宝月想开了，自己现在也是新时代的女性，思想不应该这么拘束。只当陆寄洲是个老友，心里或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她吃着月饼，下决心不再和陆寄洲使小性子了。这样显得自己小气，心胸一点也不宽广。
而此时还在挣扎着的陆寄洲，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危险的名单边缘徘徊。
……
“陆寄洲，你的试卷。”
窗外的风吹得有些急，透过窗户玻璃的阳光温暖。陆寄洲撑着胳膊倚在窗边，垂眸看了看桌上的试卷，随即移开视线，望着窗外发呆。
宝月待他似乎有些不同了，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两人相处时，中间似乎隔着一层，让他隐隐有种危机感。
阎达从身后探过头来，看一眼卷子上的分数，嚷道：“不公平，明明一起学习一起玩，怎么你考得比我高这么多？”
他又看一眼司文的卷子，低头拿起自己的卷子看了看，趴倒在桌上哀嚎。
周五下午放学，何颂云跟两个女生背着书包走过来，拦住了陆寄洲几人。
陆寄洲握着手机，宝月的头像一直是灰色的，他不停地点进去，心时上时下。
司文转过头来：“陆寄洲，你去不去？”
陆寄洲抬头，周围几个人看着他，何颂云眼中带着期待。
“她们想跟我们组个学习小组，周末约着一起学习，你觉得怎么样？”见陆寄洲不说话，司文出声道。
手机里仍然没有消息，陆寄洲心里涌上一阵烦躁。
“不去。”陆寄洲拎着书包往外走，何颂云站在过道的中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顿住。
何颂云抬头看他，陆寄洲神情冷淡，盯着她的眼睛里透着一股漠然。近乎无视与冷酷的眼神，何颂云不自觉地有些怵。
她定了定神，捏着书包带上前一步，柔声道：“快高考了，大家一起学习交流，对成绩有好处。我们几个女生数理化不是很好，我看你的语文和英语也比较弱，这样我们刚好互补……”
陆寄洲后退避开她，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
“不用。”陆寄洲淡声道，他看着前方，见何颂云还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心里渐渐生出不耐烦。
这眼神中的厌烦太明显，何颂云抿着嘴唇，脸上有些发烫。她咬牙往旁边挪了挪，陆寄洲从她身旁经过，飘过一股清爽的味道，还夹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何颂云忍不住回过头看着他的背影，阎达打着哈哈：“我们几个去也一样，正好我有几个题不会做。”
任一拍了拍他的肩：“我说兄弟，你那是几个题不会吗？你那是几张试卷的题不会！”
阎达瞥他一眼：“哥们我是体育生。”
“……”
任一把试卷胡乱塞到校服兜里，粗声粗气道：“小文，我们走。”
司文拍掉他的手，走在前面。
D大的学生下了课，陆寄洲站在女生公寓楼对面的小花坛里，手指划着手机界面上的消息框。
周围的学生吵吵嚷嚷着经过，陆寄洲压低帽子，他想起任一和出租车司机的话。许久后，他点开消息框，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
夜色清凉，宝月从人间灶火里走出来，紧了紧穿着的红色开衫毛衣。周邵阳从身后走出来。
“走吧。”
周邵阳忙着上课和考研的事，今天一起吃饭才知道，宝月申请了提前毕业。
风吹着身上有些凉，宝月身上的香味飘过来，她穿着的红色开衫很衬她，让他禁不住想起药铺子里的那晚。那时他便想，怎么会有像她这般美的人？
“你没有出国的打算？”宝月侧过头问他，她听冯雪说，苏桉的家里准备送他出国，回来后接手家里的产业。
“没有”，周邵阳摇头，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苏桉生日正赶上考试那几天，我们准备提前聚聚，这个周末有空吗？”
“好。”
周邵阳一路送她回了宿舍，楼下站着一对对的情侣，宝月低着头，经过那些让人耳朵发烫的声音。
回到宿舍，宝月从包里拿出手机来充上电，手机没电了，关机关了一晚上。她摁开开机键，手机里蹦出好几条信息。
“今晚有空吗？我经过你们学校，一起吃晚饭吧。”
时间显示是六点钟，那时她跟周邵阳去了人间灶火。
“在忙吗？那我等你忙完。”
时间显示六点五十分。
“我在楼下的花坛里。”
时间显示七点五十二分。
现在是八点半，距离陆寄洲给她发的第一条消息，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
……
陆寄洲站在树下，看着不远处并肩走着的两个人。宝月抬头笑着，神色轻松愉快。身上落了一层凉，陆寄洲捏着手机，指节处发白。
浑身被浇了一盆冰水，陆寄洲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低下头，眼睛发红。
他自嘲地笑笑，陆寄洲，你在奢想什么？仗着宝月性子温柔，要她一遍一遍地对自己心软。时间久了，连自己都生出了错觉，以为可以借此来占有她。
跟宝月待久了，让他忘记了自己有多卑劣，有多糟糕。他的姑娘善良温柔，他竟幻想自己可以拥抱住月亮。
陆寄洲转身，脚步沉重。他被讨厌了啊……
起风了，身上的外衣被风吹起，凉意侵蚀着肌肤，迅速在身上蔓延。
D大附近的十字路口处，陆寄洲盯着闪烁的红点，绿灯亮起，他抬脚往对面走去。
宝月穿着拖鞋小跑出来，远远见陆寄洲在过马路。她舒了口气，咬咬牙跑过去。
来往的车辆在摁喇叭，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寄洲往旁边让让，走到对面的红砖路上。
胳膊忽然被拉住，身后的喘气声刺得他耳朵发麻。拉住胳膊的手柔软无力，掌心下的肌肤像是被蚂蚁啃食，又痒又麻，偏偏令他瞬间沉入其中。
转身，面前的人弯着腰喘气，面色泛粉，陆寄洲喉头微动。
嗓子里发干，腿脚也泛酸，宝月喘了几口气，才抬头看他，满眼的歉意。
“陆寄洲，对不起啊，我手机没电了，我……”
身子被猛地拉过去，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紧紧拥过来，宝月的鼻尖抵着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