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请。听说陆氏建立了跟C总部的贸易通道，真是恭喜……”
陆寄洲没听到他在说什么，身后的欢声笑语离得他忽远忽近。
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女子，她眼中有光，跟高大的宋云致站在一起，就像是民国时登报的新人。
想到此处，他忽然浑身发冷，如入冰窖之中。陆寄洲看着那刺眼的一幕，忽然没了力气。
“……陆总？”那人说了半天不见回应，想到这位业界黑马的身世，以为自己那句话惹得他不开心。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陆寄洲一眼，瞥见他额前的冷汗，惊道：“陆总，您不要紧吧，看着脸色有些不好。”
陆寄洲捂了捂发闷的心口，从上午宝月离家，他就不好了。深吸一口气，陆寄洲摇头：“无事。只是今晚的席，怕是要委托给陈总。”
话音刚落，赵书上前一步，三言两语将陈总带到了订的房间内。
宝月跟其他人道别，宋云致手臂上挂着烟灰色风衣，站在一旁等着送她回去。
眼看车子陆续开走，宝月侧过头眨眨眼：“那麻烦宋教授送我回家了。”
“为秦教授服务，是我的荣幸。”
宝月笑了笑，两人往宋云致的车子旁走去。
胳膊被大力扯住，宝月冷不防被一拉，胳膊被钳制得有些疼，她下意识轻呼出声。
宋云致反应极快，抬手环住宝月的肩把人往回带。
“放开！”一声压抑着愤怒的低喝响起。
宝月靠着身后人的胸膛，看着面前的男人有些愣住。这样的陆寄洲很陌生，眼神中浸了冰寒，阴狠地让人害怕。
宋云致回神，手轻轻移开，宝月站着没动，她还没从方才瞬间爆发出的阴郁暴戾中回神。
陆寄洲胸口剧烈起伏，他不看她，眼睛盯着宋云致，哑声道：“宝月，过来。”手紧紧握着她的胳膊，却不敢再用力。
他甚至不敢去看她。
宝月反应慢了半拍。陆寄洲神情有些不对劲，看向宋云致的目光阴冷陌生。
宋云致皱了眉，微低下头看了看宝月，出声提醒她：“宝月。”
两人离得近，宋云致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站在一旁。他见过少年时的陆寄洲，那时瘦削的少年眼中便不见了激荡的意气。
他看着少年沉默的背影，莫名觉得他在与某些挣扎对抗，桀骜不驯，又孤寂非常。
像只绝望的困兽，也只有在宝月面前，他会收起爪牙和冷刺，释放出为数不多的温柔。
这样偏激的少年，如今愈发地偏激。宋云致看着对面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男人，有些为宝月担心。
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陆寄洲，这人家世复杂，性情又如此偏执，实在不像是宝月的良人。
宝月往回扯了扯胳膊，对面的人握得更紧了。
陆寄洲对宋云致浓烈的敌意让宝月有些抱歉，她侧身对着宋云致歉意一笑：“你先回去吧，他来接我了。路上小心些。”
宋云致挑挑眉，以眼神示意她真的没事？宝月轻笑着摇头，催促他赶紧回去。
两人坦荡，做这些也是光明正大，可落在陆寄洲眼里，便是两人默契十足，瞧着刺眼。
他觉得抓不住宝月，多日的不安与疲惫一齐爆发出来，他觉得快喘不过气了。
宋云致在宝月的注视下开车走了，她回头，陆寄洲眼睛有些发红，神情还是冷的。
手腕被握的有些发麻，宝月扯了扯：“陆寄洲，我手腕疼。”
这声音拉回了崩溃边缘的陆寄洲，尽管耳边嗡嗡作响，刺得脑袋抽疼，陆寄洲听见她疼，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低头看去，皓腕果然红了一大圈。他轻轻摩挲着那圈红痕，满心的愧疚。
原以为永远不会伤害她，永远不会让她受委屈，偏偏在自己这里，让她受尽了委屈。
“对不起，宝月，对不起……”
一声接一声沙哑的低喃，宝月本来生气他对宋云致的态度，脸色冷下来。眼看他低下头，握着她腕子的手在轻轻发抖，声音让人心颤。
那张脸上白了一片，长而翘的眼睫毛微微颤着，像破碎的蝶。
气小了，仅有的一丝气挣扎了几番，败在了陆寄洲低垂着脑袋，又乖又可怜的模样下。
宝月看着那红痕，道：“没事，不疼。回去吧。”
陆寄洲没动，盯着那红痕一点一点地揉。她皮肤本就嫩，太阳一晒便红，自己方才失了理智，也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他恼恨自己，手上的动作越发地轻柔起来。
“不用了，回去擦点药油，明天就好了。”宝月看着他发白的脸，心里叹气。
陆寄洲一路沉默着，回家找出药油，等宝月洗漱完，轻轻给她擦着红印子。
房间里太过安静，宝月瞥一眼陆寄洲紧抿的嘴唇，伸出另一只擦好药油的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最近忙吗？有没有好好休息？”这便算是别扭的和解了。
陆寄洲顿了顿，头顶上那只手收了回去。他放下药油盒，上前抱住坐在沙发上的宝月。
整个人埋进一片清新的、独属于宝月的香气中，陆寄洲闭眼抱着软软的香玉，身上只觉疲累不堪。
这是他的避风港，是他的一生挚爱。他不能想象到有一天，离了她的生活。那必定是灰暗无光的。
宝月环住他，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脑袋上，早在陆寄洲抱住她的一瞬间，她便心软了。
他自小敏感，没有人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自己这些天的冷处理，怕是给他带来了伤害。
宝月心疼地摸着他的脑袋，柔声道：“对不起啊，陆寄洲。”以后不会了，她会把心里所想告诉他，不会再一声不响地冷落他了。
就算他闷在心里不说，也没关系，她不介意做主动的那一方。她会心疼他，会爱惜他，以后的日子再不会留他一个人了。
回应她的是紧紧的拥抱。
从贪恋她的香气，贪恋她的温暖，直到贪恋她的整颗心。宝月几乎万事顺着他，这让陆寄洲对她的占有愈发地明显。
这是他的，这个世界上唯有这一个，是他可以且希望拥有的。
宝月由着他抱了一会儿，拍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小心膝盖跪坏了。”
陆寄洲顺着她的腰，微微用力把她抱起来。
半个夜空的星光挤了进来，房间亮着一盏橘黄的灯，地上散落了几件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