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卧室里,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叠。一道声音重了重,鼓起的被子像被风吹动的沙丘。
宝月歪头看了看窗外,窗帘拉的严实,还不知现在到了什么时辰。
昨夜她睡得沉,一晚上醒醒睡睡,梦也做得支离破碎,现在清醒了,梦里的事也忘了个彻底。
身子被整个圈地紧紧的,宝月眯了眯眼,想起昨夜里自己的表现,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昨夜里的记忆像是混乱了一般,徘徊在现世和前世的交界,仿佛一迈腿,就跨入另一个世界一般。
心里涌上的恐慌和无助,在抱住她的小将军时,消失无踪影。只要他还在,只要他在身边……
宝月转过头去看着身侧的男人。他还没有要醒的迹象,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轻轻皱起来,眼睫毛颤了颤。
宝月动了动,身上横着的手臂紧了紧,宝月停住,以为他醒了,抬头看他,人还在睡,眉头拧着。
小心地侧了侧身,宝月环住陆寄洲,脑袋蹭过去,手绕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陆寄洲睡得沉,隐约闻到熟悉又让人安心的香味,眉头渐渐舒展开,呼吸声复变得绵长。
窗外不知阳光怎样,但有风。风声呼呼吹着,屋子里暖气足得很,宝月悠悠打了个哈欠,困意重新涌上来。
两人睡到八点钟,直睡得宝月眼睛发胀。身前的男人苏醒过来,猛地抱住她,埋在她发间深吸一口。
宝月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你醒了?睡得好不好?”
“嗯,好,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情话是怎么一回事?
冯雪被看护起来了,每天只能玩两个小时的手机电脑。
她打电话给宝月抱怨道:“他脑子被门夹了吧,什么时代了,还一天只能玩两个小时手机?”
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奈道:“是一个半小时,不要再讨价还价,要不然就减到一个小时了。”
“……好了,宝月,有空再跟你说,我要去看我男神的新剧了。拜拜。”
冯雪急吼吼地挂断电话,一点也没提打电话来的目的。
“……”
如今顾上司看冯雪看得严,宝月没了一起解闷的伙伴。她看了会儿书,练了会儿字,还是感觉有些无聊。
打电话给林悦薇,林悦薇刚熬夜赶完图,铃声还没响完,那边手机便关机了。
“……”
宝月在屋里转了两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越发无聊了。
思来想去,宝月换上衣服,围了条围巾出门了。
现在已是十二月份,任太阳明晃晃地照着,白光刺得人眼睛睁不开,风一吹,那点温度全跑远了。
宝月在一家咖啡厅前下了车,进门时,侍应生热情地引着她来到窗边的位置。
这个点正是上班的时候,咖啡厅里没多少人。
宝月摘掉围巾,脱下大衣放到一边。
甜品和咖啡很快端了上来,宝月道了谢,委婉地谢绝了多余的赠品。
店里很快安静下来,偶尔能听到咖啡机研磨咖啡豆,以及烤箱烘焙糕点的声音。
窗外的街道除了呼呼的风声,也透着股安静。
宝月搅了搅奶沫,配着香草味的蛋糕,喝完了一杯咖啡。要是无处可去,又觉得烦闷,这里倒是个好去处。
只要店里不是很忙,买上杯咖啡,一坐能坐一天。
宝月喝了口咖啡,正巧抬头看,一个高高瘦瘦的姑娘在前方坐下。
她头发高高地扎起来,露出饱满的额头。身上穿着一件黑色薄款大衣,一条蓝色小脚牛仔裤,一双黑色马丁靴。
这么冷的天气,她穿的有些单薄。宝月不免多看了几眼,她五官虽算不上惊艳,但气质很是吸引人。
“一杯斯里兰卡红茶,谢谢。”女子脱掉大衣时,露出里面的灰色高领毛衣。
盯着人看有些不礼貌,宝月收回目光,拿小勺挖着碟子里的蛋糕。
店里重新安静下来,宝月吃着东西,时不时抬头看看窗外。
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距离刚好够宝月抬头时,那姑娘的身影出现在她的余光里。
街对面有家陶艺店,宝月慢悠悠地吃完,结了账走出去。
现在刚过十点钟,她还有大把的时间耗在那里。陶艺店是最近新开的,客源不少。
隔壁是家花店,两家店中间打通,只隔了一道半人高的栅门。正围在一起的孩子抬头,愣愣地看着宝月,满是好奇。
直看得宝月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想到,这里竟是专门教孩子陶艺的地方。
“您好,请问需要些什么吗?”
宝月看向被孩子围住的女子,那是个一眼便足以惊艳众人的年轻女人。
宝月笑笑:“只是进来看看。”
女子的目光在宝月脸上巡视了一圈,她的眼神纯净,带着些大胆的天真和友好,倒是感觉不到冒犯。
“随便看好啦,要是对陶艺感兴趣,可以过来一起学习哦。”
女子穿着白色的半高领毛衣,带着木色的围裙,说话时,一缕头发从耳后落下来。
宝月转了一圈,挑了两个好看的陶罐,准备再去隔壁买几束花。
“穆姨,罐罐儿的口都歪了。”
“嘶,叫什么穆姨,叫穆姐姐。哪儿歪了?这叫艺术,你懂不懂!”
宝月这才看向桌上的一片狼藉。
“……”
怎么说呢,旁边孩子的成品,都比她的看得过眼去。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围着女子,还凑过去,贴着耳朵小声说悄悄话。
女子头也不抬:“自己去,身为男孩子怎么能害羞呢?”
小男孩看了眼宝月,见宝月看他,羞得移开了眼。
门被推开,门前的招财猫发出声音:“いらっしゃいませ(irassyaimase)。”
白衣女子举着沾满陶土的手,松了口气的样子:“老猫,你要是再不回来,就永远失去我这个年轻貌美的朋友了。”
“就你这个没耐心的样子,怎么带大秦安安的?”
宝月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见一个扎着小揪揪的男人,穿着拉风的皮夹克,嘴里吊儿郎当地叼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