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若看着姬延凌眼下的青黛有些心疼，小手扯着后者的衣袖摇了摇，“哥哥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呀？”
“没有，哥哥昨晚睡得还算不错。”姬延凌说得面不改色，平淡得好像真的睡了个好觉一般，还随手拿了个小矮凳放在沈若旁边，托着小姑娘的手臂将她的由蹲改成了坐。
华菁就在旁边儿熬药听到二人对话偷偷看了姬延凌一眼，心里默默地想太子殿下这哪里是没睡好，殿下昨晚压根儿就没睡好么！
昨夜华菁心里惦记着四寒草的事儿又担心小主子发现实情事情败露，因而今晨醒的很早，天色些微擦亮就醒了过来，也没有惊动旁人便出去等着了，她出去的时候殿下果然还没回来，大约是太子殿下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安心觉得他无所不能的特质吧，她也并不心急，只是开始准备一些配合四寒草使用的药材。
而姬延凌确实是个从来都不会辜负任何人信任的天之骄子，当然他或许并不在意这些人的信任，但是天色开始擦亮的当时，他确实是带着夹杂着尘土、根叶完好的四寒草回到了小木屋，将其交到了华菁的手上。
华菁其实也不明白殿下究竟是在哪里寻到的四寒草，她昨夜偷偷问过李二了，据说小主子和李二昨日几乎找遍了整个大锦村最终才在悬崖边发现了那么一株四寒草。
不过这也不是她该问的，总归华菁也算是瞧出来了，为了她家小主子，太子殿下还真是没有做不到的事儿，至于代价……华菁想到了姬延凌身上的内伤，又有些唏嘘。
而眼下华菁熬的药便是殿下带回来的那株四寒草，配上了一些其他中和药性的药材，四寒草得来不易华菁也不让知秋他们插手，亲自守着熬药。
沈若也不太相信姬延凌的话，比较他眼下的青黛一眼看着就比昨夜还要深些，“哥哥，这里确实条件很差，要不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在沈若心里边城虽然战事频发，但是到底有将军府可以住，哥哥在那儿总归还是能睡个好觉的吧？
“边城战火连天，动静不小，我在那边儿也睡不好，大锦村的夜晚倒是难得安静，可以睡个好觉。”
“是么？”沈若有些怀疑，大锦村的村民都有疫病，平素一些小动静倒是听不着，不过偶尔夜里也会从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咳嗽声，让人觉得心惊又凄凉。
不过沈若转念一想，边城的动静应当更大，于是不等姬延凌回答又道，“那哥哥你在这边儿多住几日吧。”
“嗯，”姬延凌点点头，“那我在这儿多住几日。”
“……”华菁觉得自己简直看不下去了，小主子在太子殿下跟前简直就像个小傻。
沈若又看着华菁，“华菁姐姐，你在熬给萧霁的药么？”
“嗯，”华菁点点头，又补充道，“正是用小主子昨夜寻回来的四寒草呢。”
其实这话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让姬延凌轻飘飘看了华菁一眼。
好在沈若压根儿就没往那四寒草有问题的方面想，只是有些欢喜萧霁体内的蛊虫终于能够被压制了，“嗯嗯，太好了，我去看看他。”
姬延凌瞧着沈若脸上发自内心的欢喜之色，垂眸声音轻浅，“嗯，去吧。”
萧霁这边儿只要沈若得了闲大多都是由她亲自照看着的，而自她昨日去寻四寒草便将照顾人这事儿放到了敬书头上。
其实从前在敬书心里萧世子是他家殿下情场上的头号敌手，平素他防着还来不及，偏偏如今萧世子对姑娘做得一切他全看在了眼里，很难毫不动容，因而敬书照顾起人来也是尽心尽力，丝毫没有怨怼憋屈。
沈若进小厨房的时候，敬书刚刚拧干了一块儿湿布巾搭在了萧霁的额头上，而萧霁面色仍然是一片潮红，看上去十分安静同他醒着的样子气质全然两样。
“怎么样了？退热了么？”
敬书回头看沈若站在身后，脸上也露出担忧，摇了摇头，“姑娘，萧世子从昨日到今日一直高热不退，额间搭了凉布巾还好些，若是停个一会儿半会儿的，身上保管烫手。”
其实村子里患了疫症的百姓都会伴有发热之症，不过高热烫手却只有重症之人才会如此，按理说萧霁身上并未起脓疮、咳嗽的也不算厉害，华菁也说了尚未到重症的地步，身体如此虚弱高热不退、昏睡不醒多半儿还是受蛊虫的影响颇多。
小厨房实在太逼仄，沈若也不好站于是上前两步坐到萧霁床边儿伸手在萧霁脸颊裸露的皮肤上碰了碰，果然触手便像个暖炉似的。
沈若拧了拧眉，一直这样高热，即便之后解了疫症，不会将脑子给烧坏了吧？到底是代她受罪，沈若心中十分不安，又将手伸进了萧霁的被窝里探了探他手上的凉热，果然也是同样发烫。
“敬书，你先看着萧霁，我去问问华菁姐姐药还要多久能好。”
“是，姑娘。”
沈若将手从萧霁的被窝里拿出来，站起身来准备出去，回头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姬延凌站在门框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手上端着一碗黑乎乎的像是汤药的东西，看来是来送药的。
“……哥哥？”沈若有些后知后觉方才她担心萧霁，一番动作是不是有些太过亲昵了？不过她确实是太过担心萧霁了而已，若是萧霁当真因她而死，她此生何安？
姬延凌也不像是看到了什么的样子，神色淡淡的，甚至脸上挂着一惯的浅笑，“嗯，华菁的药熬好了，我送过来也好看看萧世子情况如何了。”
“哦……”沈若有心想要解释解释让哥哥不要误会了，在来锦西城前在晋国公府祖父对她说的话她也听进去了些，关于同心蛊和她自己对此事的态度她其实是想要寻个机会同哥哥坦诚的。
不过此刻也不是个好时机，而且方才哥哥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样子，大约不觉得有什么吧？那还是先将萧霁救了再论其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