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晃了晃脑袋，将心里的杂念抛了出去，“敬书，你喂萧世子喝药。”
敬书先将萧霁半扶着坐了起来，然后姬延凌手中接过汤药，来喂药。
只是……萧霁此刻并无什么知觉的模样，防备心也不轻，咬紧牙关不肯松口，敬书也不能将药喂进去。
敬书试了几次药汁都顺着嘴角流了下下去，他担心将药费光了，于是不再尝试抬头看着姬延凌和沈若，哭丧着脸，“殿下、姑娘，萧世子不松口，这药奴才实在喂不进去。”
沈若自然是将敬书的一番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也有些心急，这药若是全浪费了，她去哪里再寻一株四寒草呢？
沈若刚要说让她试试，姬延凌先开口了，“我来吧。”
敬书立刻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了姬延凌。
姬延凌一手将汤药送至萧霁唇边，一手掐住萧霁下颚似乎用了什么巧劲让萧霁不自主吞咽。
如此果然是比方才敬书直接用调羹喂药的法子好了许多，不过沈若看着萧霁眉心紧缩十分抗拒的样子，心知这人大约是身体本能在昏迷时会抗拒旁人喂给他的东西。
若是姬延凌将这些药全部喂给萧霁了，沈若也就不说什么了，偏偏由于萧霁的抗拒，这喂进去的药还是进去的少流出来的多，敬书垫了一根布巾在萧霁下巴处以免弄脏了萧霁的衣裳和被褥。
沈若看着慢慢浸湿的布巾，有些心疼自己千辛万苦从那两只战斗力惊人的大鸟嘴下夺回来的四寒草。
忍了一会儿还是小声对萧霁说，“萧霁，这是能够替你压制蛊虫的药，是对你身体有好处的，你别都吐出来了。”
其实沈若说这话说是劝说倒不如说是心疼四寒草的喃喃自语，毕竟她也清楚萧霁昏睡着大概是没有意识的。
可是……就是这么神奇，在沈若说完这番话后，萧霁竟然真的慢慢松开了在姬延凌用了暗劲之后仍然半咬着的牙关，甚至十分顺从地有了吞咽的动作。
姬延凌手下的动作一顿，眼底迭起了层层暗涌，不过一瞬又恢复如常，原本掐着萧霁下颚的那只手松开，若无其事地继续喂药。
由于萧霁的配合，这回一碗汤药一滴未漏，全喂进了萧霁的嘴里，一碗药很快见了底。
敬书有些茫然地看着沈若，原来这样就可以么？也太简单了吧？他们姑娘……好厉害啊！
沈若也同样茫然地看着被萧霁喝空的碗底，呃……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原来昏睡中的萧霁竟然这么听话的么？
萧霁喝完了药是一件喜事儿，若是不出意外他体内的蛊虫被压制住后便会醒过来，虽然身上的疫症仍是个威胁，到底一时半儿没了性命之忧。
可是当下气氛却又了一瞬间的微妙或者说诡异，当然这份不对劲儿只存在于姬延凌和沈若之间。
至少敬书没有察觉出来半点儿不对劲，仍然处于昏睡的萧霁更是不必说。
“敬书，去吧华菁叫过来替萧世子看看。”姬延凌语气泰然，瞧不出半分端倪，让沈若自个儿都开始疑心自个儿是不是感觉错了。
敬书应下后出去叫华菁去了。
沈若有心想要解释，却又觉得无从说起，哥哥看上去又不像是介意的样子，难不成她主动巴巴儿的去解释么？
可是不说点什么沈若又实在觉得难受，于是只能干干一笑，“哥哥，没想到萧霁昏睡着还能听进去旁人的劝慰，倒是挺不错的。”
“嗯，是挺不错的。”姬延凌低头看了萧霁一眼，又侧头看了沈若一眼，清贵的桃花眼氤氲着一些沈若看不太清白的情绪，像是……隐忍。
虽然看不明白可是沈若知道哥哥一定不是全然不在意的，不然着微妙的气氛算是怎么回事儿？
既然在意，那就解释解释吧？沈若有点不自在，“哥哥，其实我对……”
话未说完，华菁已经被敬书给叫过来了，“殿下，小主子，您叫我么？”
“……”沈若有些憋屈，算了，不急于一时，总有一天哥哥会明白他才是她最最牵挂的……心上人。
姬延凌也察觉到小姑娘似乎有些泄气和憋屈的感觉，不过却绝没想到她方才想要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他若是知道……便是天塌地陷也要先听她说完再论其它。
而此刻他只是语气浅淡地对华菁吩咐道，“嗯，萧世子已经喝过药了，你来替他看看。”
华菁点点头，挤到了萧霁床边儿，看了一眼姬延凌顺手递给敬书的空碗，有些惊讶，“萧世子这是将药全给喝了么？”
“嗯，起初撒了些，后来……”姬延凌眼神在沈若身上停留了一瞬，“后来全喝下去了。”
“那就太好了。”华菁其实原本准备了多的药，想着昏迷不醒的人喝药一碗能下去半碗儿就不错了，没想到萧世子这么好喂药？
华菁掀开萧霁的眼皮看了看，又把了一会儿脉，“药效还没这么快，不过萧世子的情况也没有加重了，若是两个时辰后萧世子醒过来了，便是蛊虫被压制住了。”
姬延凌点点头，保险起见又问了华菁另一种可能，“你既说若是两个时辰后萧世子醒过来了，便是蛊虫被压制住了，那若是两个时辰后萧世子没醒呢？届时又该如何？”
沈若也提着一颗心等着华菁的说法。
“若是两个时辰后萧世子还是未能醒过来便说明四寒草对萧世子体内的蛊虫起不了效用，以萧世子如今的境况来说，若是不能在两日内寻出彻底治愈疫病的药方子，那么……”
华菁扫视了一眼在场之人，语气郑重，“凶多吉少。”
毕竟即便是寻出了能够治愈疫症的药方子，也不可能药到病除终归是要喝一阵子药慢慢痊愈的，而萧霁目前的情况显然是拖不得了。
沈若心里一紧，萧霁是为了救她才会这样的，萧霁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她配得起他一条命么？
姬延凌低头看着身边小姑娘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角，抿了抿唇，小姑娘从小就是这样，心里紧张害怕时就会有这样的小动作。
姬延凌闭了闭眼，声音喑哑，“别担心，哥哥有办法，不会让萧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