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之前那一连串的剧烈运动，我的衬衫带着一股浓浓的汗味。我把它脱下来，本来还想留着废物利用的，一旁的白脸青年却一把把它抢了过去，一脸嫌弃的丢进了火堆里，“臭烘烘的，还留着干什么？”
我思考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东西味道太大，对于嗅觉灵敏的某些动物来说，就是指引我们所在的路标。
对方既然会在意这种事情，想来应该是打算带上我一起了。我一边思考着一边把战术服往身上套。
自觉安全有了保障，我也稍微有了点儿底气。
战术服的材质有些粗糙，前面除了拉链还有一排纽扣作为扣紧材料，这两样似乎都是金属的，上面涂着一层灰扑扑的漆，火光映照下看不到丁点儿反光。
也许是我的心理原因，我总觉得这一身战术服带着一点儿若有若无的香味。
被龟甲缚牢牢束缚着的女人躺在地上，拿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等着我。站起来之后我才看到，她的双腿双手在背后被捆了个倒攒蹄儿，怪不得没办法动弹。
我有些不敢面对她的目光，毕竟我现在穿着她的衣服。不是我要追求刺激，打开她衣……打开她背包的是那个白脸青年。
“跟我来。”看到我穿好衣服，一直面无表情的少女冷淡转身，打开手电筒踩着台阶往上走去。
我有些抗拒跟上去。
之前的那场梦太过真实，我到现在都还没能完全摆脱它的影响。我抗拒再踏足那个平台，抗拒再看到那副刻图。
但事情不会以我的意志为转移。
“去吧皮卡丘。”白脸青年在背后推了我一把。我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低头跟上了少女的步伐。
火堆的光只照亮了几级台阶。我手上没有光源，走过这几级之后就一脚踩进了黑暗里。不过前面还有个人打着手电在走，落脚的地方倒是不难找到。
我们沉默的一走一跟，耳畔只听得到落在台阶上的细碎脚步声。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领着我往上走。是觉得我们之间的谈话可能会涉及到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想要避开那个女人？
这个理由似乎说得过去，但我内心里总觉得不是这样。这种否定没什么理由支撑，我却没来由的觉得这怀疑十分可信。
“说说吧，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少女突然开口，冷淡的声音混在黑暗里，总觉得带了些诡秘的味道。我下意识的想到了梦里看到的那张脸。
想到那个梦，我的脑子里又有另外一个印象冒了起来。刚才回头看白脸青年的时候，我似乎还看到了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我皱着眉头思索，感觉那念头呼之欲出的时候，少女的话把我的思考打断了。
“你一个局外人，是怎么进到这里来的？”少女顿了顿，话锋一转，陡然凌厉了起来，“话里话外还攀扯着我们程家……把你经历过的事情说出来听听，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家在做这些暗地里的勾当。”
‘我们程家’吗？我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四个字。
这几个字里带着一股刻意强调的味道，之前的我或许听不出来，可才做了那场梦，梦里面前这个人所做的事情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我潜意识里对她抱有极大的警惕。
只听她这几句话，很容易能分析出来一个结果。她并不认为我是程家人，而是当我做程家敌对势力的棋子。从这个基础上想深一层，很容易就能把这件事情和水晶刀联系在一起。
这很符合逻辑，从头到尾都合情合理，把我放到她那个位置，我应该也会得出同样的结论。可一切发展的那么顺理成章，反而让人觉得不对劲儿。
我心里有了另一种猜测。基于那带着强调意味的四个字，所做出来的猜测。这猜测和我之前做过的梦有着极大的干系，我在怀疑她究竟是不是程家人！
那个梦的结局让我恐惧。于我来说我的家人有多重要，我的信任便有多重。尽管种种迹象都在指证面前的这个少女就是阿锦，可只要有一点儿怀疑，我都不能随便把我的信任交付出去。
那是三条人命的重量。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斟酌着言辞，对她的话做出了回应。没有多余的试探，只是基于我自身立场的纯粹疑问。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我充分吸取之前的教训，决意尽可能的少同她交流。之前我被她驳斥得哑口无言，这其中固然有很多客观原因，但我说的那些多余的话做的那些多余的考量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少女顿了顿脚步，回头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因为背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脸。我看她是这种情况，想来她看我的时候最多也就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吧。
这么想来，她这一转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想不明白。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三个错误吗？”也没等我想明白，少女自顾自的就把我昏迷之前的话题重新接续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我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那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天知道这句话给我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第一，你搞错了程家的运行模式。”这句话和我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那一秒我方寸大乱，以至于台阶都没踩稳，差一点摔个狗吃屎！
“不只是程家，这个圈子里上了规模的势力都不可能招募外来人手。”少女接下来的话让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我的梦里没有出现过这些话，“就算是那些独行侠，也都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你连这一点都不了解，我不认为你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不过是梦到一两句相似的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还有人曾梦到过未来的场景吗？
再说了，在了解一个人的说话方式的前提下，推测出对方会说什么话，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恐怕是我潜意识里的不安让我的大脑皮层在昏迷的状态下依旧处在思考状态，所以才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境。
现在回想起来，梦里说话的人一直都是这个少女，白脸青年从头到尾都闭着嘴。这和我昏睡之前的经历也能合得上。
我也曾有过在梦里进入自己作品剧情的经历，眼下的事情和那个也差不了多少……不过是些相似的片段而已，没什么大碍。就算梦得再真实，那也只是梦。
只有现实影响梦境，梦境哪里能影响到现实？
我这么想着，慢慢放下心来，终于有心思再听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