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但是
虽然这次争鸣帮着小爽骗了自己，但老萨一直很能理解女孩子们之间有自己的悄悄话，识趣地站在原地等后面秦忠两口子，让两个孩子先往前走了。
走远一些后，秦争鸣看着路边的小石子，语气平淡：“爽，你和祁嘉述一直都有小秘密，我从来没问过，因为我觉得人都有保守自己秘密的权利。”
萨爽早在她说想知道祁嘉述的事情时，神经就不自觉地绷紧了一些，这时候听到这样一个开场白，总觉得下一句的开场应该会有“但是”两个字。
“但是，经过昨天的事，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样，让你们继续保守你们的秘密，”秦争鸣说得很认真，“我亲眼看到祁嘉述失控，他力大无穷，破坏力也很强，甚至没有人能拦住他。”
萨爽深吸一口气，紧紧闭上了嘴，仿佛这样就能把肚子里的秘密藏得更严实一些。
秦争鸣自顾自地继续说：“他就在我们周围，和我们在同一个教室上课，但我们大多数人却对他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我不在乎他是天生有什么疾病，或者是身份本就异于常人，单从结果来看，他对于大家来说，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他很危险。”
最后一句话，她是看着萨爽的眼睛说的，萨爽躲避不了她的视线，只好略有些心虚的迎上去，嘴张了张，只说出一句：“争鸣，祁嘉述他不是坏人。”
秦争鸣可能是觉得这句话好笑，轻笑一声，转头看着萨爽：“爽，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可能从祁嘉述的个人主观意志上来讲，他是一个对大家没有威胁的好人。但我们都看到了，他有时候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仅是这一点不确定性，就足以对大家的安全造成威胁，而一旦威胁变成现实，不管他是不是那样想的，事情带来的后果都会无可挽回。”
萨爽哑然失语，半低着头不说话，秦争鸣说的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第一次目睹祁嘉述在小花园失控时，她一个人在家翻来覆去地想了一天，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大家，那时候她也想过祁嘉述到底会不会对大家的安全造成威胁，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祁嘉述。
祁嘉述的力量的确很可怕，可迄今为止，除了那个传说中的实验高中教导主任，他没伤害过任何其他人。
如果是别人质疑祁嘉述，她可能想也不想就直接和祁嘉述站一边，但现在是她最好的朋友在怀疑祁嘉述，而且说的句句在理，她一时竟想不出借口来替祁嘉述辩驳，只能干站在一边，表情凝重。
秦争鸣以为是自己把话说重了，挽住萨爽的胳膊，放缓语气：“爽，我知道你把祁嘉述当朋友，但他身上有他自己也控制不了的隐患，如果我们把这件事隐瞒下去，对其他不知情的人不公平。”
萨爽听到“控制”两个字，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抓住秦争鸣的胳膊：“控制……争鸣，他能控制！”
她说得语无伦次，秦争鸣回想起前一晚自己的亲眼所见，很平静地说：“他控制不了，当时他把方阔推开，我们都看见了。”
“那是我反应慢了，他是可以控制的！”萨爽情绪激动。
“等一下，你反应慢了，和祁嘉述能不能控制自己，这两者有关系吗？”秦争鸣有些疑惑。
萨爽使劲咽了咽口水，恨不能只用一句话就把所有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争鸣，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听完你就不会把祁嘉述当成威胁了。”
——
许知琢回教室后，离上课还有不到五分钟。
他正要把桌上的书都收拾整齐，宋田田忽然从前面过来，直接坐到他对面：“你去九中了？”
许知琢没抬头，手上收拾不停：“嗯。”
宋田田看了看周围的人，把声音压低了一些：“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郑杰去九中了。”
“嗯，我没忘。”许知琢把桌上的书码整齐，从里面抽出一本高考真题集。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九中，”宋田田皱着眉头，语气不自觉带了几分埋怨，“事不找你，你倒偏去找事，你忘了当初你跟我说过的话了？”
许知琢也皱起眉头，他不喜欢宋田田这种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唠叨劲，冷冷说：“这是我的事，跟你应该没多大关系。”
宋田田吃了一瘪，正想再说什么，方阔一手捏着两瓶苏打水从外面进来，一瓶放到许知琢桌上，笑得很灿烂：“呦，支书这是跟我们老许说什么悄悄话呢。”
宋田田习惯了他的玩笑话，顺着说道：“这不是听说你们在校外光荣了一次吗，特意来问候问候。”
“嗨，要说这事儿，那可就有的说了，”方阔拧开瓶盖，先喝了口水，“我们老许，当时表现得可谓是英勇无匹，以一敌十，分分钟就撂倒了九中那帮菜鸡。”
许知琢忍不住笑了一下：“你别夸张啊，真正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可不是我。”
方阔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虽然心里明白是祁嘉述及时出现救了他跟许知琢，但他实在不想说祁嘉述好话，半晌，违心地憋出一句：“切，动用蛮力算什么好汉，又不是野人，现代社会，打架靠的是脑子……”
话还没说完，斜后方传来凳子挪动的声音，方阔转头看了一眼，是祁嘉述回来了。
祁嘉述看起来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脸拉得很长，原本就白得出格的肤色衬得他表情更为冷峻。
方阔只以为他是听到了自己的吐槽，才摆出这副冷脸给他看，丝毫不带怕地转头对宋田田说：“支书，你知道鲁智深不？”
宋田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意识接话：“知道啊，鲁智深倒拔垂杨柳，连我家门口卖菜的老大娘都知道。”
“老大娘都知道？”方阔忽然乐了，故意提高音量，“看来这鲁智深还挺有名的，对吧老许？”
许知琢看了祁嘉述一眼，目光有些复杂，语调却依旧平和：“鲁智深在水浒传里是好汉，要真跑到现实生活中，估计挺让人害怕的吧。”
“那有什么好怕的，”方阔满不在乎，“我们的原子弹都发射好几回了，难不成还怕一个古代的莽夫？”
许知琢淡笑着拍了拍方阔的肩：“鲁智深可不是莽夫，你啊，有空还是仔细看看水浒传吧。”
宋田田见许知琢对她爱答不理，对方阔倒是话挺多，忽然就觉得没意思，强行笑着跟方阔随便扯了几句，兴致不高地回自己座位了。
上课铃很快响了，方阔看看前面，又看看后面：“哎，怪了，萨爽跟班长呢？该不是又被领回家教育去了吧？”
——
萨爽按照时间线把她了解祁嘉述秘密的过程全都讲给了秦争鸣，说完后低头一看表，都快十一点了。
“所以，祁嘉述不会对大家造成威胁的，因为有我这个地西泮在。”萨爽说完积压在心里快一年的秘密，顿时觉得全身心都轻松了不少。
秦争鸣自始至终都是半信半疑的表情，这时候听完后面关于地西泮的事，脸上的疑惑更甚：“可是，为什么偏偏你的……体液，就能让他平静下来呢？”
她原先想说的是口水，话到嘴边时，又按照萨爽方才讲述的说法，换了个听起来更专业的词。
萨爽摇头：“我也不知道，一开始完全是意外，后来祁嘉述发现了端倪，这才通过小小的实验证明了我的口水眼泪真能让他平静下来。”
“所以昨晚你才会突然让我朝你手心吐口水？”秦争鸣想到这件事，记忆又往前翻了翻，想起更久之前的事，“年初的时候，你让我和方阔往瓶子里吐口水，我当时觉得太恶心，就拒绝了，你那时候也是因为这事，才让我们那么做的吧？”
萨爽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那会儿……我是想做实验来的，不过后来搞到方阔的眼泪了，没用口水。”
瞅见秦争鸣的态度貌似有所缓和，萨爽趁机问：“争鸣，那你现在能接受祁嘉述了吗？”
秦争鸣低头想了一会儿，迎着萨爽期待的目光抬起头：“爽，我相信你，除了我爸妈，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
萨爽撒娇一样往她肩膀上蹭了蹭：“争鸣~我就知道你会相信我~”
然而，秦争鸣的话还没说完，在萨爽高兴得摇头摆尾时，她冷静地继续说道：“但是，你说的这些，我目前还持怀疑态度，我相信你，但我没办法完全相信祁嘉述。这些事情的背景都是他说给你的，如果他有所隐瞒，那包括你和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会被蒙在鼓里。你也看到了，祁嘉述能轻易拔出一棵长了十几年的杨树，这意味着他的力量已经远非普通人能承受的程度，而且刚才你也说了，他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一旦爆发起来，造成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
萨爽原本放下去的一颗心重新吊到了嗓子眼，急切地解释：“争鸣，不是这样的。就算事情像你说的那样，他确实对我有所隐瞒，但我能让他冷静下来也是真的呀，如果他真的到了无法控制自己的地步，我会让他冷静下来的。”
秦争鸣转头看她：“爽，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不可能随时都在他身边。如果他爆发的时候，你恰好不在，那在场的其他人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