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不可言说的小欢喜
祁嘉述看着周文韬，似乎是在考量周文韬的口头威胁到底值不值得他重视，周文韬哼笑一声，从兜里把手机摸出来，直接调出了安书华的手机号，大拇指摁下拨出键的那一刻，祁嘉述往右转身：“到这边说。”
周文韬把拇指从屏幕上移开，跟着他往离门口远一些的地方走了两三步，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我看看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原因。”
“萨爽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她担心。”祁嘉述开门见山地说。
周文韬露出疑惑的表情：“这件事是哪件事？”
“我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温度不敏感。”
“然后？”
“没有然后。”
周文韬沉默了能有三十秒，转头看着旁边的走廊外墙，再次抱着胳膊笑出声来：“哎，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特伟大？”
祁嘉述沉默着立在一旁，嘴唇有些发紫。
周文韬虽然气得想给他两个耳刮子，到了还是心疼，把自己的外套往祁嘉述身上一披，顺便横了他一眼：“别废话啊，老实披上。”
祁嘉述说：“那你……”
“我开车来的，路上冻不死，”周文韬摆摆手，身上穿着一件薄毛衫，“行了，你进去吧，我也不跟你废话了。”
原本祁嘉述不管任何事都没有跟人解释的习惯，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跟周文韬解释一下：“萨爽最近有重要的事要决定，我不想让她因为我分心。”
“得，不用跟我解释，”周文韬抱着胳膊缩了缩脖子，声音已经冻得有些发抖了，“我走了，你回教室吧。”
说完转身就走，才刚走出没几步，被廊柱后面冒出来的一个人吓了一跳：“哎呦我去，乔记者？还没走呢？”
“我没开车来，”乔纭笑得眼睛弯弯，“周医生方便捎我一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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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雾，乔纭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笑脸，状似无意地开口：“周医生，刚才在学校走廊，看你挺紧张祁嘉述的身体情况，他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周文韬没转头，余光瞥了她一眼。
一开始乔纭在胡老师办公室说她以前想采访祁嘉述，那会儿他还怀疑是祁嘉述那点事传到她这个大记者耳朵里了，现在听她这打探的语气，他已经完全确定了这个乔记者就是听到了那些事，想从祁嘉述身上再挖点新闻。
说不定这次她代表方阔家长来学校，也是早有预谋，想借这个机会了解点什么。
其实嘉述这孩子的问题不是什么不敢告知与人的大秘密，只是这些记者有时候喜欢添油加醋，再加上民众们的过度想象，到时候不知道能把这件事编排成什么样，不影响到嘉述的生活才怪，他可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套话。
“这孩子就是身体素质不太好，你没看他脸色白得不正常吗，”周文韬像谈论任何一个患者一样，语气中带着操心，“平时就总爱得个小感冒啥的，让他多锻炼身体也不听，这会儿还要俏，穿那么一点就来学校了，你说这么大的孩子是不是都这毛病，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倒也是，”乔纭靠在椅背上笑了笑，“我们家方阔平时也是特别要面子，谁要让他没面子，他能当场就翻脸。”
周文韬暗暗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把这个大记者敷衍过去了，谁知乔纭紧接着说了句：“可我听说，祁嘉述之前在九中胡同还徒手拔了棵树，前段时间更是一脚把学校厕所的墙给踹出个洞来，看样子不像是身体素质不好呀。”
“不瞒你说，这事我知道，”周文韬心里连连叫苦，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对付这个记者，表面上依旧故作轻松，“我觉得这事吧，就跟那狗急跳墙是一个性质，人被逼到某种地步，一下爆发出惊人的潜能也不是不可能，你说是吧，乔记者。”
乔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周医生，快到午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周文韬眼睛往表盘上一瞟：“这不是才刚十点多吗，离午饭还早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找个咖啡店坐一会儿，等到了十一点再去吃饭。”乔纭一边说还一边转过头来冲他笑了一下。
绝对是美人计。
周文韬理智上还很清醒，可面皮不却自觉蹿上一层薄红。
乔纭的气质知性干练，说话也直来直往，虽然不完全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但也算是个人群里能一眼瞅见的美女，这样一个美女笑意盈盈地向他发出邀约，把他本来急着回家补觉的那点困意都给冲没了，周文韬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那行，你想去哪儿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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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大课间，萨爽以为祁嘉述要被老胡一并叫过去说打架的事，就和崔欣宇去踢球了，结果没一会儿发现方阔抱着篮球来篮球场了，这才知道老胡没找他俩过去，可球都已经开始踢了，她实在挪不开脚再往回走，只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踢球踢到快上课才回去。
祁嘉述倒是也没说她什么，到了下午大课间，她主动去问下一步的计划，祁嘉述就掏出一张表来，按着上面列出来的内容一项一项地讲给她听。
越往后听，她越佩服祁嘉述，这位超级大学霸把计划一直做到了十年后，还说因为这两天在复习功课，没来得及做更长的计划表，萨爽赶紧向其拱手致敬：“十年就已经够长了，我还不知道我能不能踢到那会儿呢。”
祁嘉述说：“不，你一定能踢到那时候，你的职业生涯远比这十年要长。”
听到祁嘉述说这句话，她有种自己在看热血日漫的感觉，甚至想要模仿《灌篮高手》里的樱木花道，大喊一声：“教练，我想打篮球！”
祁嘉述看她眼珠乱转又在走神，轻轻拿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我说清楚了吗？”
“呃，清楚了，”萨爽冲他伸出大拇指，“特别清楚。”
实际上，祁嘉述讲了那么一堆，她就只记住开头那件最重要的事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找到能参赛的球队，加入其中，跟着一起训练，并且保证到了联赛那天能有机会上场。
可到哪去找能参赛的球队呢。
她一路从小学念到高中，从来没参加过足球队，学校里好像也从来没有过女子足球队，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找。
祁嘉述看她愁眉紧锁，就问她：“在发愁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找球队，”萨爽愁得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也不认识什么球队的成员或者教练。”
祁嘉述又拿着刚才那根笔在她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刚才我都白说了。”
“接下来必须认真听，”祁嘉述温柔地低声说道，“代晨认识一支本市的青少年足球队，是九中和六中这两个学校的几个体育老师牵头组织起来的，球队成员从初一到高三都有，假期经常在申理的球场做训练，等期末考完试，他可以帮你引荐，但到底能不能加入球队，还要看你最终的表现。”
萨爽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祁嘉述了，本来她对踢球这事挺没底的，空有一腔热情，具体步骤一概不知，也不懂该怎么做规划，可是现在有祁嘉述在，她就像有了一个坚实的靠山，不用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走，只要按他说的去做就行了。
在踢球这件事上，祁嘉述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此刻她简直想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大声在他耳朵说上一百遍的“谢谢”。
奈何教室有人在，她也不能不顾影响，只好抓着祁嘉述手里那只笔的上端摇了两下：“谢谢你啊，祁嘉述同学。”
“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祁嘉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到时候好好表现。”
这个暧昧动作让萨爽吓得缩了缩脖子，转头往旁边一看，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俩，心里莫名涌起一阵不可言说的小欢喜，咬着嘴唇说：“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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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乔纭吃完饭，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周文韬开着车往家走，心里不住地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被她套出话来。
不得不说，跟乔记者一起吃饭属实是个累活，一方面得提防她套话，一方面又得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在提防她套话。
一顿饭下来，他简直施展了毕生的演技，全程对和祁嘉述有关的事装傻充愣，但在其他事情上又适当表现得知情识趣，让两个人不至于冷场。
吃饭完道别的时候，乔记者还顺便跟他约了下次吃饭的时间，而他鬼使神差地再次答应了。
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回了家，周文韬正准备抓紧时间补觉，忽然想起一件更为重要的事，赶紧摸出手机来给安书华打电话。
“喂，嫂子，是我，文韬。”
“哎，文韬啊，打电话什么事啊？”
“嫂子，有件事我挺对不起你的。”
“……到底什么事啊，这么严重。”
“嫂子，是这样的，前两天嘉述又来了医院一趟，准确地说，是昏迷以后被人送来医院的，不过到了医院没一会儿他就醒了，让我不要把这事告诉你。”
“嗨，这孩子肯定是怕我担心。”
“嫂子……这次的情况，还真的有点让人担心。嘉述身体又出现了新变化。”
“新变化，什么意思？”安书华的声音明显急了。
“以前他对温度不敏感，现在他对温度已经敏感到超过常人的地步，也就是说，正常人觉得热的时候，他会觉得更热，正常人觉得冷的时候，他也会觉得加倍的冷。”
“这样不是说明小述开始向正常人靠拢了吗？”
“嫂子，你听我说，对温度过敏不是个好兆头，说明他的身体素质正在下降，如果再次感染的话，他的免疫系统会很危险。”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小述他……”安书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
“我的建议是尽快把他带到峰哥身边，那边的实验室一直在做这方面的研究，相关的设施也比较先进，就算小述在那里感染，周围的人也不至于手足无措，而且他在那边能实时提供一些身体数据，也能促进那边的研究。”
“好，我把手头的事交代一下，尽快安排他过去。”安书华的声音依旧带着未消的余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