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谁也拦不住我
方成元愣了一下，沉着脸转到一边：“你少咒我，不管我退不退休，你都得从过生日那天开始准备，这三个月是你最后放纵的日子，好好珍惜吧。”
不是病了，那为什么非要找人接班，难不成是为了有备无患？
方阔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方成元：“爸，既然您非要亲儿子接班，那您不如再跟我妈生一个吧。”
方成元听到这句混账话，气到差点昏厥，扶着沙发转头就开始找手边能够得着的家伙，方阔看他是要来真的，扫了一眼地上的烟灰缸，赶紧逃出了书房。
所幸他爸没追来，他在房间里惴惴不安地坐了一会儿，连游戏也没心情玩了，躺在床上郁闷地连连叹气。
他爸这次好像是认真的，从那个飞过来的烟灰缸就能看出来。
回想人生前几次和他爸交锋的过程，他几乎每次都全身而退，因为奶奶总在关键时刻出来“主持公道”，但这次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他有预感，就算奶奶来说情，他爸也绝对不会松口。
仔细一想，如果他不接班的话，他爸半辈子打拼出来的家业好像还真没个合适的人能接，可他以前怎么就从没担心过这事呢。
他想可能是因为他爸一年到头总是在精力充沛地工作，那架势看起来就算再干个几十年也绝对不是问题。
至于他爸为什么突然说接班的事，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就因为这事，他史无前例地失眠了，天刚亮就起来洗漱，草草扒了口早饭就出门了。
到了学校，看着一个人也没有的操场，方阔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招飞做点什么了，虽然他对自己的身体素质有绝对的自信，可因为昨晚的事，他总是有点心虚，隐隐觉得如果自己招飞不成功，从此就要彻底告别这个自小就扎根心里的理想了。
他把书包往篮球架下面一扔，绕着跑道开始跑圈，跑到不知道第几圈的时候听到了有人喊他，回头一看，老胡两只手扒着铁丝网，正激动地朝他挥手，他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结果老胡还在那扯着嗓子喊，他懒得听他喊什么，直接迈开大步跑到了操场另一边，等再跑过来的时候，老胡已经不在铁丝网那扒着了。
跑步只把烦闷的心情宣泄了一半，坐回教室后，没排出去的另一半烦闷又开始作怪，他低头瞅着桌上的书，某一瞬间简直想钻进书里当个纸片人。
所幸萨爽及时用笔戳了他一下，把他从烦闷中暂时解救出来了。
萨爽听方阔说完，叼着笔回了句：“就这？”
方阔气坏了，伸手就想去捏她下巴：“这都已经快把我逼疯了，你还想怎的。”
“你爸说的没错啊，”萨爽把笔从嘴里拿出来，“你不就是一直在混日子吗，早点学着接班，也好过以后突然接班不知道怎么下手。”
“接个屁的班，”方阔半歪着身子靠在萨爽桌上，“我要当飞行员，谁也拦不住我。”
萨爽耸了耸肩膀：“那就看你这条小细胳膊能不能拧过你爸那粗大腿了。”
“哎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替我分忧，还净说风凉话。”方阔又准备伸手，萨爽拿笔给他戳回去了。
“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萨爽说。
她上午大课间要去找老胡请假，万一成功了，下午的晚自习就不上了，到时候方阔肯定要追着问东问西，还不如早点告诉他，省得他到时候再没眼色地跟着她一块往外跑。
“什么事？”方阔靠在萨爽桌上，耳朵微微向后偏了偏，“争取跟我说点好事啊，我这心脏现在承受不了坏事了。”
萨爽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英语老师，原本只是习惯性地视察“敌情”，结果正好跟英语老师对了个眼神，从英语老师那充满杀气的双眼中，她准确解读出自己和方阔早就被盯上了这一事实，赶紧低下头小声了说了句：“待会儿下了早自习再跟你说。”
早自习结束的铃声一响，萨爽立马拿笔戳了方阔一下。
方阔无精打采地从桌上爬起来，转过身子：“什么事？”
“说了你别激动，也别发表意见。”萨爽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鼻子警告道。
“利索点，不说我就趴下睡觉了。”
“行，那你睡吧，不说了。”
“……赶紧说！”
“我再次提醒你啊，你给我小声点，”萨爽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要是让大家都听见了，我就把你耳朵拧下来。”
“哎呀行了，赶紧的，再不说就上课了。”
萨爽咽了咽口水，扭头看了看其他同学，突然有点紧张，压低声音说：“事情呢，是这样的，我五月份要参加一个全国足球联赛，所以这段时间要请假，只请晚自习，去那边参加集训。”
说完，她有些期待地看着方阔，等他张嘴，结果方阔只是看着她，半天没开口。
“说话啊，哑巴了？”萨爽推了方阔肩膀一下。
方阔指了指自己的嘴。
“朕准了，说吧。”萨爽冲他抬了抬下巴。
“那边是哪边？”方阔问。
“就球队那边，有时候在申理，有时候在九中。”
方阔皱了皱眉：“哪的球队？怎么一会儿在申理，一会儿在九中。”
“就九中和六中的球队，叫‘星星之火’，有时候会去申理足球场训练。”萨爽急切地看着他。
“哦，没听过。”方阔的反应很平淡，而后想到什么，冲萨爽挑了挑眉，“就说你玩心重吧你还不承认，上回跟青训营的人踢了踢球，上瘾了吧。”
说起上回跟青训营的人一起踢球，萨爽到现在都觉得意犹未尽，那算是她从开始踢球到现在，踢得最为酣畅淋漓的一下午，青训营那些人跟她年纪差不多大，有好些还比她小，球技却都相当了得，甚至比申理足球社那些大学生都厉害，脚法什么的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她跟着踢了一下午，虽说也进了几个球，可跟那些营员的对抗体验是以前从没有过的，要不是实在不好意思再让方阔冒险，她都想天天去跟那些营员一起踢球。
方阔说，青训营的小孩都是俱乐部教练去各个中小学挑过来的，俱乐部给他们提供全部的训练用具，负担他们在学校的学费，好多小孩才四五岁就开始在俱乐部训练，一直训练到十五岁，之后每年都会进行资格考核，十八岁之前能成功签约的就会留下，签不了约就只能抱憾离开。
嘉慧俱乐部签的正式球员都是从他们的青训营里选出来的拔尖人才，所以才能年年横扫中超联赛和女超联赛，光是这从小学抓起的培养模式就是其他俱乐部不能比的。
萨爽有点明白方阔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平淡了，这位少爷可能压根没把五月份这个联赛放在眼里。
原本她还不想说那么多，怕方阔反应过度，可这会儿看他一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态度，心里莫名就较起了劲，清了清嗓子说：“我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拿冠军，为什么要拿冠军呢，是为了以后上大学能念足球专业。再然后呢，我要签约俱乐部，进国家队，以后当职业足球运动员。”
方阔足足反应了两秒，眉毛挤在一起，一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表情。
这个反应让萨爽很是满意：“怎么样，吓到了吧。”
“等会儿，稍等会儿，”方阔抬起一只手，“容我想想，你是怎么想到这么一条曲折蜿蜒的道儿来实现你那不到三分钟热度的足球理想的，难不成是做梦梦到的？”
“说什么呢你，”萨爽忍不住伸手在他脑袋上削了一下，“我这是终身理想，就跟你要当飞行员一样，我要当足球运动员，谁也拦不住我。”
方阔冲她竖起一根大拇指：“佩服，这次能坚持三个月就算你赢。”
“滚吧你，”萨爽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算了，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
好不容易等到上午大课间，萨爽抹了把嘴，揣着准备了两节课的腹稿去办公室找老胡。
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老胡背对着门在跟人打电话，萨爽放轻步子往里走，还没靠近，就听见老胡说：“嘉述啊，胡老师是真的希望你能继续在二中完成剩下的学业，这么说吧，你是胡老师执教这么些年来最为看重的学生，你说你要这会儿转走，那胡老师的心血不是都白费了吗……”
萨爽的脚定在原地，脑子里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