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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不是,我的意思是……”

詹徽早就习惯他张嘴就怼人的习惯,所以解释道。

“我是觉得吧,陛下看了这血书会不会发怒,到时候再连累你我,那不是得不偿失?”

无缘无故挨顿陛下顿骂,他可不想当这么个大冤种。

顾晨停下脚步,笑道:“可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应该做到才是,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替詹大人承受所有的怒火。”

老朱又不是真屠夫,他老婆好大儿都活得好好的呢。

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发癫?

“欸,那感情好。”老詹说罢,又觉得顾晨应该没这么好心:“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守信、不讲道义的人,还是和光曦一块儿去吧。”

顾光曦为啥一点儿不怕陛下发怒?

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巴不得把自己给支开来着?

不行,他还是得跟着去看看!

早朝过后,奉天殿内,老朱拿着赵勉写给自己的血书,看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说话。

顾晨和詹徽在底下站得腿酸,詹徽还规规矩矩地忍着,顾晨却忍不住偷偷活动了会儿腿。

这一幕被刚匆忙赶来的朱标发现,他立刻拱手道:“父皇,还是先给光曦和詹大人赐座吧?”

可怜见的,听说熬了一宿,怎么还能站着呢?

见好大儿来了,老朱这才回神地点了点头。

“赐座!上茶!”

昨天晚上这两人熬了一宿,是该让他们坐着回话。

累死了,可就没人给他干活了。

老朱把手中的血书,递给了朱标:“你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他该对赵勉,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的才对,因为他不仅贪了,还骗了自己。

可他如今的心情却很复杂,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有怜悯、有无奈、有厌恶、有生气,还有几分不忍。

其实对待一个贪官,他不该有这种复杂心理,只需要弄死就完了,可人心哪儿能控制得住啊?

老朱终究还是怜悯他,觉得他也是一时糊涂。

朱标看过血书,也是感慨道:“儿子觉得博裕也是鬼迷心窍,听说除头一次是他没守住本心。”

“想给村里建个大祠堂,可兜里没有钱的缘故以外。”

“其余都是他媳妇儿,趁他不在时做出来的。”

“他自己则是拿了钱的第三日,就想把钱还回去,可第二日他媳妇儿就把这钱花销了。”

“而他又没有钱把这账平了,所以才只好帮人把事儿办了,那人考绩优良,只是想找个富缺儿,所以糊涂了……”

旁人如何他不敢说,反正若是把十五万贯摆在家徒四壁的穷人家。

别说是求你半点儿事,就是让你去杀人怕是都不一定忍得住,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杀手?

“这个恶婆娘。”说起这个刘氏,老朱就是一肚子气:“怪不得宋朝那些文人,骂人的时候总喜欢骂你个小娘养的,咱看着果然是没骂错。”

这小老婆养出来的孩子,品行确实不大比得上大老婆养出来的娃,怎么可以贪婪成这样?

“真恨不得马上给她赐死了拉倒。”

可惜朝廷也是有规矩的,规定除谋反大罪以外,不杀有孕的妇人,不过倒是没规定产后不能杀。

“父皇您别生气了。”朱标听出老爹的心软的意思,当即便顺着捋毛:“好在那些赃都在,也没有花掉多少,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也没有像郭桓那样,带着整个礼部去贪污。

“儿子以为,赵勉是必须要赐死的,毕竟这数额巨大,不赐死的话不足以正国法嘛。”

“刘三吾不会教女,也肯定是要有些牵连的,也需要给他点儿警告,儿子觉得可以关他些时日,让他在牢狱里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

“再以年纪大为原因,免他的死罪,判他归乡养老,以后若再用也可以再召回来就是了。”

他的处置有理有据有刚有柔,老朱听着更是连连点头。

“那个恶婆娘呢?怎么处置?”

要他放过那个恶婆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必须要和赵勉一块儿处死以正国法才是正理。

朱标忙道:“等她生下了孩子,就让刘家偷偷接回去抚养,然后再赐她一条白绫了事。”

“父皇以为如何?”

这样做既能怜悯了赵勉,还能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众人,又能体现朝廷宽容孕妇的仁心。

好倒是是好!

老朱责怪地看了眼儿子,只是没看见这还有两个人么?

小顾也就算了,当着詹徽说这么直白做什么?

只不过老朱责怪的眼神,在詹徽眼里就是陛下对太子的仁慈不满意了,说明陛下还是喜欢酷吏。

于是,在老朱问詹徽怎么看的时候,詹徽便想顺着老朱的脾气拍马屁,顺便再给太子挖个坑。

“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说不妥,赵勉自然是该处死的,刘三吾年老确实也没错,可他刘氏女确实闯了大祸。”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臣以为刘三吾也该处死,至于刘氏更是万死难咎,不应因其有孕便赦免。”

“并且处死赵勉手段也不能过轻,应按大明律处置。”

“大明律:凡赃至六十两以上者应枭首示众,剥其皮,内充实草,怎可赐死给他脸面?”

“殿下此举虽然慈悲了,可臣以为却也有些过了。”

他说得掷地有声,顾晨听得直接在心里竖大拇指。

老詹,他真的,真是好勇啊!

居然敢当着老朱的面,驳人家好大儿的面子?

怪不得历史上朱标死了以后,詹徽也跟着死了呢。

天天惹人家好大儿生气,你说老朱能不收拾他吗?

顾晨看热闹看得挺舒服的,在心里打赌谁辩论能赢。

若是标儿赢了的话,他今晚儿就去听那月容小花旦唱戏。

若是詹徽赢了的话,那他就花五十贯请月容回家唱一个月。家就能享受极致声乐享受。

嗯,别误会,月容小花旦是个男的,并不是女的。

朱标冷声回怼:“律法也应讲情理,赵勉贪了是真,可情节并不恶劣,钱也多半拿去做了好事了。”

“况且又没花在他自己身上,詹大人是否太过于严苛?”

便是杀人的死刑犯,也要先分析他为何为何杀人、杀人动机、还有过程恶劣的情况来判是简单的砍头,还是需要负更严重的刑罚。

贪污自然也应该分析,为何贪,贪来之后拿这钱做了什么,虽然都是死,可若情有可理的话,给人家一个体面的死法又有什么不对?

“殿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尽管老詹也觉得该宽容点,可他就是脑子短路想和朱标唱反调。

“不是说什么情有可原,律法就一定要原谅。”

“需知律法无情,若将来人人效仿,陛下重典治国的作用何在?”

“个个都说自己是逼不得已的,难道要个个宽容赦免吗?”

他还觉得钱不够花呢,要不然他也学着去贪点儿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