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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盛泱二十几日后,景澹突然发现,原来,景嫣的性格和景苍有着很多相似之处。

同修殿中,景嫣锋芒毕露,才华盖过了同殿的所有学子,一句“仰头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被朝野上下传的沸沸扬扬,一个十岁稚女,做出此等狂傲之句,那些恪守君臣之礼,讲究道德伦常的臣子们听后,惊讶之余,多是摇头。

不几日,景苍在校场上大败各位藩王之子及宫中的皇子们,当众说道:“可惜所遇之对手,不在国中。”暗指百州国没有他景苍的对手。

此言一出,朝中又是一片哗然,群情愤慨,纷纷斥责洲南王府实在是太过狂傲,言辞之中却又难掩嫉妒之情。百州国君却淡笑曰:“不意洲南俱是能人。”当下颁旨,赐景嫣“百州第一才女”,景苍“百州第一才俊”之盛名,赏银无数。

相较之下,景澹是默默无闻的,他只是日日陪着小影,微笑看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在人前出尽风头。此时,他比较担心的是小影,因为,他发现,小影似乎越来越沉默了。

他心中猜测是因为离家日久,不见父亲之故,可是,这偏偏也是他的死穴,对此,他无计可施。每每看到小影那纯稚无暇的清澈大眼时,他实在是说不出安慰她的谎言。日复一日,他的担心与日俱增。

这日午后,景澹将刚刚写好的家书交给随行的侍卫,侍卫离开不久,他也来到院中。今日的院中格外的安静,姬傲禁足之期已满,景苍日日与他厮混在一起,而景嫣今天则是难得好心情地去花园散步去了,洲南院中只剩他和小影。

来到小影的窗前,他毫不意外地看到小影正趴在床上,手中拿着那串晶莹的琉璃,反复的摩挲凝视。少时,“爹爹……”女孩低喃一声,颓然地将小脸埋进了褥中,一动不动了。

景澹眼神一暗,再看女孩几眼,悄然转身离去。此时,他根本不敢想象,若是哪一天,小影得知她爹爹已死,而且,整个洲南王府都有意对她隐瞒这个事实时,会是何种情形。可能,她会恨透了他们吧。

通往盛泱的官道上,三骑一车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急行着。三骑中,一身黑色劲装的俊美少年一马当先,英姿飒爽地跑在最前面,身后,是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侍卫,十岁左右的娇小女孩毫不逊色地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而跑在最后面的宽敞马车,在四匹黑色骏马的整齐步伐中,与前面三人也只落后几丈的距离,风卷帘动,花香阵阵。

这三人,正是从平楚国雪都烈城来的即墨晟、朱峤和雪媛。

午时刚过,三人便来到了盛泱,城门口,韩旸一身石青色箭袖,牵着骏马,明眸含笑,拱手道:“即墨兄,恭候多时了。”

即墨晟翻身下马,脸色温和,却并无笑意,抱了抱双拳,道:“有劳韩兄在此久候。”

身后朱峤和雪媛也纷纷下马,与韩旸见了礼。一行便缓缓进了城。

龙栖园,坐落在盛泱南郊。这座盛泱最大也最豪华的客栈布局十分精妙,古色古香的建筑环湖而建,一楼是轻纱飘扬,繁花妖娆的水廊,二楼,是清幽别致的雅座,三楼和四楼,是百两一夜的奢华客房。

韩旸手执茶盏,站在西面的雅间窗口,看着湖心那座被初绽的粉荷环绕的凤翼小筑,绿色的琉璃屋檐如展开的凤翼一般飞翘,巨大的红柱旁,如水的轻纱卷着荷香,在夏日的微风中荡漾,轻柔的丝竹之声和着花香一起传来。

身后传来门扉的轻响,他优雅转身,眼光为之一亮。即墨晟一身秋香色云锦箭袖,身形颀长,乌眸红唇,加之行动间全然一派贵族的气定神闲,端的是丰神俊逸,无与伦比。

他浅笑开口:“看来,即墨兄此行,是来探亲访友的了。”

上次即墨晟随父来盛泱,终日一袭黑袍,他第一次在姬傲举办的宴席上看到他时,他也是如此。此番却一来就换了行装,看来,他要见之人,必定对他十分重要。

即墨晟点头,径直走到他身侧,看了窗外一眼,随即转过俊脸,对韩旸道:“即墨晟与韩兄只一面之缘,韩兄相迎之盛情,即墨晟有感于心。”

韩旸笑道:“韩旸与即墨兄一见如故,即墨兄如是说,却是生疏了。也罢,是我韩旸太心急了吧。即墨兄,既来了,不妨多住几日,看一看幽篁门一年一度的选美盛景。”

听到幽篁门,即墨晟不由微微怔住,脑中又浮现出十年前那张绝丽温和的脸庞,是啊,语姨那样出色的女子,也是出自幽篁门啊。

韩旸见即墨晟神色有异,以为是自己的提议不合时宜,遂笑道:“即墨兄如不喜欢,只当韩旸没提。”

即墨晟回过神来,道:“既是盛泱盛景,看看也好。”

安平宫花园小径,一身雪白的景嫣匆匆而行,身后两个丫鬟急急跟着,其中一人怀中还抱着一副画卷。

景嫣神色微恼,脸颊上却透着些微晕红,向来沉稳悠闲的步伐此时也有些凌乱。

琼花,本在春季盛开,可是那人,却遣人给她送来一副雪琼图,请她这百州第一才女鉴赏。

雪花和琼花相映成趣,惟妙惟肖,若是旁人看了,惊叹作画之人丹青之功高超之余,也许只会道:“画是画的好,只是也太不合情理了一些,雪花和琼花,怎会一处绽放呢?”

可是她景嫣是何人,怎会看不懂这画中的意思?

琼花晶莹素洁,嫣然绽放,凌驾于百花之上,天上的雪花看见了,以为遇见了知己,也不管这本是不适宜的季节,奋不顾身地飘零落下,只求在融化之前能一亲芳泽。

他身份尊贵,玉树临风,以一个皇子之尊如此含蓄的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意,换了别家女子,只怕早也芳心暗许了。只是,他却看错了她景嫣,心性高傲如她,岂是这区区一幅画就能打动?

虽年仅十岁,然而,不是人中翘楚,她却也看不上眼,虽然对方已贵为皇子,于她看来,却仍是少了些什么。具体是什么,她还不是特别清楚,然而,想起明日同修殿上再相见,不免尴尬,心中便不由地着恼起来。

“咦?这是谁家的女儿?生的这般美丽非凡。”耳畔传来轻佻的声音,景嫣心中更加不悦,皱眉抬头,发现自己的去路已经被阻。

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身华贵的金线蔷纹红袍,满头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俊挺的剑眉下,一双狭长的乌眸邪魅地眯着,上下打量着景嫣。身后,跟着东海的小王爷龙秀。

景嫣被他无礼的打量气的小脸通红,低声喝道:“让开。”

“啧啧,看,小美人害羞了。”少年转身,笑着对身后的龙秀道。

龙秀微微皱眉,道:“九殿下迟迟未归,只怕一会二殿下要怪罪龙秀。”

“不会,大哥正有事情在忙呢,如今,我可也有事做了。”少年说着,伸出右手,探向景嫣小巧的下颌,腕上雕着负屃纹路的七宝金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景嫣倒退一步,睁圆了双眸看着面前这个轻佻而又大胆的少年,袖中的小手因气愤而握的死紧。

少年正欲上前,胳膊却突然被拉住,他不解地回身看向龙秀,龙秀放了手,道:“还请九殿下给龙秀一个面子,就此作罢。”

少年微微一怔,随即道:“你龙秀的面子,我又怎能不给?走吧。”转身先行。

龙秀看了景嫣一眼,转身跟上那少年。

“呿!你给我站住!”少年刚走几步,面前小径上突然窜出来一个女孩,小脸粉扑扑的,气喘吁吁但却声势不减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着眼前女孩晶亮的双眸以及那因沾着几片树叶花瓣而稍显散乱的乌发,少年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迁就地俯低身子,道:“小妹妹有何见教啊?”

“一边去!谁是你妹妹?你,马上给嫣姐姐道歉,否则,让你死的难看!”女孩一手指着少年的鼻子,气势汹汹道。

看这架势,想必大家都已猜到,来人正是小影,刚才,她正在花园正中的湖心高楼上玩耍,无意见到了这一幕,便一路飞奔至此。

少年见状,嘴角牵了几下,突然放声大笑,直道:“有趣有趣,你倒是说说,我为何要道歉?”

“嫣姐姐生气了,你就要道歉!”小影道。

“哦,那么,我现在也生气了,你先给我道歉吧。”少年眯着乌黑的眼睛,活像一只坏笑的狐狸。

“坏狐狸!不与你啰嗦!”

少年还在为她给他起的绰号愣怔,小影却已一脚踢向他小腿。

“好个刁蛮的小姑娘!”少年一个旋身,袍袖翻转之间,刚劲修长的手掌便轻飘飘地拍向小影的额头。

小影迅疾的一个仰身,娇小的身子一转,凌空一脚扫向他的面颊。

“嗯,身手还不错。”少年笑着,全不当回事,脚步轻移,黑发飘扬下,伸手便向女孩纤细的脚腕抓去。

一点红影破空袭向少年探出的手,少年信手拈来,却是一朵海棠,娇嫩的花瓣因受了内力震动而犹自轻颤不已。

“素闻殷罗国的九殿下宴泽牧风流倜傥,乃是爱花惜花第一人,今日所见,果然非同凡响。”一身温润的景澹站在十米开外,摇着折扇浅笑道。

宴泽牧眯眼,飘忽而又凌厉的目光打量着面前这个笑如温泉而又深藏不露的少年。

“这安平宫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看来,宴某此番百州之行,倒是来对了。”他嘴角勾起玩世不恭的微笑,低头轻嗅一下指间那朵海棠。

“澹哥哥,不用跟他客气,他刚刚欺负嫣姐姐,现在又欺负小影。”适才交手,小影已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愤愤不平地站在宴泽牧和景澹中间。

景澹闻言,淡笑看向宴泽牧,宴泽牧却恍若未闻,只道:“唔,海棠要过季了,不香。”言毕,将那朵海棠掷于地上,抬步就要走。

小影双臂一展,拦在他身前,仰头道:“你还没有道歉。”

宴泽牧眉头不悦地皱起,道:“让开!”

小影双手叉腰,道:“怎么,许你挡别人的路,却不准我挡你的路吗?我说过了,今日你不道歉,要你死的难看。我虽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澹哥哥在这呢。”

景澹心中已暗自思量半天,适才宴泽牧的确对景嫣有轻佻之举,若就这样放他离开,的确面子上下不来。可是,人家毕竟远来是客,而且是宫中的贵客,若是在此地与其动手,只怕正好给了洲南王府那些对头们大做文章的机会。

父亲修书来,道“适时而忍”,忍,不难,难只难在“适时”二字,比如现在,就是忍也不是,不忍也不是的境地。

景嫣心中一片苍凉,自己受辱之时,却是龙秀这个外人给解得围,小影刚落下风,景澹便立刻出手相救,此时,只不过要为自己讨回一点尊严,可是景澹竟还愣在那里。王府的名声利益,在他心里,当真比她这个妹妹还要重要。

念至此,她心中微微恨起了小影,若不是她跳出来,也不至让自己落到如此难堪的境地。

“我宴泽牧活了一十三年,还不知道歉两个字如何写。”宴泽牧抬起下巴,傲然道。

小影鄙视地瞪他一眼,转身折下一枝柳条,在地上快速地划了几下,将柳条一扔,道:“不学无术,今日姐姐免费教你,跟我念,道歉!”

“哈哈哈!”一阵狂笑打断了宴泽牧的惊愕和其余几人的忍俊不禁,抬头,只见景苍站在花径尽头,兀自拍着手大笑不已。

小影得意地瞄向宴泽牧,心道:“连苍哥哥都来了,不信你还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