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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之我是小魔女 > 第112章 忠义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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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霞行宫,荀靖看着前面兴冲冲地捧着一盆黑牡丹大步向寝殿而去的宴逍,微微皱起眉头。

实在是不明白,三天前明明还为了联姻之事暴跳如雷,甚至连太子都不想当了的人,怎么隔日心情就突然好了起来?甚至连击鞠比赛输给平楚之事,他都没有太大的反映,只淡淡来了句:“哦,输了,那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还有今日,本来是去宫中向百州国君辞行的,他不知是脑子一热还是怎么回事,居然主动向百州国君承诺,殷罗永不会与百州为敌,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两国永远保持和睦友好,互通往来的友国关系。听得百州国君龙心大悦,当下赠了他一盆黑牡丹,据说,这黑牡丹,全天下,一年只产两株而已,而且,只有他百州才有。他毫不客气,捧了就走。

唉!说实话,他这个从小被娇惯了外甥,实在不是当太子的最佳人选,都十八岁了,什么事都还是任性而为,毫无心机。幸而那两个人已被赶出皇宫,梅瑾也已经死了,否则,他哪里会是那两个人的对手?

不过,这次百州之行联姻未成,为防万一,回去还是要将那两人斩草除根为好,免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按他这个外甥的秉性,若那两个人侥幸不死,哪一天又回来了,备不住他还能将自己的太子位拱手让人。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他觉得,这种事情,宴逍绝对是做得出来的。

轻轻叹了口气,他几步撵上宴逍,道:“殿下,那,我们后日便启程回国?”

宴逍倏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忽而一笑,挥挥手道:“你去准备吧,越快越好。”言毕,转身大步离开。

荀靖愣了一愣,眼中的疑惑更深。怎么看,宴逍近几日的表现都很不正常啊。看起来,有必要把他的随从沈翼找来问问了。

宴逍来到寝殿门口,沈翼本来倚在廊柱下晒太阳打瞌睡,见宴逍来了,忙振作起精神跑上前来,行了一礼,欲帮他拿手中的花盆。

宴逍宝似的护着那花盆,不让他碰,只问:“秋儿在里面吗?”

沈翼讪讪地缩回手,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罕见的黑牡丹,道:“在。”

宴逍正想推门,想想又不妥,迟疑一下,伸手敲了敲门。

“殿下,这是您的寝殿。嘻嘻,殿下居然也会敲门。”沈翼在一旁笑道。宴逍瞪他一眼,他忙捂住嘴,低下头。

一个小侍女开了门,垂首站在一边。宴逍踏进寝殿,举目四顾,没有人影。“秋儿?”他将牡丹随手放在桌上,转入内殿去找她。不一会儿,他怒气冲冲来到门外,揪过沈翼吼道:“秋儿呢?你不是说她在里面吗?”

“殿下,她的确在里面啊,我一直守在这里。”沈翼委屈地叫了起来。

“你把她找出来给我看!”宴逍扯着他就要往里面走。

“我在这里。”一直侍立门侧的小侍女突然低声道。

门口两个拉拉扯扯的男人顿时僵住了动作。宴逍回身一看,明明是一个面容十分陌生的小侍女,可是那声音,又的确是秋儿的。当下好奇心起,将她拉到近前,捧起她的脸仔细看了半晌,啧啧称赞:“真是天衣无缝,秋儿,你……”话说一半,抬头往门外一看,只见沈翼在那探头探脑,他当即回身,将门砰的一声关上。

内殿,窗下。小影卸下了脸上的面具,看着面前那株黑牡丹,不语。

宴逍坐在她对面,目光却越过牡丹看着她的小脸,原本光滑的脸颊和额头上,多了几条长长短短的伤痕,虽然不是很深,但也让人看得很是揪心。

“秋儿,它的名字叫‘青龙卧墨池’,听说有牡丹之王之称,你喜不喜欢?”见小影神情怔怔,他开口向她介绍这株牡丹。

小影摇摇头,道:“我不喜欢它的颜色。”

宴逍有些失望,讪讪将花盆从桌上移至地上,抬头见小影不语,一时竟也找不到话来说。

“那日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静默中,小影突然开口道。

想起她那天的话,宴逍脸上顿失神采。那天,她一身狼狈地悄悄来到西霞行宫找到他,拜托他将她带出百州国,她不愿欠他恩情,因而,愿意为他做一件事情作为交换。当时,他答应了她的请求,而至于交换的事情,他说要考虑考虑才给她答复。她如此急切地追问,当真,是不想与他有太多瓜葛了。

他站起身,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中的烦恼,在小影面前徘徊起来。

小影静静地看着他。

少时,他停步转身,接触到小影的目光,面颊微微红了,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那你可以跟我回家吗?”

小影侧过脸,没有说话。

宴逍面上一急,忙忙地凑过来解释道:“我没有恶意,我只是看你一个人……如果你跟我回去,我绝对不会总是去烦你的,我会给你单独的空间,不准任何人去打扰你,随便你做什么,也随便你,什么时候离开……”说到后来,他神色又有些黯然。

“那你带我回去做什么?”小影看着他,眸中藏着丝不解。

宴逍垂下眼睑,在一旁坐下,半晌,道:“如果,偶尔我叫你陪我一起说说话,你会介意吗?”

两日后,易容后的小影混在殷罗太子随行侍女的队伍中,就在夜灵和景澹的眼皮底下,出了盛泱,一路向南。

平楚,雪都烈城,即墨府。

夜已三更,深长的院中一片静谧,昏黄的石灯隐在花间柳下,朦胧了这本该一片漆黑的夜。

寂静中,远远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随着跫音渐近,前后院相连的月门外转进来两个身影,一路向琉华园而去。

“少主,已过三更了,您还不休息?”进了琉华园,朱峤见即墨晟停也不停地直向书房走,不禁跟在后面急急道。

“我如何睡得着?”即墨晟推开书房的门,头也不回道。

朱峤当即闭嘴,自从今日接到北方传来的消息,他就知道,少主又要开始费神操劳了。真不知这涵少爷到底怎么想的,即使再气愤,也不能一剑将那关河总督——堂堂朝廷三品大员的脖子给抹了呀,他是没事,脖子一梗,大不了一死了之。可少主呢?少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可要救他,谈何容易?

为了赈灾事宜,少主和东方权在朝上朝下已是水火不容,明争暗斗不断。七月份,太子北堂陌要过二十岁寿辰,寿辰一过,将真正成为手握生杀大权的平楚皇储,东方权一族若是不想坐以待毙,必不可能无动于衷看着他安安稳稳地过寿,到时,又不知是怎样一番腥风血雨。朝中已然是风雨飘摇,涵少爷偏偏在这个时候也来凑个热闹,真真是多事之秋啊!

朱峤心中暗暗叹着气,动作麻利地点好灯烛,磨好墨,泡好茶,站在一侧看着即墨晟批复折子。

即墨晟批好一个折子,抬头见朱峤还侍立一侧,道:“你下去睡吧。”

朱峤看看桌上那十几本等待批复的折子以及一旁厚厚的账册,忍不住道:“少主,这些折子您明日批也来得及,何必非要赶在今夜批完呢?”

“明日,我要亲自去一趟关河。”即墨晟摊开另一本奏章,伸笔蘸了蘸墨,垂眸看着折子,道:“下去吧,我这不需要人伺候了。”

朱峤张了张嘴,但看着他玉雕石刻一般的侧面,又欲言又止,怔立片刻,终究还是转身,轻手轻脚出去了。

斗转星移,转眼,夜已过,天色微曙。

即墨晟合上手中的账册,伸手端过桌角的茶杯,喝了口冷茶,侧首看向紧闭的窗扉。微亮的天光已映透了那张薄纸。

他起身,打开窗户,深深吸了口微凉的空气,负着双手静静看着仍有些朦胧的庭院。

昨天,北堂陌已经和他摊牌了,只要寿辰那天,他助他顺利受封太子金印,他将全力支持他在平楚北方一应赈灾事宜。

拿东方权与左丘白的人头来换灾地数十万民众的活路和未来,他自然是愿意的,他只是有些不明白,父亲还在,北堂陌为何非要得到他的支持?依他想来,北堂陌寿辰那天,父亲一定会出席的,毕竟,北堂陌是他一手扶持的,值此境地,他不可能看着他自生自灭而袖手旁观。

这一战,本胜负难分,但东方权求胜心切,做错了一件事,那便是,为八皇子争得了去百州为百州国君贺寿之机,想借此机会得到百州朝廷的支持。此时,那八皇子一行定然还在回国的路上,父亲和北堂陌只要将他控制住,东方权和左丘白还有什么还手的余地?

这些,本也不值得他多虑,只是不想,阿涵竟然会将那关河总督给杀了,东方权一族若是以此作为反攻的端口,父亲和北堂陌自然不会在乎阿涵的生死,但他不能不在乎。所以,他要赶在阿涵被押送回朝之前,赶到那里,一不做二不休,先将后方打扫干净再议。

阿涵去灾地已有大半年,听说,他与灾民一起修建堤岸,疏浚洃河,一路打劫那些监守自盗,私吞朝廷赈灾银两的贪官污吏,将得来之银用以赈灾和帮助那些灾民重建家园,已深得当地百姓的拥护。

此番,他不仅要将他从牢中放出来,还要令他重回灾地,带着百姓一起抗灾,因为七八月,洃河每年的泛滥之期,马上,就要到了。

耳畔响起极轻的叩门声,他单手抚上窗棂,沉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朱峤急匆匆地迈进书房,看到窗边一夜未睡的少主,又急忙敛住气息,轻轻将茶盏放在书桌上。

“什么事?”即墨晟虽未回头,但听他的动静,也知道肯定有事想要对他说,而且还是急事。唉,还有什么事,能比阿涵这件更急呢?

朱峤抬眸看了看他的背影,咬咬牙,算了,想瞒也瞒不住,该来的总是要来,早说晚说都一样,遂道:“少主,阿媛回来了。”

即墨晟倏然回头,那一瞬,朱峤从他眼中看到了交织着疑惑担忧惊讶疲惫等多种情绪的复杂眼神。“请她进来”,最后,他终是一如往常地淡淡说了句。

阿媛很快被朱峤带了进来,脸色憔悴,风尘仆仆。看到即墨晟,她很恭敬地行了一礼,一如四年前一般。

即墨晟看着她的神色,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问:“你为何而来?”

阿媛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眸看着即墨晟,道:“小影都知道了。”

见她没头没脑地来这一句,朱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待问清楚,眼角余光却瞄到少主如遭雷击一般僵在窗前,面无表情,眼中一片迷茫。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少主这副模样,当下心中又惊又疑,也忘了去追问阿媛。

足有半刻之久,即墨晟才恢复了常态,微微垂眸看着窗外那株黄杨,问:“她现在情况如何?”

阿媛神色黯然,道:“她走了,杳无音信,不知所踪。”

即墨晟失神地略点了点头,又过了半晌,转身对朱峤道:“阿峤,你去给阿媛安排住处。”

朱峤还未应承,阿媛却向即墨晟跪了下来。

“阿媛,你这是为何?”即墨晟站在原地,眼中稍有错愕。

阿媛仰起头,眸中含泪,道:“少主,阿媛自幼被弃,如不是被收入府中,阿媛早已饿死在荒郊野外,阿媛实是欠着府中活命之恩与抚育之恩,您是府中主人,换言之,阿媛便是欠着您这莫大的恩情。只是,今生,阿媛可能无法报答少主这份恩情了,请少主受阿媛一拜!”说着,双掌着地恭恭敬敬向即墨晟磕了三个头。

“起来说话。”即墨晟看着她,眼波不兴。

朱峤见阿媛不动,便要来扶她,阿媛却不肯起,犹自跪着道:“少主,四年光景,阿媛和小影早已亲如姐妹,阿媛答应过她,此生,要和她不离不弃,不管她做什么,阿媛都会陪着她去。”说到此处,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花终是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伸手一抹,忍住哽咽,接着道:“自古忠义难两全,如今,小影和少主如此立场,阿媛选择与小影一起,自然无法再继续忠于少主,请少主原谅。”

“阿媛,你在胡说些什么?”朱峤听不下去,低声斥责道。

即墨晟却轻点了点头,道:“今日你这一拜,你与我即墨府已是两清,今后,无论你如何对我,都不算是不忠。”

“谢少主。”在朱峤惊愕不解的目光中,阿媛站起,转身,便要离开。

“阿媛,你去哪里?”朱峤追着问。

“我去找小影。”阿媛头也不回,低声道。

朱峤立在门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转头来看少主,却见他一手扶着桌子,动作极缓地坐了下来,怔忪片刻,伸手撑住了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