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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两里不到,她伤累已极,倚在一棵树下喘息一会儿,拨开树丛向光亮处一看,城门上,“伏虎关”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她回过身子,伏虎关,即墨晟在里面,她要去见他吗?

要阻止他和夜灵殊死决战,她必须要去见他,但不是现在,她不能这样去见他,不能这样狼狈地去见他。

她还是先去见夜灵吧。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她需要疗伤,她需要借助药物尽快使自己复原,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拖延,宴泽牧即将对洲南动手,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她要尽快赶回翼营去。

她再次拨开树丛看了看守卫森严的城门,暗暗咬了咬唇。

一个多时辰后,已近三更,池莲棹刚刚从即墨晟那里出来,就被守候在长廊拐角处的朱峤一把拉住。

池莲棹惊奇:“阿峤,你回来了?怎么不去见少主呢?刚刚他还问起你回来没有……”

朱峤却甚为紧张地向即墨晟门口张望了一下,扯着池莲棹就走。池莲棹不明所以,他又不肯做声,只好跟他一起出了主院来到他们两人栖身的西院。

两人一同来到朱峤的房前,他方才神情稍定,看看四周无人,一脸苦相地对池莲棹道:“莲棹,这次你可一定要帮帮我。”

池莲棹一脸疑惑,道:“什么事啊?让你这般紧张?”

朱峤道:“别的话我且不说,你先来看看吧。”说着,推开房门,和池莲棹一起进到内室。

床上却躺着一名女子,池莲棹远远一看,连忙回避,不悦道:“阿峤,你发什么神经?”

朱峤一边扯着他往床边走一边道:“你别想歪了,先看看她是谁吧。”

池莲棹走近一看,床上的女子长发湿黏,面色苍白泛清,唇角带血,明显受了重伤,仔细一看,心中一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影。

当下回过身来指着床上的女子道:“阿峤,你又……”

朱峤苦笑,摇头道:“完了完了,你看,你的第一直觉也是我打伤了她,这下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池莲棹凝眉,问:“难道不是?”

朱峤又急又恼道:“我的确打了她,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她变成这样也与我无关……”话语未完,只见池莲棹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他抿了抿唇,道:“好吧,这样跟你说,我的确对她出过手,可她变成这样不全是因为我啊,我出手之前她就已经身受重伤了,我不过打了她一掌,她就晕过去了,我走到近前一看,发现是她,就把她弄到这来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池莲棹伸手止住他道:“你这样讲谁能懂?你还是从头讲起,怎么遇见她,怎么对她动的手,又为什么要与她动手,一一讲来吧。”

朱峤顿了顿,叹了口气,道:“也活该我倒霉,就在半个时辰前,我入了城,便急着赶来向少主复命,行经城北的景春大街时,发现一间药堂门外,几十个士兵正与一个人打斗,伤了不少。因离得远,看不清中间那人究竟是何面目,只听得有人喊‘捉奸细捉奸细’,我见那人武功了得,转瞬便要从包围圈中逃脱,便迎上前去给了她一掌,待她中招落地,才发现她已是强弩之末,将她翻过身子来一看,我更没主意了,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你说,此事要被少主知道了,我,我该怎么解释啊。”

池莲棹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沉声道:“城内一向太平,今夜出现斗殴事件,定然瞒不住少主。为今之计是赶紧为她疗伤,一定要赶在少主发现之前将她救醒,只要她说一句不关你事,你自然也就无事了。”

朱峤一愣,随即欣喜道:“对对,我怎么没有想到,莲棹,快来助我一臂之力。”

天色将曙,坐在床上为小影运功疗伤的两人收了势,疲惫万分地下了床,朱峤看着床上面色已有好转的小影,对一旁的池莲棹道:“你看她今天上午能不能醒?”

池莲棹道:“应该没有问题,吩咐下去汤药一定要跟上。只怕,少主马上就要召见你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人唤朱峤去见即墨晟,朱峤苦笑着转过脸来看看池莲棹,道:“猜得真准。”

即墨晟房内,朱峤到时,即墨晟刚刚用过早餐,天还未大亮,桌角的灯依然亮着,他正站在书桌边看一副地图,听到朱峤行礼的声音,眉眼不抬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峤迟疑了片刻,终究不敢撒谎,老老实实道:“昨夜三更。”

“嗯。”即墨晟应了一声,目光盯在地图的某处,少时,问:“王爷那边怎么说?”

朱峤颔首,道:“王爷什么也没说,只是人……已经杀了。”

即墨晟抬眸,清粼粼的目光抑着些疲惫,怔了一怔之后,道:“也罢,即便送还给他,也未必能缓和如今的局势。其实,只要我在这里,局势又如何能缓和?”

朱峤低头不语。

“昨夜景春大街发生什么事?”即墨晟突然问。

朱峤一惊,头垂得更低,道:“抓到了一个人,应该,不是奸细。”

“审问过了?”即墨晟修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烛光映照其上,泛着淡淡的莹润的光,眉眼不抬。

“还……没有。”朱峤迟疑着是现在就说出来还是再拖延片刻,毕竟他不知小影此刻是否醒了。

出了一回神,抬头一看,却见即墨晟正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心中咯噔一下。

“究竟什么人?”他面无表情。

朱峤低着眸,有些躲闪道:“是……洲南的影郡主。”

即墨晟一愣,眸中似有狂风刮过,霎时便昏茫一片。

回过神来,他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仓促地低下头,手也渐渐握成了拳,沉默片刻,问:“可知她因何而来?”

朱峤低声道:“人还未醒,所以,不得而知。”

即墨晟再次沉默,半晌,道:“你先下去吧。”

朱峤急匆匆赶到西院,还未进门,便听得里面一男一女说话声,心中暗喜,想是小影醒了。

推开门,果见池莲棹坐在桌边,而小影靠坐在床上,两人正在交谈,听见门响,一同看了过来。

朱峤面上一红,走近向小影赔礼道:“影郡主,请恕朱峤昨夜鲁莽,失手伤了你。”

小影摇头,微微一笑,道:“是我自己鲁莽,倒要谢你救了我。”

朱峤抬头,正要推辞,目光扫到她颈边几枚鲜艳的红印,话语顿时梗在喉间,表情愣怔起来。

一旁的池莲棹察觉出他的失态,便插言道:“影郡主,你有伤在身,当好好休养,我和朱峤就不打扰你了……”

话未说完,小影却道:“不必了,承蒙二位相助,此刻我已感觉好了不少,既然已经来了这里……”她微微低眸,少时又抬头,道:“请问你们少主在吗?我想见他。”

即墨晟书房内,即墨晟立在窗边,桌上有些凌乱地铺着地图和几本折子,阳光映在他清瘦的脸上,晕出迷蒙的光辉,长而英挺的身影投在身后的地上,雕塑一般,唯见眉下与他冷俊的脸庞不太相配的纤长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轻缓地一闪,一闪。

门响之时,有几丝带着燥热的微风进来,聊起他几缕发丝,他静静回头,看向立在门里的女子。

纤弱,苍白,看起来很不好。

然她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的笑,灿烂如他桌上水晶镇纸边缘那一线反射的微光,美丽,却又让人深深忧虑会随时消逝。

“晟哥哥。”她的语气不见丝毫别扭,亲切自然得仿似两人之间并无丝毫隔阂,就如十二年在夕阳晚照下的盛泱街道上一般。

即墨晟不由怀疑,她,是否已经得知了他成亲的消息,抑或,至今仍被蒙在鼓中?

她走近几步,仰着头,仍是淡淡的笑,道:“晟哥哥,为何盯着我不说话,怪我没有恭贺你成婚之喜么?此番我来的匆忙,没有带贺礼,日后有机会再补上吧。”

想用微笑掩饰痛苦,殊不知,带着痛苦神韵的微笑,比眼泪更能灼痛一个人的心。

然而两个希望对方忽略自己伤痛的人,选择的方式多少会有雷同。

即墨晟的微笑很美,却有些勉强,像是暴雨前夕执着不肯被乌云掩盖的阳光,有形无势,他几步跨到书桌边,一边收拾着桌上凌乱的折子一边道:“不知你要来,看屋里这样乱……”收拾了几本之后,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眸光瞬间暗沉,再也无法掩饰。

自见面到而今所做的一切努力皆告白费,小影也微微地垂下了眸。

即墨晟放下折子,抬头看着她,少顷,抑着心痛极力使自己语调平静道:“你瘦了很多。”

小影抬眸,看着他一缕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迷离光点的发丝,低声道:“彼此彼此。”

气氛顿时沉抑。

有叹息声轻轻响起,即墨晟抬头,见小影正看着他,目光忧郁地问:“晟哥哥,你们……准备要打到什么时候?”

即墨晟看着她,毫不隐晦道:“我不知道。”

小影垂下眸,她知道,他权力再大,也不过位极人臣,他毕竟不是平楚的国君,做不得平楚的主。

“晟哥哥,我此番前来,有一个不情之请。”她道。

“你说。”他语调沉柔。

小影抬眸看着他,道:“不要与夜灵成不死不休之势,好不好?”尽管她心里清楚,作为对立国的两方,他们是敌非友,更何况,还有陈年旧仇在其中,可,她真的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决战,真的不想看到。

即墨晟微微偏过脸,道:“小影,你知道这并非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他对我的恨,凌驾于战争之上,战争不过使他终于有了名正言顺的机会和权柄,他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我本想先去见他再来见你,只是不想……”想起昨夜的事,她微微垂下了头。

即墨晟转眸看来,柔顺发丝的掩映下,白皙的脖颈上几枚红印若隐若现,他微怔,然后,极快地转过脸去,心中郁堵。

小影移开了话头,道:“晟哥哥,若是他不来找你,你可不可以也别去找他?”

即墨晟道:“我从未主动找过他,以后,也不会。”

小影心中略有安慰,微微泛起一丝微笑,道:“谢谢你,晟哥哥。”

即墨晟心中泛起苦涩,站在脚下的这片土地上,听她一声谢,感觉就像被人甩了一个耳光,脸上,火辣辣的。

他极力压下这种不舒服的感觉,看着她道:“你身上有伤,不如在这里疗养一段时间再走。”

小影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那里面,分明抑着一丝不舍和希冀,还有,欲盖弥彰的孤独。

空气中似有什么结成了网,将她包围其中,一碰就痛。她垂下眸,轻轻道:“不了,我还有事,晟哥哥,你多保重……”话音未完,心中突然一阵刀绞般的痛,毫无征兆地让她皱眉弯腰,双手紧捂胸口。

即墨晟明显一惊,几步跨过来扶住她纤弱的胳膊,难掩焦急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伤势发作?”

小影小脸刷白,这阵痛来得意外,也不像受伤所致,但委实让她经受不住,她勉强站起身,鼻尖沁入他熟悉的气息,又挣扎着后退两步,看着他微微摇头,道:“不是,只是……突然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说着,急急地退出门去。

即墨晟怅然若失地看着她的背影,想留她下来,他没有立场,想追去看看,他没有资格,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门外甬道尽头,心,沉甸甸地被痛苦和落寞塞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