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绑匪初现
法医老李名叫李逵，是一名快要退休的老法医，名字虽然和水浒传里的李逵相同，却并不鲁莽，戴个老花镜，整个人白白净净书生气十足，显得很斯文。虽说他的文化不高，但经验十足，拥有韩孟丹这样的高材生没有的土办法，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管是黑猫还是白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韩孟丹从老李手上拿过尸检报告看着，随后又把尸检报告递给刘天昊，她又从老李手上拿过现场勘察的报告看了一阵。
“死者头顶的那碗血是狗血，和死者身上、床单上的血迹一致，燃烧过的纸灰应该是黄表纸。”老李说道。
“黄表纸不是烧纸钱用的纸吗？”刘天昊问道。
“没错，但它还有个作用，在我国比较传统的道教分支中作为符咒的载体。从现场拍的照片来看，这些符咒和仪式可能和魂魄有关。”老李说道。
魂魄！
这是刘天昊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第一次是在现场的时候葛青袍说过的“镇魂”。
“老李，你一天神神叨叨的瞎说什么，咱们法医可是要讲究科学依据的。”韩孟丹批评着老李。
老李谦虚地笑了笑，也不辩解，说道：“是是是，我这都是没头没脑地瞎说一气，不说这个了，咱们说点有科学依据的，死者第四颈骨和第五颈骨脱离，造成脊髓神经受损，从理论讲，能把这两节骨头弄脱离是一件很难的事儿。早在1979年一件案子，是一名武功高手犯下的案子，愤怒之下打死了三人，都是颈骨脱离，当时那名高手被捕后还夸下海口，说除了他没人能轻而易举地把对方的颈骨弄脱位。”
刘天昊也是搏击的高手，当头部或者颈部受到威胁时，人会下意识地用双手进行保护，除非是突然发动袭击，否则很难在不伤及其他部位的情况下扭断颈骨。
“能不能像阿哲分析的那样，是有人和死者进行男女之事时勒断了她的颈骨？”刘天昊问道。
“不能排除，我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乙醚的代谢物，这点和武彦斌的口供对应上了，死者在被行苟且之事的时候处于昏迷状态，全身的肌肉都呈放松状，就算武彦斌体力稍差，也有弄断死者颈骨的可能！”韩孟丹说道。
“没错！”老李赞同道。
韩孟丹点了点头，说道：“按照目前的线索分析，武彦斌的供词还不能完全确认，需要进一步验证。”
“如果找不到蒋天一，武彦斌将承担杀人和绑架两项罪名，从常理来说，他没必要撒谎。另外，如果真是他杀了张晓雪，他完全有时间隐藏尸体或者是逃走，没必要躲在南阳的城中村。”刘天昊皱着眉头说道。
他和韩孟丹几乎很少发生争执，一般都是他说的比较多，韩孟丹只是提供相关的法医数据，但自打《血雾》一案以来，韩孟丹意识到法医在破案小组里面的作用不单单是提供数据，要是能结合案件本身加以推理，会对案件的侦破有着快速推进的作用。
“对，对，刘队说的对。尸体上和周围的符号的画法很复杂，有个别相同的符号比划几乎分毫不差，这说明画符号的人对这些符号很熟悉，经过长期的练习才能做到这点，不太可能是武彦斌这样的二世祖能下的功夫。”老李在队里是老好人，就好像沙僧一样，满嘴都是师父说得对、大师兄说得对，二师兄说得对。
“很多都是未知数，现在还是双管齐下，找蒋天一和审讯武彦斌同步进行。”刘天昊说道。
“好，乘风有什么消息吗？”韩孟丹问道。
虞乘风一直在调查张晓雪方面的事儿，张晓雪的社会关系比较复杂，需要排查的人非常多，所以进展相对比较缓慢，期间他还通知了张晓雪的父母，两位老人已经从老家赶来南阳了。
“还在查，给我发了一些关于张晓雪的资料，但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刘天昊答道。
“好吧，时间比较紧，你分配任务吧！”韩孟丹说道。
“之前分析过，按照蒋小琴和武彦斌的叙述，蒋天一病发后不太可能自己开车，加上跑车底盘被刮的事儿，说明现场有第三者出现过，蒋天一的失踪和这人有关，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人知道蒋天一有隐疾，所以他带了肾上腺素针剂来缓解他的病症！所以我觉得还得从蒋天一的社会关系入手。”刘天昊说道。
“分头行动！”韩孟丹说道。
“好，你继续审讯武彦斌，我去找蒋小琴。”刘天昊看了看手表，超过蒋天一打针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二个小时，按照韩孟丹的说法，肾上腺素可以暂时缓解蒋天一的症状，最终还得靠真正的治疗药剂才行，而肾上腺素的有效作用时间很难超过十二小时。
无论蒋天一是什么样的人，都是一条人命。
……
愉快的时间过得飞快，难过时度日如年。
这是蒋小琴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时间过得慢，蒋天一是她唯一的继承人，是她的心肝宝贝，她终于体会到度日如年的滋味。
蒋天一被绑架的事儿还未落到实锤，所以她不敢到处张扬，虽说富强集团和祥瑞集团人多力量大，但她也不敢轻易动用，她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刘天昊身上。
她在别墅客厅里踱来踱去，不时地看向站在一旁的美女司机，询问现在的时间。美女司机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她平静而祥和的声音让焦躁不安的蒋小琴心情平复一些。
此时的蒋小琴已经不再是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她只是一名丢了儿子的母亲，她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是值得人理解和同情的。
她心里清楚，蒋天一虽说是纨绔子弟，但为人还算豪爽，很少与外人结仇，并不是不愿意结仇，而是不屑一顾，和他同等量级的类似于南阳四少的人物很少，一般人也不愿意和蒋天一这样的人结仇。如果坐实了绑架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蒋小琴在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利用蒋天一来打击她，也有可能是为了钱。
蒋小琴的性格是很特异独行，在做生意上她也是这种风格，没人能从她身上占到一分钱的便宜，更没人在生意上比她更精明，很多家公司都是因为竞争不过而倒闭，正所谓商场如战场，有些仇家再正常不过了。
她的手机始终拿在手上，并把家里的座机电话扯到客厅和卧室，同时让公司财务准备了三千万的现金放在保险柜里，让保安二十四小时看着，就算蒋小琴这样的大户，三千万的现金也不是那么容易准备的，一旦绑匪提出要求，她好第一时间能够付钱挽回儿子的命。
美女司机全时守在她身边，她的任务就是负责针剂，一旦有蒋天一的消息，她要第一时间把针剂打到蒋天一的身上。
蒋小琴不是不相信警方的能力，而是蒋天一的病情一分钟都不能等，至少她不敢冒这个险，钱可以先付，案子可以慢慢破，但人命没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房间内安静极了，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
门铃温柔的响声吓了蒋小琴一身冷汗，美女司机第一时间走到门口通过监控看到大门口的刘天昊。
“是刘警官！”美女司机说道。
蒋小琴二话没说，冲着美女司机挥挥手。美女司机会意，按下遥控开关，并推开大门迎了出去。
蒋小琴一向瞧不起公职人员，尤其是掌握着一些权利的公职人员，甚至连市政府一些要员她都不太愿意接触，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渴望见到一名警察，而且还是之前有过数次摩擦和不愉快的警察。
“蒋女士，我需要知道蒋天一的社会关系。”刘天昊开门见山地问道。
蒋小琴点了点头，说道：“他的社会关系并没有外面传的那么复杂，在南阳四少里他和小武的关系比较近一些，至于其他的人，就不太知道了，因为他不存在生意上的事儿，所以在这方面也没有仇家。如果有人绑架他，一定是冲着我来的。”
“现在还无法确认蒋天一被绑架，我来调查的是张晓雪被杀案，蒋天一是作为嫌疑犯来查的。”刘天昊并没有因为蒋小琴态度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态度。
蒋小琴愣了一下，脸色阴沉下来，但随后她叹了一口气，缓了缓才说道：“我明白，无论如何，找到他才是正事儿。”
“我换个问题，在你的认知范围内，有谁知道蒋天一隐疾这件事？”刘天昊问道。
蒋小琴是聪明人，一下便知道刘天昊的意图，想了想，说道：“刘大龙、我、天一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我家族的一些哥哥、姐姐，大龙和四位老人都已经去世了，剩下的人都是直系血亲，都是集团的大股东，不缺钱和名气，对天一就像对自己孩子一样，不太可能绑架他。”
说到这里，蒋小琴看了看美女司机，又说道：“还有我之前的司机洪利也知道，现在的司机小霜。”
美女司机点了点头，却并未说话，脸上的情绪也没有任何变化。
“之前还有家里雇佣的一个厨师和园丁知道这件事，但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蒋小琴说道。
“我需要他们所有人的名单。”刘天昊说道。
蒋小琴点点头，说道：“没问题，我都列举出来，小霜，你加下刘警官的微信，转发给他。”
美女司机看了看刘天昊，见他脸上有一丝不快后，便微笑着说道：“我可以刘队的仰慕者，能加刘队的微信是我的荣幸。”
刘天昊对蒋小琴大老总的做派有些不满，但见小霜的态度后也不好发作，只得加了微信。
“无论如何，得先救出天一，已经超过十四个小时了。”蒋小琴说话的声音已经变了调。
刘天昊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正要告辞，却见蒋小琴的手机响了起来。
蒋小琴一看，脸色一变，哆哆嗦嗦地按了通话键：“喂！”
“蒋小琴，你立刻准备七十五万现金，还有你儿子的针剂，然后随时听我电话，还有，别报警！”打电话者用了变声器，声音不男不女很奇怪。
绑匪的话无一例外，赎金、别报警。
“好，好，我马上准备，你能不能让我听听天一的声……”蒋小琴话还没说完，电话便挂断。
刘天昊急忙凑过去拿过蒋小琴的手机，看到号码是一个陌生号，而且初步判断是那种不用身份证注册的号码段。这种号码段几年前还有，近来由于实名制已经逐步淘汰，市面上很少有这种号码出现了。
刘天昊立刻把号码发给技术科，让他们锁定号码的位置，想不到的是，五分钟后技术科回了电话，那个号码已经关机。
绑匪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