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蠢猪计划
刘天昊的审讯经验极其丰富，像武彦斌这种人如果不是一举击溃，就很难再有所突破，所以在审讯之初，他便把所有的证据都摆在武彦斌的面前。
海燕系统的录像和截图，残留肾上腺素的针管，一份蒋天一跑车方向盘上的喷嚏的DNA检测报告，还有一份DNA检测报告来自于死者张晓雪指甲里的皮肤组织，皮肤组织是武彦斌的。第三份是张晓雪体内残留精子的DNA报告，也是武彦斌的！
同时在张晓雪的体内发现乙醚的代谢物，这就意味着她被人用乙醚麻醉，实施不可描述行为后再残忍杀死，并在她身上和周围弄些古怪的符号扰乱视听。
武彦斌坐在审讯椅上，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的不可思议，要不是手铐铐着他，怕是会立刻站起身把检测报告撕个粉碎。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我要找我的律师，我还要告你，警察随便打人！”武彦斌冲刘天昊吼叫着，脖子和额头上的青筋爆出，看不出身材这么弱小的人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来。
“你谁也找不了，也告不了，现在你是杀人嫌疑犯。如果你不老实交代，这个门你都出不去。”韩孟丹重重一掌拍在检测报告上。
“我杀了谁？张晓雪？还是蒋天一？”武彦斌白了韩孟丹一眼，随后发出一阵令人厌恶的冷笑。
韩孟丹和刘天昊并未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武彦斌。
武彦斌感到了气氛的变化，脸上现出一丝慌张，抬起头与两人对视了好一阵，才说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再说什么，那些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
“张晓雪死在了蒋天一的别墅了，她生前和你有过两性接触。蒋小琴报案说蒋天一被绑架了，在此之前，除了张晓雪就只有你和他接触过！”刘天昊的眼神像毒刺一样盯着武彦斌。
武彦斌愣了一阵，一脸无辜地说道：“这太不可思议了，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儿，完全是误会，是误会呀。”
“法律只相信证据，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刘天昊说道。他看出武彦斌乱了阵脚，不出三分钟，他肯定全招。
武彦斌摇着头叹气，眼睛向棚顶方向看了一阵，最后卸了一口气，猛地点了点头说道：“行，我都说。我是吸毒了，而且……用乙醚弄翻了张晓雪，然后……但我没绑架人，更没杀人，任何人！”
“蒋天一人呢？”刘天昊问道。
武彦斌把头歪向一边，沉默着。
“你是个很讲义气的人，蒋天一有先天隐疾这件事你知道吧？”刘天昊看了看手表，接着说道：“现在已经超过打针八个小时了，他随时可能丧命。”
武彦斌犹豫着，两手攥得紧紧地，眼睛急速地眨动着，牙齿不断地咬着嘴唇。
“换句话说，你能不能洗脱嫌疑找到蒋天一是关键，如果找不到他，所有的事情你都解释不清楚，这个锅都得你来背，那么……”
武彦斌打断了韩孟丹的话：“行了行了，先扣我一顶高帽子，然后在给一棒子，你们警察这套玩法早就领教过了。但我不和你俩计较，不过我说的这件事得替我保密，尤其是蒋小琴，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我爸的生意就完了。”
武彦斌的父亲是做服装生意的，而蒋小琴公司的主要业务是房地产业，任谁也想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但现在不是探根问底的时候，刘天昊略加思索后点了点头。
“其实所谓的南阳四少都是外界对我们的称呼，我们四个人只有我和天一关系好一些，另外两人根本不屑一顾和我们绑在一起，至于我和天一之间的关系也比较惟妙，到了我们这种程度，钱多钱少都差不多，反正都是花不完……”
……
张晓雪是名非常漂亮又迷人的女孩儿，能用笑容同时征服蒋天一和武彦斌的女人并不多，她是其中之一。
但她的生活非常奢靡，程度甚至超过了所为的南阳四少，要想和她约会，非十二缸的超跑不做，送的礼物低于十万的她会拒收，很多富商给她几万元的现金，她甚至连看都不看，反过来送对方几万元作为过夜费，正因为这样，她才获得了其他商务模特不可企及的金钱和地位。
张晓雪是商务模特，却不是什么人都接待，武彦斌这种虽说有钱但是人长得有些丑的人，她不太愿意接近，虽然这样做得罪了一些人，却让她显得更加孤傲、高冷，身价倍增，也算是好事一桩。
蒋天一在她身上很舍得花钱，为了博她一笑，甚至把南阳市所有的玫瑰花全买下来，雇佣了几百人的团队，在万达广场建一片花海。
和武彦斌一样，蒋天一没有职业，具体说他们的职业就是花钱，因为父母给他们留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但蒋小琴对蒋天一最近的几笔大项花销非常不满意，张晓雪只是个商务模特而已，这还是朝好听的说，无论怎样，也不可能进蒋家的门。
所以蒋小琴就停了蒋天一的附属黑金卡，每个月只留一万元的生活费，这点钱对于大手大脚惯了的蒋天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蒋天一找到武彦斌借钱，武彦斌的父亲对他要求比较严格，给的钱勉强够用，要是救急用还能拿出点钱来，但蒋天一是作为日常消耗和追求张晓雪的钱，要持续不断地输出。武彦斌也喜欢张晓雪，知道蒋天一为了张晓雪花钱却向他借，就算有钱他也不可能借。
武彦斌却不愿得罪蒋天一，因为他父亲在新开辟的生意上和蒋小琴有很多交集。他个子不高智商好像也比较差，给蒋天一出了一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假装被绑架，然后让蒋小琴打钱给他。
神经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想出这样一个馊点子。
当武彦斌逻辑混乱地把整个计划说完时，心烦意乱的蒋天一居然同意了，而且并未提出任何质疑，他们的计划其中很重要的一个人物就是张晓雪。
按照武彦斌的计划，先让蒋天一把张晓雪约到别墅，由他来当绑匪，迷昏张晓雪，然后制造出绑架蒋天一的假象。按照张晓雪的冰雪聪明，她很有可能在醒来时看破这个局，但她应该不会说破，因为她知道蒋天一这样做都是为了她！
有了人证之后再加上勒索电话，爱子如命的蒋小琴肯定会瞒着警方给绑匪打钱。
……
听到这里，刘天昊和韩孟丹对视了一眼，各自心里暗地偷笑，两名受过高等教育的富二代，居然能策划出这样一个蠢猪般的计划，而且还真的执行了下去！
武彦斌感觉到二人的态度，脸砰地一下红了起来，嚷道：“哎，二位警官，你俩啥意思？觉得我智商特低是吧？”
刘天昊清了清嗓子：“你继续说吧。”
武彦斌冷哼一声，撇了撇嘴继续讲着。
……
武彦斌的计划是利用蒋天一得到张晓雪，他知道蒋天一身体有隐疾熬不住，又死要面子，肯定会让武彦斌出面取药，武彦斌就可以趁机回到蒋天一的别墅。
武彦斌故意把车开得很猛，急速起步、急速刹车、急速拐弯，虽说蒋天一也是开车高手，但开车和躺在后座上的感受截然不同，把车开到南阳郊区后，一直躲在后座的蒋天一就感到身体有些不对劲，但分不清是晕车还是犯了病，于是让武彦斌把车停下来。
用老一辈的话说，色字上头，智商落地。
武彦斌心中暗喜，他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他知道蒋天一不可能让他把车开走，自己在马路边傻等着，于是便主动提出打车回去拿药。
蒋天一犯病在武彦斌的意料之中，但存放药物的地方却出乎他的意料，蒋天一告诉他的要放在母亲蒋小琴家时，武彦斌立刻打了退堂鼓。
武彦斌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蒋小琴，不单单是她和他父亲之间的生意问题，他天生就怕蒋小琴，一听说要去蒋小琴的别墅偷药，他差点下破了胆子，立刻出言拒绝，提出趁着事情没闹大之前把蒋天一送回家。
蒋天一哪肯罢休，说如果不帮他，就搅黄母亲蒋小琴和武彦斌父亲的生意。武彦斌立刻翻脸，说老一辈人的事儿不能掺杂在一起。蒋天一不肯松口，两人差点打起来。
蒋天一知道武彦斌有顾虑，担心事后蒋小琴找他算账。但依照蒋小琴的性格，要是知道蒋天一被绑架的事儿，应该不会报警，几千万对于她来说九牛一毛，付款赎人才是她会做的。
武彦斌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于是他打了一辆车回南阳市区，到了蒋小琴家附近时，他又打了退堂鼓，万一让蒋小琴抓到，绝不是帮蒋天一偷东西这么简单，蒋小琴的报复心很强，很可能会殃及他父亲的生意，这样的话，整个家族都不会放过他！
他想了想，最终改去了蒋天一的别墅。虽然偷不到药，偷腥还是要偷的。武彦斌有一些反侦察意识，没从别墅正门进入，而是找一处比较矮的墙跳了进去。
让他感到幸运的是，当他进入蒋天一别墅时，张晓雪还躺在地上，乙醚对每个人的效力会因体质不同有所不同。
常年的酒色生活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武彦斌得不得靠着吸毒来提起那方面的兴致，他在客厅吸了毒后兴致大涨，向张晓雪猛地扑了上去……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张晓雪晕晕沉沉地醒来，巨大的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抓武彦斌的后背，在她的指甲里便留下了武彦斌的皮肤组织。
武彦斌趁着张晓雪迷糊、浑身无力的功夫，又用乙醚迷昏了她，把她安顿在床上后，他离开别墅打车去找蒋天一，没拿到药可以随便找一个理由推搪掉，如果蒋天一病发，借机会把他送回去，这个不太靠谱的计划蒋天一不会说，蒋小琴也就不可能知道，一切安好！
令他想不到的是，意外再次发生，蒋天一的跑车已经不再原处，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便壮着胆子给蒋天一打电话，电话却已经关机！
蒋天一有个习惯，就是手机会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有事随时可以找到他，这是蒋小琴提出的要求，为的就是随时可以确定他还活着，可他现在居然关了机！
……
武彦斌的一只手已经解开了手铐，捏着一根烟猛地抽着，满脸堆笑地说道：“刘警官，韩警官，我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事儿和我没关系，张晓雪你们也知道，商务模特，大不了我给她家属十倍、百倍的经济赔偿，吸毒这件事儿吧，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我认了！”
武彦斌的小聪明起了作用，针对目前所知的几件事避重就轻，企图逃脱法律制裁。
“你从蒋天一别墅离开时，张晓雪什么状态？”刘天昊问道。
“好好的，我怕她当时醒来和我急眼，于是我用乙醚弄晕了她，我怕乙醚过量把她弄死了，还特意测了测她的心跳和呼吸，好得很呢，我给她穿好衣服，放在床上就离开了。”武彦斌说道。
“给她穿的是什么衣服，我需要细节。”刘天昊说道。
武彦斌偷偷白了刘天昊一眼，说道：“穿的是一套制服，天一就好玩制服诱惑，内裤找不着了，当时不知道扔哪儿了，就没给她穿。”
都对上了，职业装，没穿内裤！
“还有吗？”刘天昊问道。
“没了，然后我就走了。”武彦斌嗤笑了一声，随后又说道：“难不成我还要留下和她结婚不成？再好看也是商务模特，我可不像天一！”
刘天昊把一张死者四肢上画的符号的照片放在他面前，说道：“看看这个。”
武彦斌看了一眼，说道：“不是我画上去的，没那闲工夫。”
武彦斌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也知道自己不会有太大的罪，心情又放松下来，恢复了纨绔大少的模样，眼睛时不时地瞄向韩孟丹。
“签字！”韩孟丹猛地把笔录拍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既然你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要躲起来？”刘天昊问道。
“我真没说谎，我躲起来是怕蒋小琴找我，这娘们太厉害，每次见她我都打怵。”武彦斌苦着脸说道。
“行吧，你先冷静冷静，不急！”刘天昊和韩孟丹拿着笔录走出审讯室。
两人回到办公室正要讨论案情，却见法医老李走了进来，拿着一份报告，边走向二人边说道：“刘队，孟丹，尸检报告的细节和现场的检测报告都出来了，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