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洁癖
小谷是个神秘而极具吸引力的女子，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她和张晓雪被杀案、蒋天一绑架杀人案都有直接关联，甚至可以断定她就是凶手。然而她的神秘也出乎刘天昊等人的意料，到目前为止，小谷只是一个代号，代表两件案子的嫌疑犯，却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没得到她的任何身份信息，甚至连遍布大街小巷的天网监控和万试万灵的交通海燕系统也没能捕捉到她的影子。
也许租车行老板李大国的出现是个转机。
李大国是个江湖人物，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看出来，在现代极其完善的法律体系下，他依然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就像冯小刚的《老炮》中的主人公一样，无论世界如何变化，他依然坚守自我。
从表面看，他经营的是一家金融信息咨询公司，实际上是个放高利贷的公司，但他比较有原则和底线，很多人还是愿意向他借钱，他开的租车行也是因为欠钱还不上的抵押车辆，车这种东西有个特点，能过户就值钱，不能过户就会贬值得厉害，尤其是很多人在事后能还上钱时，还想要回自己的车，李大国就开了一家租车行，把那些到期的车放在租车行租车，价格自然比正规的租车行要低一些，所以生意也不差。
刘天昊在基层呆了半年多，对这些所谓的江湖人物了如指掌，无论你是谁，都不能搏了他们的面子，所以他并未将他传唤到刑大，而是和虞乘风两人驱车来到李大国的租车行。
阿哲和李大国已经在办公室喝了半盏茶，两人聊得正欢。也许是受到葛青袍的影响，也可能是跟齐维时间太久，阿哲的行为和齐维更加接近，身上有一股浓浓的江湖气息，更接地气，谈笑风生中就可以把线索弄到手。
一番介绍后，李大国表现得异常热情，见到故人一般，就差点和刘天昊抱在一起。
刘天昊看了一眼阿哲，阿哲眉毛一挑，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便知道一定是阿哲提前做了工作，说了刘天昊早已仰慕李大国已久之类的话，一名刑警队长仰慕一个放高利贷的，这对于李大国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誉，以后和同行吹牛的时候那就是资本。
像李大国这种人物得顺着毛捋，让他高兴，只要他愿意，啥事儿都好说，刘天昊并不计较。
“刘队，阿哲都和我说了，你这人特仗义，对我们这帮人平时照顾很多，哥哥在这儿说句话，有啥事儿你尽管开口，缺钱了，或者想挣点钱，哥哥全办！”李大国拍着胸脯说道，果然是满满的江湖风。
刘天昊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李大国开车离开天兴大厦地下车库的照片：“您还记得这张照片吧？”
李大国拿过照片看了看，皱着眉头眼睛看向房顶琢磨了一阵，说道：“这是我呀……对了，天兴大厦！”
刘天昊点点头，笑着说道：“李哥果然记忆力过人！”
李大国嘿嘿一笑，连忙给刘天昊和虞乘风倒了杯茶，说道：“我就这么点优点，让刘队给点出来了，哈哈哈……”
笑过之后，李大国又严肃下来，说道：“刚才阿哲都和我说了，那事儿我记得，但对人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叫小谷。”
从租车行把车租走，不但没留下身份证信息，甚至连人都没见到，李大国是什么人，久经江湖的老油条，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上当？小谷又是怎么做到的？
刘天昊满脸都是疑问，问道：“李哥，能不能把事儿详细说说。”
李大国抿了一口茶，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开始缓缓讲述其和小谷打交道的过程。
……
李大国闯荡江湖多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小谷却刷新了他的认知底线。小谷最初是用微信和他联系的，从来没语音通过电话，也没有语音留言，联系的过程都是文字，李大国是个粗人，文化粗，手指也粗，对于手机打字完全行不通，所以每次他和小谷回的都是语音。
小谷的目的就是要租车，但又不想见李大国。从她的头向上看，她是名美女，绝世美女，这也是吸引李大国的条件之一，好奇害死猫，李大国反正也闲得慌，小谷的神秘引起了他的兴趣，
小谷很信任李大国，车还没租，就把租车钱和押金付给了他，押金付的是双倍。李大国开始心里也没谱，没有任何身份证信息，万一人家把车开走了，连报案都报不了。李大国原本在车上已经安装了GPS定位器，为了保险起见，他又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安装了一个，而且这台车已经开了七年，就算能过户，也值不了几个钱，而且对方付的押金是双倍，李大国算了算，就算对方把车开走也不赚钱。
安排好了一切后，他按照约定把车开到指定地点福翔路，等了好一阵也没见有人来接车，正要开车离开，小谷的微信又来了，告诉他把车放下就可以走了，否则交易取消。
福翔路处于南阳市的城乡结合部，人烟稀少，李大国向周边看了看，并没有高楼大厦，距离道路两百米的位置是一片片的小矮房，不太可能有人在附近监视，小谷怎么知道他在寻找她？
他叹了一口气，按照约定把车钥匙藏在座椅下方的脚垫下，关上车门走到公交站离去。
李大国还留了后手，就是行车记录仪，行车记录仪是可以录声音的，当完成交易后，他按照小谷的提示到天兴大厦地下车库提车时，取下了行车记录仪的卡，令他想不到的是，卡已经被格式化了，什么都没有。
等他以退还押金的名义再给小谷发信息时，发现小谷已经拉黑了他，双倍的押金几乎等于一台车的钱，而小谷只用来租了三天！
……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小谷是很神秘的一个顾客。”李大国咋了咂嘴，满脸的可惜之色，拿出手机调出小谷加他时的界面，递给刘天昊看。
虞乘风一看小谷的头像就笑了，说道：“李哥，你多长时间没看电视了，也不上网吧，这张照片是明星的，就是那个整了容之后无论演什么角色都只会瞪眼的那个……”
李大国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漂亮是真漂亮。”
“那台车在吗？我想看看。”刘天昊说道。
“没问题，就在外面，我从天兴大厦开回来之后就一直没人租，放在路边没人动过。”李大国一口喝干茶水，从茶几下面拿起一串汽车钥匙，从其中摘下一个，起身向外走去。
李大国有个习惯，无论谁租车、租多久，还回来之后他一定会把车洗干净。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小谷租了车之后，他想在其中找到一些线索，所以车就没收拾，但小谷好像刻意收拾过。车外身已经很脏，但内饰保持很好，几乎和新刷过的状态差不多。
刘天昊和虞乘风是专业人士，勘察现场的细致程度绝不是李大国这种业余选手可比的，两人忙乎一阵后，从座椅和扶手箱的缝隙中捏出一根长头发，刘天昊只看了一眼便认定和蒋天一北海现场的头发一致。
脚垫上只有李大国的脚印，边缘部分有湿巾留下的纤维，应该用湿巾擦过，目的是为了擦除鞋印，档把和扶手箱也有湿巾擦过的痕迹。
租车合同还在扶手箱和档杆之间，叠得整整齐齐，和地排档的边缘正好对齐。
“小谷会不会有洁癖？”虞乘风问道。
“也不能排除，凡是她碰过的地方都已经做过清理，想在车上找出更多的痕迹是不可能了，乘风，还是和交通监控中心调取录像吧，从福翔路到天兴……”刘天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后又说道：“福翔路是不是和鸿翔路挨着？怎么这么熟呢！”
他立刻拿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搜索之下果然发现两条路是连着的，线索一下接上了。
李大国把别克凯越送到福翔路，小谷早在一旁隐蔽的地方观察他，等他离开后，她才出来开车到鸿翔路，等武彦斌离开蒋天一后，劫持了蒋天一。
但问题也来了，小谷是如何掐算好时间和路线等着蒋天一来到鸿翔路的，万一武彦斌没在鸿翔路停车，或者是蒋天一没犯病，她的劫持计划就会失败。
“监听器加上电话遥控，应该是小谷在武彦斌或是蒋天一身上安装了监听器，这才知道两人的行动和计划，然后用手机遥控蒋天一。蒋天一的绑架计划肯定要经过鸿翔路，而此时李大国早已把车送到小谷手上，小谷就开车一直跟着蒋天一的跑车，同时发短信之类的告诉蒋天一停车。跑车停在路边后，为了不让武彦斌起疑，她无法跟着停在后面，只好开过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把车停好，走回鸿翔路，上了蒋天一的跑车，给蒋天一打了针，随后她本想把跑车开到停车的地方，却没想到她对跑车的性能和指数并不熟悉，在鸿翔路的烂路上磕了底盘，只好拖着蒋天一向她的车走去，凌晨后鸿翔路一般都不会有车经过……”刘天昊在脑海里渐渐地还原着整个过程。
在蒋天一被害现场，并未发现他的通信工具，很可能是凶手担心手机会泄露她的行踪，而拿走了死者的手机。
虞乘风拿着李大国的手机看着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在记录的末尾处，有两个未发出去的信息，是小谷拉黑李大国之后的信息，小谷的租车费和押金都是用红包发给李大国的，二百元封顶的红包一大排！
不想用转账的原因就是不想让追查的人查到小谷的真实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