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剪刀手
法医在案发现场得到的线索有限，还有一部分是要从死者的尸体上得到，这样才能拼成一个完成的证据链。
韩孟丹一回到刑大就立刻投入尸检工作中，法医老李也拖着疲惫的身体配合着。受害者的尸体已经躺在解剖床上，解剖刀具等已经准备就绪，惨白的脸色预示着死者的死因是失血过多引发的休克。
脖子上的伤口外翻着，是生前受到创伤后造成的，下半身伤口肿胀得很厉害，伤口切口并不整齐，是用剪刀等相对比较钝的凶器剪开的，里面的组织有扯拽过的痕迹，断的部分并不整齐，应该是硬生生地把器官拽下来造成的！
韩孟丹从事法医的行业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从未见过这么残忍的手法，用剪刀把喉咙剪开，又把下半身剪开，又把器官拽下来，不但残忍，而且变态至极。
做完尸检得出了结果，韩孟丹梳理了一番后，立刻给刘天昊打了电话：“昊子，我需要另外几名受害者的尸体，还有相应案发现场的所有物证。”
刘天昊明白韩孟丹所想，她想在尸体上寻找一些线索，而单单眼前的老秦头儿尸体提供的线索很有限，或者是她在老秦头尸体上发现了异样，需要其他受害者的尸体进行对比。
另外几件案子都是由相应的区公安分局承办的，分局成立了相应的专案组，现场勘察和走访工作都已经进行完毕，但案发现场没有监控系统的覆盖，加上犯罪嫌疑人提前做了周祥的计划，只在受害者一个人活动的时候作案，作案动作迅速、隐蔽，作案的时间都是在夜间，没有相应的目击证人，案子一直都在原地打转，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刘天昊小组的介入是因为钱局的缘故。钱局到京都参加一个全国公安系统的表彰大会，休会期间得到了区分局领导的汇报，说发生了入室抢劫杀人案。入室抢劫对于老百姓来说可能很稀罕，但公安局长就是干这个的，见得多了，但当他听到汇报中出现了割蛋魔三个字时，几乎惊得蹦起来。
钱局为人稳重，虽说是公安局长，掌握着执法机构，但浑身上下充满了儒气，对于任何案件他都可以不动声色地进行处理，从未见他失态过，但这次他听到割蛋魔这三个字后居然是这种表现，实在是令人疑惑。
钱局冷静了好一阵，才让分局立刻把案子移交给市刑大，而且直接点名刘天昊小组，随后他又在凌晨两点给韩忠义打了电话，让刘天昊小组立刻全面接手割蛋魔一案的调查。
而这个时候的刘天昊刚刚结束了《借尸还魂》一案，在办公室睡得正香。警情、案情就是命令，韩孟丹和虞乘风接到韩队的电话后立刻赶回办公室，开始和分局的同志进行电子资料的交接，这也是刘天昊在梦中听到了很多“割蛋魔”三个字的缘故。
让刘天昊措手不及的是，还没来得及去找区分局正是接收案情，就出了老秦头儿这件案子。
“好，我让乘风马上协调分局刑侦移交给咱们。”刘天昊在电话里说道。
在案子没结之前，尸体一般都不会做火化处理，还没有得到家属《尸解同意书》认可的无法进入解剖程序，只能存放在殡仪馆。
虞乘风协调起这种事情来效率还是很高的，很快，未进行过尸检的三具尸体从殡仪馆拉到刑大法医鉴定中心，韩孟丹经过详细的尸检和分析之后，又结合其他几起相似案件的尸检分析得出结论，分辨出另外数起凶案与老秦头儿的案子不太一样。
另外几起凶案的凶手为同一人，凶器是一把长柄大剪刀，工业用的那种黑色大剪刀，而并非是普通的家用剪子。比如做传统白口铁工艺品的，或者是铝合金门窗的作坊，都会用刀这种长柄的大剪刀。
杀人的手法一致，割蛋的手法一致，凶器一致。根据死者的伤口和现场找到的物证，凶手是随手从现场找一些工具，先是潜伏在受害者家中，随后用现场找到的工具敲晕受害者，之后再实施侵害，在实施侵害的过程中，死者的身体还有其他的伤痕，说明死者生前应该被殴打过。
伤害老秦头儿的工具是一把家用剪刀，剪刀刀身比较薄，比较锋利，是家用做针线活儿用的剪刀，凶手并未对老秦头儿施展殴打等手段，而是直接要命，用剪刀直接剪断喉咙，并剪掉下半身的器官，而不是拽掉！
韩孟丹意识到老秦头儿案件和其他几起案件并非同一个凶手，很有可能是模仿作案，她立刻把想法通过微信发给刘天昊。
此时的刘天昊还在老秦头儿的家里，秦家老太太带着儿子从娘家回到家中，哭了好一阵后，才在民警的搀扶下查看家里的情况。
房间里的抽屉和柜子都被打开，里面的衣物和物品被扔到地面上，炕上的被褥也都被掀开，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老秦家从事氰化物炼金有些年头了，但由于没文化，采用的都是土法炼金，效率一直不高，所以家里也没有太多的积蓄，幸运的是，家里没存放现金。经过秦家老太太的确认，只丢了一只手表和女人的一些金银首饰，衣物只是被扔在地上，并未破损。
秦家儿子跟着民警查看了家里的仓库，仓库装的是防盗门，门是锁着的，秦家儿子用了两把钥匙才把门打开，可见仓库中所放的东西多么重要。仓库里存放的是一些粗炼的金块、金矿石和炼金所用的原材料，秦家儿子查看了一番，告知民警物品并未丢失。
而民警也勘察了仓库的门窗，没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仓库里面的这些粗炼金子是他家全部的财产，如果丢了，就代表着倾家荡产，至于卧室的损失并不大，秦家老太太的金银首饰几乎都是假的，地摊上淘来的钢制或者是铜制的假货。
安抚了一番秦家老太太后，刘天昊回到刑大，正好赶上区分局的同志送来其他几宗入室抢劫杀人案的资料。刘天昊发现所有被抢人家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从事的都是氰化物炼金的行业，而且做的相对都比较好，仓库中存放的大量粗炼金和矿石都被人抢走。
老秦家仓库中的粗炼金虽说质量比较差，也能值个几万，加上仓库中堆放的矿石，也是价值不菲，如果和之前的数起抢劫杀人案为同一凶手，凶手为什么只是拿走了正房中不值钱的金银首饰，却没动仓库中更有价值的金子呢？
这一点和其他案件有很明显的不同！
正想着，手机微信突然响了起来，是韩孟丹发来的微信，刘天昊看后点了点头，韩孟丹不但发来了老秦头儿案和其他数起案件物证图片，尸检报告，还有她自己的想法。
两人的想法竟然不约而同。
刘天昊抱着资料急忙前往法医鉴定中心，和韩孟丹碰头案情的事儿，不凑巧的是，手机响了起来，他腾不出手来，只得快速向前走着，电话连续响了两次，他还没走到鉴定中心大门。
“这谁呀，还挺执着！”刘天昊来到鉴定中心门口，一边叨咕着一边准备用脚勾开门，大门却正好开了，把没有准备的刘天昊撞了一下，资料瞬间散落在地面，刘天昊正要责怪对方，却发现推门出来的是韩孟丹，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说了声对不起，又同时蹲下来捡资料，头和头正好撞在一起。
“钱局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没接，这不，让我去他办公室，估计得挨训了。”韩孟丹边捡资料边说道。
刘天昊赶忙拿出手机查看，果然是钱局的两个未接来电：“坏了坏了坏了！”
他立刻把电话回了过去，却并未听到钱局的批评，钱局只是微微应了一声：“钱局，不好意思，刚才没腾出手接电话，我刚从现场回来，正拿着一堆资料到鉴定中心。”
“小刘，你和孟丹一起来我办公室，我和你们说点事，是关于割蛋魔的案子。”钱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兴奋。
刘天昊和韩孟丹对视一眼，两人对钱局的反应都感到疑惑。钱局只有在大案要案时才会挂上专案组组长的名字，很少直接参与案件的侦破，和年轻的侦查员也都是以谈心聊天鼓励为主，很少和众人讨论案情。
局长的日常性事物比较多，光是各种会议就已经占了大部分的时间，想全程参与破案几乎是不可能的。
“行了，你俩别大眼瞪小眼了，手上抱着的资料一起带来，我在楼上看着你呢！”钱局话中带着调侃的味道。
刘天昊回头朝着办公大楼看了一眼，见钱局办公室的方位有反光，就知道钱局一定是用望远镜在看这边。
两人又对视一眼，刘天昊无奈地摇摇头，朝钱局的方向挥了挥手，说道：“好的钱局，我们马上过去。”
……
自打刘天昊进入钱局办公室后，三人几乎没说一句话，都在查看几起案件的资料。钱局的表彰大会开完后立刻向主办方请了假，后期的参观见学就免了，他并非摆架子，在这种全国性的活动中，一个市的公安局长本来也算不上大官儿，他的目的就是立刻回南阳参与割蛋魔一案的侦破，请假的同时，他也向省公安厅的厅长做了汇报。由于请假需要组委会批准，时间会比较长，厅长便做主，让钱局立刻回南阳，后面的事儿他来协调。
钱局这么着急回来参与破案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割蛋魔这件案子曾经发生过，但不是在南阳，而是在南阳附近的平顶山市，作案手法几乎很相似。
当钱局看完所有的资料后，他几乎一拍桌子，眼神中散射出罕见的煞气：“是他，一定是他，曾经的剪刀手，现在的割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