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金子上的指纹
刘天昊在和老秦儿子接触过程中得到两条经验。
第一是群众基础非常重要，无论是当年解放中国还是现在破案，有了群众基础，可以获得大量的基础信息，对于破案非常有益。
第二是心里有事儿别乱喝酒。中国的酒文化已经有了千年的历史，源远流长，酒不能说不是好东西，有高兴的事儿小酌一杯助助兴很好，但借酒浇愁怕会愁上加愁。很多嫌疑人作案近乎完美，都是酒后失言、酒后乱性最终导致被捕伏法。
小王这个人如果单从道义角度来看，人还是不错的，尤其体现在分钱的时候。由于当年抢劫的粗炼金和金矿石的数量太大，不太容易出手，分赃时就直接分粗炼金和矿石，小王采用的方法是用手抓。
把所有的粗炼金放在一个箱子里，每人抓十把，剩下的才是小王的。陈建龙个子高手大，而且脑袋有点傻，所以每次抓得最多。老秦和高小飞手也很大，但顾忌小王，抓的时候会看小王的脸色。
小王感觉他们抓的有些少，就帮着多抓一把以示公平，小王无论在案件策划还是在分赃这件事上，做得都没的说，众人对他做首领都表示满意。
小王在作案过程中很谨慎，要求每个人都要带手套，穿和自己脚不一样大小的鞋子，作案之后，鞋和手套、衣服都要烧掉，就是确保作案痕迹彻底消除，日后就算被抓，就可以抵死不承认，警方最终会因为缺少证据而放人。
他在生活中也非常谨慎，除了讨论作案的计划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屋子里写写画画，或者是查看某些资料和书籍，很少和其他人过多接触，这也造就了他的神秘性。
所以到目前为止，他留下的信息并不多，更何况是指纹这种可以确定身份的证据！
老秦太太指着箱子里面的粗炼金说道：“当年老头儿说小王豪爽，见他抓金子的时候太小心翼翼，每次都帮着他多抓一把，来南阳后，老头儿光靠着倒腾金矿石就赚了不少，所以这些粗炼金老头儿一直没动，寻思等着大事儿都过去之后留给儿子的，这个柜子你别看不起眼，没有钥匙，你想打开还不容易呢。”
一整箱粗炼金就放在盛衣服和被褥的柜子里，这夫妻俩可真够心大的！
“从来没动过？”虞乘风问道。
老秦太太摇了摇头，老秦儿子也跟着摇了摇头。
“要不是我妈今天拿出来，我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些金子，否则日子也不至于这么苦！”老秦儿子苦笑一声。
从他身上穿的校服就能看出他家条件一直不怎么样，胳膊肘和膝盖部位都磨起毛了还在穿着。金子当年的价格和现在已经有了很大不同，随便拿出一块出售都可以让一户人家过上几年的好生活，如果老秦儿子知道父母藏了金子，肯定不甘心过苦日子。
虞乘风把情况简单和刘天昊交接后，搬起箱子向外走去，他在这里的作用已经完成，现在最重要的是回技术科鉴定指纹，一旦有了小王的指纹，就有锁定他身份的可能，这将是割蛋魔一案的突破点！
老秦儿子对虞乘风和姚文媛的离去显然有些失望，这两人给他的感觉像是邻家的哥哥姐姐，可以让他很放松。刘天昊就不一样，凌厉的气势和眼神让他浑身上下不舒服，感觉在他面前就像脱光了衣服一般，没有任何隐私，想隐藏些事情也会被他一眼看穿。
刘天昊自然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他已经尽量地遮掩迫人气势，但这几年他锋芒毕露，充分地展示了他的能力，气势已经渗透到骨子里，无论如何掩饰，都会被人察觉。
好在有王佳佳这个记者和稀泥，加上柳絮儿的自来熟，气氛显得轻松了一些。
粗炼金是老秦太太最后的坚守，也是老秦头儿留给她们娘俩的最后一点念想，既然拿了出来，就说明她彻底放下抵抗的念头，她明白小王几天能杀了老秦头儿，明天有可能会把罪恶之手伸向她们娘俩。老秦儿子爽快地承认了柯东的身份，表明了与警方合作的意愿。可惜的是，两人不是老秦头儿，所知道的信息都是从老秦头儿嘴里得来的片段。
刘天昊听了两人断断续续的陈述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
老秦头儿和小王在一起过，对生活中的一些细节还算了解。首先是小王戴墨镜的习惯从来没改过，哪怕是任何一次，无论是谁，都别想摘下小王的墨镜，新的线索是小王的墨镜是可以变色的，在黑暗的情况下会变得稍微浅一些，在阳光比较充足的情况下就会彻底变成墨镜，这种技术在现在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但在十五年前可是很先进的高科技！
在团伙儿集结后，小王一向都是亲自下厨做菜，做的菜味道还不错，有一股饭店的味儿，这说明他有一定的厨师功底。
小王除了基本特征之外，还拥有赤脚医生、厨师、行政管理等能力，任何一个方面的能力都可以让他过好日子，可他却偏偏选择抢劫杀人，而且行凶十五年不间断！
“你们再想想，老秦当年还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刘天昊耐着性子问道。
老秦太太今天拿出粗炼金并不再老秦儿子的所知范围，那他既然组织了侦探队伍查探当年的剪刀手案，肯定不止这么点收获。
老秦儿子勉强笑了笑，说道：“线索肯定有，但之前虞警官答应过我，如果我做了违法的事儿，只要性质不严重就不追究。”
老秦儿子不和刘天昊讲显然是有一些顾虑，在调查剪刀手案时，肯定做了一些常人不能及的事儿，类似于老蛤蟆经常会黑进海燕系统，黑进天网系统等等，这些事儿如果追究起来肯定是违法。
老秦儿子点点头，看了母亲一眼。
老秦太太反应过来，说道：“你们聊，我去做饭。”说完，老太太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一阵风吹来，丝丝白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扎眼，而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也变得有些佝偻，看得老秦儿子一阵心酸，神情顿时黯淡下来。
柳絮儿情商很高，知道自己在这儿也帮不上忙，便急忙跟着向外走去：“我去帮大婶烧火。”
在讲述侦探团分析案情时，我们暂且还是成老秦儿子为柯东。
柯东是个高中生，正是准备高考最紧张的高三，无论当年的剪刀手案多离奇，多关乎他的父亲，他都无法完全抛下学业，他是地道的农村孩子出身，知道自己今后去城里找一份体面工作的途径只有一个，就是努力学习考上一所好大学，这样就可以走出小孤村，走出南阳，到更广阔的地方去发展。
所以柯东平时都是和侦探们线上进行讨论，在寒暑假的时候，才会真正放下学习去探索案子。平顶山离南阳不远，坐车很方便，他就利用寒暑假打短工，攒了钱之后坐车去平顶山。
柯北是侦探团里最热情的，也是最具备条件的，说白了就是生活不差钱，可以说走就走。每次柯东发起提议，就只有柯北响应，其他人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去平顶山。
两人到了平顶山是人生地不熟，完全靠着厚脸皮到处找线索，到处询问，碰了不少钉子，好在当年的报道提供了一些线索，其中就包括案发现场的农村大院等等。
但十五年来平顶山的农村变化很大，很多地方都搬了迁，已经面目全非，老居民也没剩下几个，两人历尽艰辛，也就找到了几个熟悉当年情况的人。
岁月是把刀，十五年前的事儿有几个人还能清楚地记着，知情者说出来的内容也是一知半解，有些人甚至还没有柯东、柯北知道的多。
不过两人收获还是有的，而且是在当年钱队为首的专案组之上。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小王聚集群匪的据点。
当年村子里并没有闲置的民宅，村办加工厂是集体宿舍，是大通铺一下睡二十人的那种，作为据点的可能性不大。老秦和其他几个人都是拖家带口，不是有妻子就是和父母住在一起，作为据点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唯一的可能就是陈建龙家。
陈建龙不但脑筋有问题，而且父母过世后一直独身。
……
刘天昊听到这里心中暗道惭愧，无论在袁大国的口供里，还是在钱队的叙述中，几乎所有人都疏忽了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把聚焦点放在小王身上，没人想到从聚集窝点上查找线索。
……
自打大城区的理念风靡以来，越来越多的人搬入城里居住，农村的人口只出不进，有的临走时一纸协议卖掉，有的挂上一把锁，偶尔可能还会回去小住几天，房子空缺的越来越多。
农村越来人越稀，城市越来人越密。
陈建龙是被人杀害的，农村人比较忌讳，加上没有户主签字，所以房子就一直空着。
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陈建龙家，发现房子已经破败不堪，经过十五年的风风雨雨变成了残桓断壁，依稀还能分辨出这曾经是一栋房子。
寻找了一阵后，两人又在当年陈建龙储存粗炼金的位置碰面，拿着当年的报纸照片对照着，柯北的手里拿着一个风干的馒头，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块石头。
柯北用馒头在墙上敲了敲，说道：“这个馒头能留下来真是万幸。”
馒头是在碗柜的一个小铝盆里发现的，因为在铝盆上还扣着一个瓷碗，所以这个馒头经历十五年的风雨，才能不被老鼠蟑螂吃掉，真的是万幸之幸。
柯东并没在意，一个风干的馒头而已，这是每个家庭常见的事物，算不得稀罕。而柯北却提出了不一样的理念，这个馒头要是搁在一般的家庭也算不得稀罕事物，但在陈建龙家就比较奇怪了。
柯北把馒头砸开一个角，指着满是小毛孔的馒头说道：“其实问题就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