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老秦太太的秘密
老板摆摆手，说道：“哪有那么容易，这就是你们问不出来的原因。”说完话，他瞥了瞥刘天昊的快空了的碗，说道：“要不，再来一碗？”
刘天昊赶紧摇摇头，为了让老板高兴多说点，他已经超量吃了一碗面了，再吃估计就得撑住院了。
柳絮儿故意清了清嗓子，老板赶紧举手投降，说道：“当时老秦头儿是一边看着几张纸一边弄的，所以村里的几个有心人就惦记上他的那几张纸了。老秦头儿毕竟是外来户，也不敢和当地人有冲突，于是那几个人就把老秦头儿约到我这儿喝酒，我一个面摊就只有面，哪有其他的酒菜呀，那帮人也能想招儿，自备了些酒菜，让我做了几碗面当主食，借我个地方，就开喝了，老秦头儿当时还没孩子，两口子被劝酒，最后都喝多了，抬回家去的。估计那几个小子就是那时候把老秦头儿的图纸弄到手的。后来村子里就开始建小作坊，炼金。”
“炼出来了吗？”柳絮儿问道。
柳絮儿虽说是本地人，但当时她还小，后来念初中就住在学校，很少回家，对村子的情况了解不多。
“都说过了，哪有那么容易！有了炼制方法还得有金矿，买各种各样的化学原料，好在建房子自己家动手就行，能省点钱，有人家连家底都拿出来了，老秦头儿说他有买到金矿的路子，还真就买到了，他炼出了金子，大伙儿眼馋啊，就开始买，金矿石倒是买了不少，结果最后啥也没出来。但也有能弄出来的，大伙儿就一点点套老秦头儿的话，反正老秦头儿一喝多了，就容易说漏嘴，所以大伙儿陆陆续续请他家两口子喝了一年的免费酒。”面馆老板说道。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神中带着光彩，应该是这一年的请客大部分都在他的面摊儿完成的，所以面摊变成了面馆，后来又变成了饭店。
“老秦头儿从哪买的金矿石？”刘天昊预感老秦头儿金矿石的来源就是小王团伙。
“不知道啊，老秦头儿抵死不说，不也是为了从中间赚点差价嘛。第二年大伙儿才开始陆陆续续炼出金子，这玩意说贵就贵，收购价格也总是变，趁着涨价的那两年，村里发了一批人，反正再差也比弄山货是强多了，你看看，村里面所有的小二层楼都是那几年盖起来的。啥买卖都有赚有赔，嘿！”老板说道。
从老板的话可以分析出源头就是老秦头儿，老秦头儿并不是真的喝多了，而是故意泄露出炼金的方法，而他最初的操作有可能就是在虚张声势，炼好的金子早就藏在提取池里，捞出来给大伙儿做做样子而已。
村民们因为炼金配方来得道儿不正，所以当他们知道刘天昊警察的身份时就闭口不谈，以防止被警察兜出老底来。
可惜的是，老秦头儿已经遇害了，再也没人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细想一下，也许这就是老秦头儿被灭口的原因之一吧！
“那个沉默的小个子，你还有多少印象？”刘天昊问道。
老板挠了挠脑袋，说道：“从来到走一句话没说，太深沉，就这印象。”
“一句话没说？连声音也没发出过吗？”王佳佳有些不相信。
老板又想了想，苦着脸说道：“临走时他们结账，老秦头儿从兜里掏出一颗不太规整金豆子要给我，我当然高兴啊，那个小个子好像低声嘀咕了一句，我也没听太清，他就走了，结账是那个姓袁的结的，给的是现金，让我白欢喜一场。”
“你仔细想想，这件事儿很重要。”刘天昊耐心地说道。
老板沉吟了一阵，最后说道：“好像是‘格老子的，你咋不拿根金条出来结账。’，对。大约就这意思。”
格老子的！
刘天昊看了一眼王佳佳，两人嘴角皆露出笑意！
警察队伍里有一些是军队转业干部，在公安局能占百分之三十左右的比例，军队干部的一大特点就是那个地方都有，山洞、河北、四川、江苏、广东、西藏，只要数得上地方的肯定会有。
四川人好说方言，就是“老子”、“格老子”，这两个词在四川人心里并没有骂人占便宜的意思，和东北人说“咱”山东人说“俺”是一个道理，只是会被其他地方的人误解。
刘天昊学着四川方言又模仿小王的嗓音说了一句“格老子的”，随后看向面馆老板。老板瞪大眼睛，说道：“太像了，太像了，要不是当面看着你说，真会以为就是那个小个子！”
刘天昊立刻给钱局和虞乘风同时发了语音：“小王很有可能是四川人，排查时加上这条。”
虞乘风和钱局几乎立刻恢复了“收到”，虞乘风还发了一条信息：老蛤蟆给我一些证据，我正在和老秦儿子聊，有收获，你有时间最好来一趟。
刘天昊又问了一阵，见面馆老板已经不能再提供线索，便起身告辞。柳絮儿抢先结了账，三人又向老秦头儿的家走去。
刚才只顾着了解情况，王佳佳边走路边拿出手机看了看，发现老蛤蟆发给她一些信息，都是关于名侦探柯东的，柯东发表在博客上的IP地址是动态地址，显然是为了规避追查而设计的，但这点却难不倒老蛤蟆，在老蛤蟆眼里，柯东的黑客级别只是刚入门。经过一番技术剥离后，IP地址终于锁定在小孤村。
……
专人做专事。
虞乘风给人的印象是憨厚可信，而姚文媛天生就文静，处处体现着女性的柔美，这两人对于凶神恶煞的罪犯自然缺少震慑力，可对于老秦儿子这样的人，亲和力起的作用要大得多。
老秦头儿的遇害对家庭造成的影响是巨大的，老秦太太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毕竟是将近二十年的夫妻，很难接受对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对于虞乘风两人的到来，老秦太太几乎没有反应，这些天民警的调查已经让她的神经变得麻木。老秦儿子却警惕地看着二人，他知道，这二人看起来很祥和，却处处透着自信，和之前那几帮警察完全不一样。
两人和老秦儿子聊家常般地东扯西扯，姚文媛还借着机会给老秦儿子画了一幅素描。最终还是老秦儿子耐不住性子，说道：“两人警官，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也是为了破案，但我妈和我能说的都说了，再说一遍也没用，你们反复来问口供无非就是为了在我们的口供里寻找破绽。”
这句话一出，虞乘风几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眼前的老秦儿子就是名侦探柯东。警方反复询问口供的确是为了通过细节验证口供的真伪，也可以通过细节获得更多的线索，这是审问的一种技巧，普通的老百姓不会知道。
虞乘风把老蛤蟆的证据和名侦探团的对话都出示给老秦儿子，随后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讲了一阵。
姚文媛不急不躁，并未对虞乘风的话做以补充，而是去另外的房间安慰老秦太太。
老秦儿子只是扫了一眼虞乘风的资料，随后将头撇到一旁，眼神有些闪烁。虽说他有一些推理能力，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和做法，现在我们要做的也是你想要的，不如大家联手，把小王揪出来，给死难者一个交代。”虞乘风劝道。
“我只是个高中生，不懂你说的意思，虞警官！”老秦儿子说道。
“小王抓不住，你和你母亲就一直笼罩在危险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对象，你也是侦探，应该明白这个道理。”虞乘风说道。
老秦儿子向外屋看了看，姚文媛和母亲正在灶台前烧火做饭，两人有说有笑。自打父亲遇难后，从来没见母亲像今天这样开心过，而且他知道，如果父亲的事儿一天不了结，以后他们也会在小王的阴影中度过后半生。
“柯北、你父亲还有其他的遇害者，凶手就是这个小王，而且，小王这十五年来一直在各地流窜作案，三十起悬案，确认死亡的受害人多达七十七人。你们侦探团成立之初可能是为了找出剪刀手案的真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相信你们……”
老秦儿子长叹一口气，打断虞乘风的话：“虞警官，我可以配合你们，但有个条件。”
虞乘风点点头：“你说。”
“如果我在调查过程中做了违法的事儿，你们可以抓我，但不要告诉我母亲。”老秦儿子说道。
“没问题。”虞乘风立刻答应道。
“没错，我就是名侦探柯东，当初成立这个侦探群就是为了查证当年平顶山剪刀手一案。”老秦儿子说道。
虞乘风没有用录音笔，也没有掏出本子记，为的就是让老秦儿子能够放松下来。
“我从小就记得，我爸经常会做噩梦醒来，每次醒的时候都是大汗淋漓、惊魂不定，当时我还小，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妈说他得了病，所以好做噩梦，当我上初中后，就搬到另外一个房间睡了，那时候学习任务重，有时候会失眠，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到外屋坐着，偶尔会听到父母的房间有说话声，开始我以为是我父母在说话，后来发现就是我父亲一个人在说梦话，梦话里出现最多的词就是‘小王’。”老秦儿子说道。
虞乘风并未说话，只是默默地盯着老秦儿子的手。
“每次他说梦话的内容都不一样，所以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用本子把我父亲的话都记录下来，不过因为说梦话有些口齿不清，很多话没记录下来。大约的内容是如果作案、如果搜寻财物、如何逃离现场、如何销赃和隐匿。我父亲的为人我知道，他没有任何主见，这么详细的计划一定不是他能酝酿出来的，是小王！”老秦儿子说道。
“小王就是团伙的首领，一个极具智慧的罪犯。”虞乘风说道。
“我不相信我父亲是这样的人，就问我父亲，结果一向对我很好的父亲居然大发雷霆，出手打了我，告诫我不要再问。从那儿以后，我父亲的门上就多了一道棉帘子，为的就是隔音。我在初中时就特别喜欢悬疑推理，订阅了大量的悬疑推理杂志和书籍，后来还加入了一个侦探群，但里面大多数就是书迷而已，徒有虚名。再后来，我认识了名侦探柯北，就是柯白羽！”老秦儿子说道。
虞乘风点点头，问道：“你父亲刚刚遇害的时候，这些线索你为什么不和警方说？”
老秦儿子呵呵一笑，说道：“这年头，错假冤案还少吗？”
虞乘风摊了摊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成立了一个群，都是真正的推理爱好者、狂热者，我把搜集的平顶山剪刀手案的信息和我从我爸那里得到的线索公开出来，大家开始讨论，最终得出结论，我爸就是当年剪刀手案的嫌疑犯之一。”老秦儿子说道。
“群里面的聊天我都看过了，却没看到你所说的内容。”虞乘风说道。
“那是因为他们还有线下的聚会，别忘了，柯东和柯北是认识的，也见过面！”刘天昊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随后，他和王佳佳、柳絮儿走了进来。老秦太太也一脸惊愕地站起身，看着刘天昊发愣。
老秦儿子愣了一下，随后看向虞乘风。
虞乘风抱歉地笑笑，说道：“这是刘队，我请他过来的，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儿依然有效。”
老秦儿子看向刘天昊。
刘天昊一笑，一脸真诚地说道：“我这人就是看起来有些锋芒外露，其实和虞警官一样，心地善良。”
王佳佳在一旁强忍住笑，和柳絮儿对视一眼后，捂着嘴把脸瞥向一旁。
姚文媛走了进来，拽了拽王佳佳的衣袖，又白了她一眼。王佳佳也知道有些失态，便强忍住笑容站到一旁。
“刘警官、虞警官，今天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咱们就敞开说吧，都坐吧，我和文媛煮了茶，大家喝一口暖暖身子。”老秦太太从灶台上端起大铁锅来到房间里。
老秦儿子用碗盛茶水，老秦太太走到柜子旁，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箱子，放到桌上，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粗炼金。
“之前不肯说，就是为了它。”老太太看了一眼儿子，又说道：“儿子为了老秦的事儿付出这么多，我这老婆子也不能太差，对吧？”
老秦儿子看了一眼母亲，两人拥抱在一起。
众人都沉默着，都知道老秦太太这样做的代价很大，但这些粗炼金只是赃物，对破案并无益处。
“我听我儿子说，警察破案要靠指纹。这些粗炼金上面应该有小王的指纹！”老太太一语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