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神仙水
法医的办公室是无比安静的，尤其是在夜间，除了储藏尸体的储存柜还在嗡嗡作响之外，再也没有动静。
经过韩孟丹的简单治疗，柯白羽已经清醒过来，手上拿着韩孟丹出的化验报告，眼睛盯着报告，眼神却有些发呆。柯东和柯西两人则是在一旁没心没肺地玩着手机，时不时地交流一下。
韩孟丹查看了柯白羽的情况后，对王佳佳微微点点头：“从检测结果来看，她没有被人侵犯过，身体无外伤，血液中酒精含量很微小，达不到醉酒的程度，通过生化检测，发现血液中有微量γ—羟基丁酸成分，主要用于治疗失眠、抑郁等病症，在酿酒过程中也可能产生，但到了现代，经过人们提炼并配以其他的成分，就变成了犯罪分子所称的G水，也叫听话水、神仙水，属于毒麻药品，特点是事后做测试完全检测不到。”
韩孟丹看了一眼有些发呆的柯白羽：“受害者会有一些后遗症，比如失忆、精神萎靡、注意力不集中、浑身无力等，所以往往被下了药的人完全不记得头一天的事儿，而且这种药水能够被人体迅速代谢，事后很难通过检测得到结果。如果柯白羽再晚上两个小时来抽血，估计就什么都检测不出来了。”
柯东和柯西两人听了对话后放下手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柯白羽。柯白羽对外界的反应依然很迟钝，只有让她疼痛或者是大声呼叫时才会有一些反应。
两人正说着，一阵皮鞋的声音响起。
韩孟丹停住话头：“好了，大侦探回来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他了。”
话音刚落，就见刘天昊和虞乘风走了进来，他走向柯白羽，见她虽然有些萎靡，却并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向韩孟丹问道：“孟丹，她怎么样？”
王佳佳从柯白羽手上拿过化验单递给他，说道：“你就不能把那个禽兽抓回来关进监狱吗？”
柯白羽被王佳佳拿走了报告，这才缓过神来，眼神在几人的脸上扫过，随后目光又变得空荡荡。
刘天昊看完之后，心里一沉，重重地把报告摔在办公桌上。
“就算有这份报告也没用，他完全可以抵赖，说是在拜师宴上被别人下了药，他收留了柯白羽还是做了一件好事呢！”王佳佳恨恨地说道。
“我给她做了全面检查，万幸的是，她并没受到身体的侵害。”韩孟丹说道。
柯白羽是个苦命的女孩儿，在《割蛋魔》一案中因得到了“小王”彭妙计的线索被施以灭口，若非命大，怕是早已到命丧黄泉了。这次为了打探夏天自杀的事儿，她几乎是孤身冒险进入玄学大师刘国华的圈子里，差点又失了贞操。
对于从事普通工作的人来说，这些事可能只是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但王佳佳作为新闻媒体人，刘天昊等人作为警察，经常为了破案或者探查事实真相而冒险，危险对于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能够理解柯白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做。
人们都知道生命是单向性的，不可重复的，生命只有一次，推到了也无法重来。但有些人为了理想，为了神圣的职业，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做事。
至于刘国华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更是比比皆是，有没有真本事不好说，但他们利用所学的皮毛进行炒作、牟利，编造所谓的大师经历来骗取人们的信任，迅速地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但心地和境界又跟不上财富的积累，暴富催生了畸形的心理，又催生了变态的爱好和行为。
刘天昊作为警察，见过这样的人多了，王佳佳见识也不差，几乎一眼就能识破真伪，但对于柯白羽这样的初入社会的年轻少女来说，往往会被表象所迷惑，就算带着目的去做，也有可能在过程中被骗。
用一个演员所演的角色的台词来说：防不胜防！
众人都明白刘国华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儿，今天能这样对柯白羽，以往其他的拜师宴就会怎么吃，侵害了多少女人、聚敛了多少不义之财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数。受害者和执法者却一点办法没有，直接指控的证据不足，而且受害人柯白羽并未遭受到实质性的侵害。
“目前还没有什么损失，也算是万幸吧，和刘国华的帐慢慢算。”刘天昊说道，随后把目光望向柯东、柯西二人：“你们俩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柯西虽说参加了名侦探团，却从来没见过警察办案，从本质来说依然是一名小女孩儿，柯东就更不用说了，虽说是男人，但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儿，两人被刘天昊狠狠地一声暴喝吓得低下了头，收起了手机不敢言语。
还是王佳佳推了推柯东，鼓励了几句后，他壮着胆子把经过说了出来。结果柯白羽三人的行为被在场所有人批判——太幼稚、太冒失！
不但没查到刘国华，还差点搭上了柯白羽的清白。
柯东讲完事情的全部经过后，天已经有些蒙蒙亮。韩孟丹见刘天昊又要发火儿训斥，便建议他们送柯白羽到市医院找许安然，王佳佳立刻会意，带着三人离开了法医鉴定中心。
韩孟丹知道刘天昊很生气，但柯西和柯东已经知道他们的行为很冒失，已经知道错了，再训斥只能让他们产生厌烦心理，反而不如不说。
送走了柯白羽、王佳佳等人后，刘天昊看了一眼满脸疲惫的虞乘风和韩孟丹。
三十来岁的男人还好些，几乎看不出岁月的摧残，女人若是经常熬夜，很快就会在脸上留下痕迹。韩孟丹的眼袋已经有些发黑，淡妆无法掩饰疲劳带来的后遗症，但他知道，这两人和他一样，都是拼命三郎的打法，一日不破就不死不休的状态。
强行命令虞乘风和韩孟丹立刻回宿舍休息后，他把办公椅的椅背调成半躺着的状态，拿了一件厚衣服盖在身上，距离上班还有三个多小时，他想利用这点时间思索其今晚的事儿。
无论刘国华在玄学上的成就如何，至少他利用所学大肆收敛钱财和美色，从他交往的对象来看，有很多男性是具有强大经济实力的企业家，也有隐藏在背后的官员，还有一些社会活动家等知名人物，女性大多都是标准的美女、明星等，社会影响力巨大，这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大到覆盖整个南阳、甚至是全省、全国。
而且从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夏天和顾小欣自杀案与刘国华并无直接关系，仅凭着一个硬币做的北斗七星阵和布制的心经符文，连出自于刘国华的手都无法确定，就算是出自于他的手，这种事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给大师钱或者是奉献身体得到大事的指点，至少从法律上来讲，无法将其定性为刑事案件。
从今晚和刘国华的接触来看，钱局很有可能就是这张网上的其中一个单元点，万一……
刘天昊不再敢想下去。钱局是他的领路人，在教导他的方面仅仅次于师父韩忠义，钱局是地道的唯物主义者，从来没听说他还信这些玄学，但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就像有些大老板等等等，权力和金钱越大越多，他们就越相信玄学，往往会选择偷着到一些寺庙和道观许愿还愿等行为。
另外，柯白羽的事儿没形成犯罪事实，也很难从刑事的角度入手，最多在道德上进行谴责，对刘国华这样的人根本不会造成任何触动，加上刘国华财大气粗，人脉关系又广，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想着想着，他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对于一名真正的刑警而言，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睡上一觉，只要能补充精力就好，至于条件并不苛求。
在梦里，夏天和顾小欣又活了过来，知道是这两个人，但脸却并不清晰，两人蹦蹦跳跳地拉着手向一个地方跑去，刘天昊预感到那个地方很危险，想阻止却怎么喊也喊不出声，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快，眼见着两人的身影慢慢消失……
……
“哪位是刘天昊刘队？”一个毫无感情的冰冷女人声音把刘天昊从梦中叫醒。
声音让他想起了《借尸还魂》一案中最初和他接触的律师慕容雪，不但声音很像，就连语调、气势也是一模一样。
可惜的是，慕容雪不知什么原因，记忆到现在依然没有恢复，在妹妹慕容霜的陪伴下住在私人医院里调养，而刘天昊指望着她获得南洋五号案件的细节也成了泡影。
刘天昊从并成一排的椅子上坐了起来，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看到了一名身穿职业装的女性站在办公室门口，已经开始工作的其他警察都呆呆地看着女人不说话。
刘天昊站起身正要说话，就见女人走了进来，把一份律师函放到办公桌上，冲着刘天昊说道：“刘天昊警官，我代表国华信息咨询有限公司送向你方呈律师函，投诉你滥用职权以假报警私闯民宅、扰乱公民正常生活。”
国华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刘国华！
刘天昊呵呵一笑，说道：“既然想投诉我，就应该把律师函投到局长信箱去，向我投诉我这不是与虎谋皮嘛！”
“我是律师，知道该怎么投诉你。我来找你是因为一个人，你认识，她是我的好朋友。”女人并未直接说出名字，反而像是一名老师考学生一样盯着刘天昊。
刘天昊是神探不假，但不是神仙，别人随口说出来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猜到的，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
“贵人多忘事啊，孙青柏和慕容雪离开事务所后，我接手了整个事务所。”女人说完把眼镜摘了下来，把头发披肩长发向后拢了拢，做出一个相对比较清纯幼稚的表情。
“你是小白，慕容雪的助手小白！”刘天昊惊讶道。
小白进入青柏律师事务所后就是慕容雪的助手，一直以听话、瘦弱、容忍度高位标签，但现在眼前的小白却是一名丰腴而性感的职业女性，浑身上下充斥着熟女的味道，甚至相貌上也有了一些变化，与之前判若两人，这才让睡得有些发懵的刘天昊没认出来。
“就是我，刘队！”小白不但相貌上有了变化，在气质上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之前的羞涩、青春、瘦弱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逊于慕容雪的自信和成熟。
女大十八变。
慕容雪出事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小白居然摇身一变，收编了事务所成了老总，还顶替慕容雪成了事务所的台柱子！
但小白如何脱变成白总，如何接管了整个事务所却是个谜。
但从小白的行为来看，既然能入了大师刘国华的圈子……
“别对我产生敌意，我是来帮你的，如果想害你，也许你已经被免职了。”小白语出惊人。
刘天昊发现有些看不透小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