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备受打击的自信心
一件错假冤案带来的不仅仅是对被冤者的伤害，还有对受害者的伤害，民众对律法的质疑，以及真凶逍遥法外所带来的社会隐患等等。
当齐维说完这件案子后，刘明阳突然意识到当年那件奸杀案很有可能是错假冤案，而且情节和刘天昊的极为相似，这就意味着可能是当年那件案子的被冤者家属或是朋友，假借现在的案子伸冤。
按照这个逻辑推算，凶手拿刘天昊当做被栽赃的对象就是为了让刘明阳看到和当年一模一样的案情，进而表明当年的陆某某是冤枉的，作案的时机恰恰选择在刘明阳出狱后不久。
齐维找到刘明阳的原因是刘明阳正是当年的办案者。
当年的嫌疑人陆某某始终都不肯承认自己是凶手，但案发现场的勘察结果证明陆某某到过案发现场，厕所的围墙大约两米高，为了避免偷窥行为，还特意在墙头上埋了一些玻璃碴等物，在一块新鲜的碎玻璃上还发现了陆某某的血迹，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是陆某某为了跳墙用石头砸平了玻璃碴，杀人后仓皇逃窜时，手臂被未清理干净的玻璃划伤。陆某某被抓捕后，经过法医的检测，陆某某的右手臂上果然有一处未痊愈的伤痕。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陆某某，年轻力壮、荷尔蒙浓烈的青春期、偷窥狂等标签全部钉在陆某某的身上，最终导致他在法庭上的辩驳是苍白的，没人相信一个在晚上偷着进女厕所的偷窥狂，在庭审期间，受害者家属甚至一度冲到陆某某身边进行厮打，证据确凿加上民意所指，经过数次审判和上诉后，法院终审判决陆某某死刑、立刻执行、不得上诉，直到最后一刻，陆某某依然喊着冤枉，但呐喊声还是被那声正义的枪响所终止。
刘明阳因为破案迅速而立功受奖，相应的办案人员也都相继受到表彰。陆某某的父亲不相信儿子会做出这种事儿，抱着儿子的骨灰盒在公安局和法院门口拉起了大横幅诉冤，甚至还数次骚扰齐维，让他还陆某某的清白，被派出所以扰乱办公秩序拘留了七天，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奸杀案中陆某某的脚印和墙头玻璃碴的血迹，朱占林一案中刘天昊手枪发射的子弹和鞋印、指纹，王嘉利一案中刘天昊遗留下的指纹、脚印和血迹，查三妹、查四妹一案中现场留下的指纹和鞋印，一切都是那么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陆某某当年被捕入狱，只能凭着运气搏命。而刘天昊选择了逃跑，主动为自己谋求生机。
“你怎么知道的这件案子？”刘明阳问道。
“您别忘了我在档案室呆了三年，闲着没事儿光看档案了，您和韩大队破过的每个案子我都看过，认真研究过，破案套路、细节、审讯手法等等，我收获很大。”齐维说道。
刘明阳点点头，说道：“陆定出除了父母之外还有其他家人吗？”
“正在查，陆定出是独生子，他的父母因为他的事儿受到打击太大，老太太一直精神不好，后来跳河淹死了，他父亲不久后大病一场，之后身体一直不好，五年前也去世了，倒是有几个表亲，目前查出来的情况是比较稳定，而且和陆定出家的关系一般，不太可能为陆定出的案子出头。听说陆定出好像有个未婚妻，在他出事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齐维说道。
刘明阳掩面呆了好一阵，才长出一口气，说道：“小昊的事儿就拜托你了。”
齐维一笑，说道：“师父，您也知道我的风格，对刘天昊的事儿，我不会手下留情，目前为止，抓到刘天昊依然是我的工作重点。”
刘明阳愣了一下，随后也是一笑，给齐维倒了一杯茶水：“如果真像你所说的这样，幕后真凶应该冲我来的，也许我应该做点什么。”
齐维掏出便签纸，在上面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档案室主任小羽的电话，您叫她小羽就行，她是接我的班儿，提我好使，但白天人多不太方便……”
刘明阳一口喝干茶水，拿起外套站起身向外走去：“明白！”
……
刘天昊再次感受到子弹的威力，虽说腿上的伤只是跳弹打伤，但缺少良好的医疗条件愈合却很难，阿哲的药只能起到不恶化的作用。
不过瘸着腿走路也符合了他假扮的流浪汉身份，走了一阵后，他的腿渐渐有些僵硬，只好在步行街上的一张长凳上坐了下来。长凳上原本坐着一对年轻的小情侣，两人说着悄悄话，见一个流浪汉坐在身边，小女生白了他一眼，用手在鼻子前来回扇动了几下，然后拉着男生迅速地离开。
刘天昊也没在意，从地上捡起一个没灭的烟头儿吸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慕容雪的苹果手机操作了一番。为了避免人怀疑，他把苹果手机的外壳在地上摩擦做旧，屏幕也划得不像样子，要是不进入系统，根本看不出这是台型号很新的苹果手机。
“慕容，嫌疑人的身高体重和我相仿，男性，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五十，身体素质较好，反侦察能力很强，很有可能有过当兵经历，思维逻辑比较严谨，现在从事的行业可能和干冰有关，另外他精通机械设计和加工，很有可能有一间小型的车间或者家里有车床，如果是后者，他的家应该在郊区。”刘天昊小声地发了一条微信。
“蒋小琴的家族企业就有一间干冰制造厂，在郊区，规模挺大，能有四百多工人，干冰制造需要很多机械，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机器维修人员。”慕容霜回了一条信息。
慕容霜曾经是蒋小琴的司机兼秘书，对她所属的公司非常熟悉，蒋小琴刁蛮不讲理，但工作起来却异常严谨，远比刘大龙强很多，这也是蒋氏家族选择蒋小琴负责整个家族企业的原因。
干冰在工业制造、食品运输、清洗等领域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市场需求很大，蒋小琴家族的产业链涉及面很广，对干冰的需求很大，除了满足自己使用外，还可以外销创造一部分收益。
刘天昊听到又和蒋小琴有关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蒋小琴如同梦魇兽一般，时不时地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但凡出现的时候，一定伴随着噩梦！
“帮我查查呗！”
“这还用说，交给我吧，我和干冰厂的副总关系比较好。”慕容霜回了一条。
“谢谢。”
“你这人。哎，我听说你和警察发生枪战了，没事儿吧？”慕容霜关心地问着。
“没事儿，受了点小伤，不影响战斗力。我现在有点疑惑，幕后黑手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刘天昊又发送了一条。
“办法很多，跟踪一个人并不是难事儿，但对于跟踪你这样有反侦察能力、第六感敏锐的人却不容易，除非……”慕容霜话说了一半儿。
“我查过了，身上没有任何追踪器、窃听器，手机也是你后来给我的，不可能被人安装跟踪器。”刘天昊说道。
“那也是奇怪了。”
“你不要跟得我太近，观察一下我周围，有没有比较可疑的人。如果凭我一个人的能力无法揪出幕后黑手，加上你就成为可能了。”刘天昊发了一条语音，见有两名巡警从接到一头儿走了过来，便立刻起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手指一曲一弹，烟头儿飞起一个抛物线落在街道上。
这是他故意而为，目的就是为了更像一名流浪汉。抽烟还要另外一个目的，用烟头儿上的烟油不断地摩擦牙齿，让牙齿上长出黄纹，身上也会被烟味所覆盖，以免有警犬搜捕。
这段时间他几乎都是在逃，偶尔能得出时间沿着线索查案，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幕后真凶随即而至，掐断了一条又一条线索，同时栽赃到他身上，把他逼向绝路，只要他一个不慎，就会落入警方的包围圈中。尤其在齐维请来国安局的跟踪高手苗小叶之后，他的处境更加危险，一个疏忽就会万劫不复。
好在他现在有了慕容雪、王佳佳、韩孟丹的帮助，算是摸到了一些线索，但能不能把幕后黑手揪出来还是个未知数。
他开始有些怀念从前的生活，再苦再累他也是猎人，想法子从现场寻找线索和破绽，把凶手抓到，压力肯定有，但失误了可以重新调整方案，破不了的案子成为悬案也就罢了。现在则不同，他作为杀人案的嫌疑人，是决不能失误的，一旦失误就会被抓，就不可能再有出头之日。
这两种压力是截然不同的，也只有刘天昊这样经历过的人才会了解。
“收到，我跟了你一整天了，还没发现可疑的人，要么这人有其他方法了解你的行踪，要么是绝顶高手。”慕容霜听到刘天昊对她的认可非常高兴。
刘天昊向四周看了看，周围的人群中并没有异常，商铺和高楼大厦也未发现有人监视。
他苦笑一声，心中暗道惭愧。他的反侦察能力自认为已经很强了，但却找不到慕容雪的影子，这足以说明只要达到慕容雪这种等量级，就可以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踪他！他自打警校毕业后就从来没服过任何人，甚至包括他师父韩忠义，但自打《冤魂》一案中纪福山和他交手后，他发现自己在搏击方面甚至不如已经患有绝症人。在这件案子里，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阿哲出乎意料地找到了他，还帮他逃脱了苗小叶的追捕，逻辑思维能力也不比他逊色。苗小叶作为追踪高手更是厉害，居然能始终盯着他的方向追下来。现在又是慕容雪，跟踪他将近一天的时间，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出来！
至于齐维就更不用提了，就算刘天昊算计得再精确，还是被齐维一步步地赶着疲于奔命。
“那就先别跟我了，你休息一下。”刘天昊无力地发了一条语音。
慕容雪再能耐也是名女孩子，跟踪刘天昊一天的时间，得不到休息，晚上回医院还要陪着姐姐慕容雪。
“我先去查干冰工厂吧，你自己小心些。”慕容雪发来一条语音。
刘天昊突然站定脚步，思索了一阵后给慕容雪发了一条语音：“能帮我联系一下蒋小琴吗？”
“当然可以，不过她可不是善茬子，弄不好咱们会阴沟翻船的。”慕容霜立刻回了一句。
“没事，你传个话就好。”
……
刘天昊嘱咐完慕容霜后便收起手机，一瘸一拐地朝着松江路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