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翻案3
大部分人宁愿吃生活的苦，而不愿意吃学习的苦。
因为学习的苦需要自己主动去吃，而生活的苦，你躺着不动它就来了。生活的苦是适应，而学习的苦是改变。
改变的过程是痛苦的，它代表着要改变人们原有的行为模式，去接受新的事物，超出认知范围的部分会令人感到不安、恐惧、焦虑，学习的苦是极其难熬的。生活的苦却可以通过娱乐来麻痹，让痛苦感知渐渐丧失。
毫无疑问，大多数人会选择吃生活的苦。
罗爱凤自然逃不出这个规律，在抉择面前，她永远选择被动接受，而不是主动解决。如果听到齐维的一番话后，就能够主动作为，她就不是罗爱凤了！
和往常一样，罗爱凤收了摊，骑着三轮车回到家里，看着冷清的家，她叹了一口气，甚至连洗漱的欲望都没有，直接躺在床上，眼睛死鱼般地望着棚顶，过了一阵后，一股困倦之意顿起，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她的丈夫早在五年前就带着儿子离她而去，并且以抚养孩子的名义带走了大部分财产，只留下一个未还完贷款的房子，罗爱凤只得做起了小买卖谋求生计。
房子是独门独院的三层小楼，这种建筑风格在南方比较常见。本地人盖房子一般都是亲戚朋友凑一凑，而像外来户罗爱凤这样的，只能向银行申请贷款。
虽说是暖春，入了夜后的乡村依然温度很低。
睡梦中的罗爱凤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用手拽被子，却拽了个空，极不情愿地坐起身，挪着身体够向一旁的被子，模糊的视线中却发现一道人影出现在她眼前。
困意吓得去了七七八八，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人影所在的位置，是件她冬天穿的大衣，到了春天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去干洗。
“呼！”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回身拿被子，却感到脖子上一凉。
“别动！”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眼睛向下看了看，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还有一只极为有力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容不得她半点反抗。
罗爱凤身体强壮，开始还想着如何反抗，但这只手臂勒住她的时候，她发现她没有一点机会，就算没有刀，她也绝对不是来人的对手，所以她干脆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剩下的也只是茫然无措。
但那一刻，她的念头闪过很多。
她人虽长得比较凶，但平时为人低调，和人相处还算和睦，从未得罪过任何一个人，被人找上门复仇的可能性不大。她丈夫和孩子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更不可能是他们。她的长相自不必说，抛开长头发之外，和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没什么区别，不太可能有男人打她的主意。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性，劫财！
“我家穷得很，房子都是贷款盖的，村头儿老牛家有钱，你去他家吧！”罗爱凤试探着，但女人毕竟是女人，胆子比较小，说话的声音有些发颤。
人性的恶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为了保自己的性命，不惜出卖他人。
“我不是为了钱。”来人的声音很冷，甚至让罗爱凤怀疑这人究竟是人还是鬼！
罗爱凤大脑急速运转着，回想着白天遇到的齐维，在她的生活中，只有他是不速之客，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人，但从声音来听，齐维的声音要比来人温和得多，声音更加富有磁性。
“1999年7月25号……”
来人的声音还没落，罗爱凤几乎惊叫出来：“你是那个到处复仇的人？”
架在罗爱凤脖子上的刀子紧了紧，若不是她向后躲了躲，怕是会把她的肉皮划破。
“少废话，我原本可以一刀把你杀了……不过，我心里始终有个疑问，如果得不到解答，骨鲠在喉啊。警方现在已经盯上我了，不出意外，我很快会被抓到，也就没有机会再出来了，所以，这个疑问我不想带到下辈子，明白吗？”来人说道。
从他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很悲观，同时也带着必死的决心，如果此时违了他的意，弄不好他这一刀就会割下来。
罗爱凤咽了一口吐沫，问道：“有什么事儿你就问，我知道的都说！”
“你当年报案的陈述我都看过了，没必要说，我想听点档案里没有的。”来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着。
“好，好，我说，你能不能先把到放下，我有点喘不过气来！”罗爱凤眼睛一直斜盯着拿刀的手。
来人松了松勒住罗爱凤的胳膊，刀依然紧紧地贴在她的脖子上：“只要我觉得你撒谎了，我就会在你脖子上割一刀，也不知道你的脖子割几刀能割到动脉？”
“我不会撒谎，决不会的！”罗爱凤完全乱了方寸，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起来。
来人再次勒紧了胳膊，直到罗爱凤涨红脸停止挣扎，这才松了松胳膊：“不好，不好，血溅在我身上也不好处理呀！”
罗爱凤咳嗽了好一阵，剧烈的动作使得脖子上被刀刃割破，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但她却丝毫没有知觉。
罗爱凤缓过劲儿来之后立刻嘶哑着嗓子说道：“当年是我报的案，报的是假案！”
“具体说说！”来人语气很兴奋，似乎对罗爱凤的话很感兴趣。
“能不能放开我，这样我很不舒服。”罗爱凤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她看出来人对她的话很感兴趣，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来人沉默了一阵，叹了一口气：“也好，你把手背过来！”
罗爱凤不敢反驳，乖乖地把双手背到背后，只听“咔咔”两声，一股冰凉而沉重的感觉从手腕传到了大脑。
是手铐！
“放心吧，是手铐，我从黑市买的，只要你所说的属实，我会考虑放过你！”来人说道。
当罗爱凤被戴上手铐的那一刻，她一度认为身后的人是白天的那名神探，但来人这几句话一说出来，立刻打断了她的推理。
来人又把床上的枕巾撕开，蒙在罗爱凤的眼睛上。
“我不让你看我，就是不想杀你。”来人说道。
“好，好，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儿，我才肯说。”罗玉凤颤着声音说道
来人哼了一声，沉默了好一阵，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让罗爱凤感到呼吸都有些困难。
“说吧。”
“无论你听到什么，你都不能杀我！”罗爱凤舒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案子，也知道一些事儿，只要你不说谎，我就不杀你。”来人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
“好，我说。当年杀死那女孩儿的不是陆某某，而是……而是我！”罗爱凤说完这句话像一直漏气的气球一般，整个人的气势立刻弱了下来。
杀人偿命是人之常理，哪怕是罗爱凤这样的人也知道这个理儿，无论说出来还是继续隐藏，她都一样要面临死亡。但今天她直接面临着死亡的威胁时，在慌乱情急之下，迫不得已之下还是说了出来。
“＊％＆￥＃％！”来人骂了一句脏话，显然是气愤至极才脱口而出的。
罗爱凤一哆嗦，急忙说道：“你说过不杀我的！”
来人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深呼吸几口，说道：“行，你继续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罗爱凤舒了一口气，缓息一阵才说道：“是刘大龙指使我的，就是那个房地产的老总刘大龙。”
“他让你杀的郭丽娟？”来人问道。
“没有，他只是让我教训郭丽娟一顿。”罗爱凤说道。
“怎么教训？”
“就是抓起来卖到偏远的农村去，让她永远回不来。”罗爱凤说道。
“这他妈的也是教训一顿吗？简直是毁人一生！畜生！”来人又开口骂道。
罗爱凤吧唧吧唧嘴，蒙着枕巾的眼珠来回动着，显然是心神不宁。
来人叹了一口气：“你继续说吧！”
“你看我这长相，当年都三十来岁相了几次亲都没成，乡里乡亲的都笑话我，把我当开心果。后来我也是破罐子破摔，整天在地头儿上混，谁不服我、谁笑话我我就揍谁，打哪儿以后，这一片没人再敢惹我。唉，结果名气是出去了，但没人再敢给我介绍男人。”罗爱凤说道，从语气中可以听出当年她也曾“风光”过，至少她自己是那么认为的。
“说奸杀案的事儿。”来人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说的就是奸杀案的事儿。刘大龙找到了我，我当时认为他是冲着我的名气来的。他提出要求后，我也吓了一跳，当时就拒绝了他。绑架、贩卖人口都是重罪，抓起来非得判个几年十几年的，我只是混地头儿，又不傻。不过刘大龙的一番话也让我醒悟了，所有的问题都是穷引起的，就算我丑点、粗点，但只要我有钱，照样会有男人来找我。当刘大龙第二次找到我，并把三十万现金放在茶几上时，我动心了。”罗爱凤说道。
“后来呢？”
“我知道郭丽娟有夜间上厕所的习惯，而且绝不会在家里解决，肯定会到自家建的厕所，我暗地里把她家的厕所弄得到处都是粪便，她就只能到稍微远一些的公共厕所解决，我准备在那儿动手。那处公共厕所白天还好，在夜间很少有人去。”罗爱凤说着说着嘴角耷拉下来，显然是情绪有些不高，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才说道：“郭丽娟身体很弱小，我原本以为手拿把掐的事儿，却出现了意外……”
来人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