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柳叔。”那个年轻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腿岔开，仰面看着缠满了电缆的天花板。
两眼空空荡荡，脸上难掩倦意。
“是我赢了。”末了，吴庸梦呓般喃喃说道。
柳树这才垂下枪口，顺手将手中那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林霄还活着？”他边说边拔出塞子，拿起那瓶威士忌，依次将那两个方口杯倒满酒。他端着那两杯酒走到吴庸面前。
吴庸愣了会儿身才坐直身子，伸手接过那杯威士忌。他手指关节受伤严重，手上略微有点动作，就钻心的疼。
然而吴庸却面无表情，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举起那杯酒，一口喝掉一半。
柳叔把手插进兜里，紧随其后举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威士忌。
“其实我也不清楚。”吴庸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抬头看了柳叔一眼，随后便转移了话题：“有徐静的消息吗？”
“小文跟丢了。”顿了顿，柳叔补充道：“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怎么了？”吴庸来了兴趣。
“为了调查那个组织的背景来历，我去找了黑凯撒。”说罢，柳叔拿出手机，翻出一份文件拿给吴庸看。
吴庸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黑凯撒，竟在泡温泉的时被人暗杀了。
简直不可思议。
黑凯撒受训于军情六处，叛逃前，他曾被军情六处授予“001”编号。
全世界多少双眼睛盼着他死，可他依旧活得好好地。
就是这么一个传奇人物，竟死于一场暗杀，还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吴庸吞咽了口唾沫，脑子有点乱哄哄的。
“我怀疑，黑凯撒的死跟我让他调查那个组织有关。”柳叔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忧心忡忡。
柳叔的直觉向来准确，吴庸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黑凯撒若真因为调查那个组织而惨遭灭口……吴庸霍得站起来，皱着眉头在沙发前来回踱步。
柳叔时不时喝两口威士忌，耐心等待吴庸做出部署。
“林守业最近过得还好吗？”吴庸停下脚步，幽幽开口。
柳叔了解吴庸，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问无关的事。
他笑了笑，脸上露出饶有趣味的神情：“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当然。”吴庸笑了笑，仰头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喝了个干净。
柳叔起身，提着那瓶威士忌走过来，接着他弯下腰来，将那瓶威士忌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吴庸在考虑事儿的时候习惯了单独一个人待着，柳叔没有多说什么，搬出最近搜集来的情报，与那瓶威士忌放在一起。
“你还活着的消息，要不要跟你妹妹说？”柳叔突然问道。
吴庸愣了愣，犹豫片刻，他摇了摇头。
柳叔没有多说废话，转身离去。
吴庸随意翻了翻那堆文件，一张照片冷不丁闯进他的视野。
照片，徐静身穿一袭白裙，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手臂，走起路来还是一如既然的小心翼翼。吴庸皱起眉头，注意力集中在照片中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这个男人叫王玉川，生于苦菜村，高中文化背景，父母早亡，家境并不富裕。
之前他还以为王玉川只是徐静新找的姘头，直至听闻黑凯撒的死讯，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吴庸眯缝起来双眼，目光徒然变得锐利如刀。
云琅拉着牟莉莉的手，风风火火的跑进屋里，王玉川背起手，慢吞吞朝着小屋走去。
走了没几步，云琅就重重摔上了门。两个大男人被挡在门外，大眼瞪小眼，末了，同时无奈摇了摇头。
“估摸她俩在说什么闺中密话，咱们俩大男人还是别进去掺和了。”王玉川坐在屋檐下，望着风沙弥漫的天幕怔怔出神。
老金头并肩跟他坐在一起，来时路上他就在考虑一个问题，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现在看他跟牟莉莉浓情蜜意的，这句话，就此卡在了他的喉咙里，他怎么也开不了这个口。
王玉川瞧出他的欲言又止，无奈笑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打算跟莉莉分开，这是我的底线。”
“没有商量的余地？”老金头紧接着问。
王玉川没有看他，怔愣了好一会儿，他缓慢的点了点头。
“我打算带着她去找贤者之门，你知道的，贤者之门只允许一人通过，我打算先把送她出去，然后我跟云琅再赶回来与你汇合，咱们三个合力打通修罗道，你觉得呢？”
诚然，老金头的提议将风险降到了最低。
他自己也承认，牟莉莉跟他一路很难坚持到最后。
那犹同洪流般的弃灵潮给他留下极深的印象，现在想起来他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是……
云琅是他的徒弟啊！
不亲眼看着牟莉莉走进贤者之门，他怎么可能放心？！
“我信不过你。”王玉川的表述很直白，直白到伤人的地步。
“那你还能信得过谁？”老金头反问。
王玉川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谁都信不过。”
“你非得把牟莉莉带在身边？”老金头不死心的问。
王玉川瞥了他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要亲眼看着我家莉莉走进贤者之门。”
“这不可能！”老金头断然拒绝。
“怎么就不可能？”王玉川疑惑地问道。
“你的身体撑不到那时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老金头决定不再隐瞒实情：“就你体内这点造化三清气，能撑到你走到修罗道已经顶天了，所以我让你去吃弃灵，弃灵肉能补充你的损耗，但也会让你一步步变成弃灵。”
王玉川噌的一声站起来，整个人火冒三丈。
残余的理智提醒他这事儿不能让屋里的牟莉莉听到，因此他才压低了声音：“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