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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皇的心情看来极好,他缓缓逼近,明黄色绣龙腾飞的外衫也被他缓缓褪下,火红色花烛摇曳着彤彤光焰。

火光跳动下,他的脸没了日间的严厉与威迫,线条流利而柔和,宛如二十四桥明月夜,那轻骑白衣的纤秀少年,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魅惑。

费妍呆呆看着他,终于知道了“秀色可餐”这四字的含义。

云皇垂下眼睑,冷酷地掩住眸底弥漫的冰雪,他用指尖勾起她低垂的螓首,薄唇缓缓逼近费妍的红唇。

这一刻,费妍不知怎的,居然出现幻觉,似乎有嫣红的玫瑰在他身后此起彼伏地绽放,不知不觉散发出淡淡幽香,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就在他的唇,即将压上她的时――

“砰!”

比思想更快的是行为。

小妮子来不及多想,一个拳头狠狠挥上云皇那张俊俏的脸蛋。

只听一声闷响,杜子腾吃痛惊呼,仿佛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这样对他,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好半天一言不发,但周围的空气蓦地降低数分。

就连屋外候命的宫女们,也察觉到里面的氛围,有一种一触即发的危机感。

杜子腾捂住被砸的右眼,气的面色发黑,咬牙切齿地怒吼:“夏侯绛,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沧原,也就只有你了!”

声音怒意勃然,门外候命的众人冷不丁一个寒颤,心有戚戚。

他猛地站起,粗暴地退开怀中的小人。费妍原本迷迷糊糊靠在她怀里,这时没了借力,当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落,砰地一声跌了个灰头土脸。

小妮子慌慌忙忙爬了起来,抹了把脸,讶然看着眼前如狼般散发出危险气息的年轻男子,心里泛出了不好的预感。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沉默。

忽地,云皇上前两步,一把掐住小费妍的脖子,冰冷的声音从牙根一字字蹦出,敛着说不尽的决绝与愤恨。

“夏侯绛,你的花招倒是不少。不想侍寝,哼,都到这一步了,容不得你想是不想。你是本王的人,本王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

费妍一愣,抬头目光古怪地看着他。

“小小个婕妤,你和谁借的胆子,竟然忤逆本王。”

费妍继续一呆,看着他的目光越发古怪起来。

“别以为看在夏侯将军的面子,本王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

听到这句,费妍恍然大悟,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云皇,连带着唇角也咂摸出了一抹古怪的微笑。

杜子腾被她这种眼神看的奇怪,正欲发怒,某个毫无危机意识的小丫头禁不住捶地大笑起来,杜子腾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可是这次,小费妍倒是半点也不害怕了。

她想起某年某月,看到的某一部电影里,恶霸地主强抢良家少女的一幕。

这对白,稍稍一改,可不就是现成版的调戏民女。

恶霸如果都像云皇一样,生成这么副俊秀淡雅的模样,恐怕不需要威逼利诱,直接勾一勾小指,前仆后继的良家少女就倒贴上来了。

“夏侯绛。”

“有!”

他怒意难消,话音冷然。某人中气十足地一声答到,眼角粲然的笑意让云皇原本炽烈的怒意禁不住飙上最高点。

“很好笑吗?”

“唔,是啊……”

小妮子没心没肺地点了点脑袋,嘴角咧上了耳根。

“王上,膳食到了。”

门外,太监尖细的一嗓打断了屋里冷凝的气氛,也打断了云皇飙飞的怒焰。

“传什么膳,通通给本王撤了!”

他暴怒大吼,门外一阵慌乱响动,太监宫女们哪见过云皇发那么大的火,稍有胆小的吓的屁滚尿流,胆大的也禁不住面色发白。

就听见屋里一声重响,大门刷地打开了,面色阴沉无比的云皇摔门而出。

屋里,只有婕妤夏侯绛坐在高高的太师椅,小妮子翘着脚晃啊晃,仿佛丝毫不知自己危险的处境,嘴角眼眸依然流露出浓浓的笑意。

次日,绛婕妤冲撞圣颜,贬为才人的消息迅速在后宫传来了。

这些日子,绛阁的奴才们一个个哭丧着脸,看向费妍的目光里有愤恨、有同情、但更多的是自怨自艾,更有甚者,连包裹都打好了,就等着树倒猕猴散,大伙儿各奔前程。

费妍年龄小,性子散漫,原本就被这群刁奴欺负着,见她不受宠,众人更是没了顾忌。

绛阁里镇日里乌烟瘴气,胆大的太监们就敢当着她的面,聚众围赌,压根不拿她一个正五品的才人当根葱。一日三餐,送上她桌上的也就剩点馊菜冷饭。问起来,只说御膳房那里要给云妃做翻新的糕点,没空做绛阁这边的伙食。

费妍忍了三天,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我又不是兔子,我要吃肉!”

“……八筒――主子呐,那天可是奴婢亲耳听着王上说您胖啊。这么胖了,就少吃点吧。哎,你干嘛,趁我不注意还偷牌不成!”

门口围着一圈宫女,正在打马吊,离费妍最近的那个宫女,掷了手中的牌,一边分出了些许精力,吊着眼角,恶劣地嘲讽着,一边聚精会神地注意着牌友们的小动作。分身二用,利索的紧。

“你们快点了,这局我可是胡定了。”

“就你那臭牌,还美的你了!”

她们笑闹成一团,只当费妍是空气,几圈走下来,身前早就堆积了小山般的筹码。

费妍坐在饭桌前,皱着眉,犹豫着把那根炒的焦黑的青菜往嘴里送,只一口,她立刻吐了出来。

“这菜都已经馊了,你们让我怎么吃?”

“有的吃就不错了,可不是王上慈悲,若是摊上别人,早拖出去砍了,主子您就知足吧。”

刁钻的宫女眼角一斜,似笑非笑的一句吐槽,费妍哑然。

自那日侍寝之后,仿佛整个天下都颠了个儿,原来尚挂着张笑脸,虚与委蛇的,全部都恶脸相迎。原本是刁奴欺主的,越发没了顾忌。

所有人都说,绛阁的主子,这么一辈子就算是完了,甭指望王上会再看她一眼了。

哪个男人能容得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云皇。

“让开让开,别挡这儿碍事!”

粗暴的太监一把推开她,象征性地问了声:“还吃不吃,不吃这桌的东西都撤了吧。”然后大手一扫,不管是残羹还是冷炙,纷纷扫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