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海底三五成群的鱼在水中欢快的畅游,天空中有三五只海鸥在空中翻飞盘旋。而海上那层层激起的小浪花,宛如白莲一般,天上那悠然自得的云朵咋空中漫无目地的飘着。

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大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远处的渔船,就像是在不断摇摆的大海中的一片小小的叶子,任由巨浪的摆布,乘着风浪摆来摆去的,好像要翻船似得,让人感到担心。

巨浪猛地拍打着岸边,发出的轰鸣声,宛如千千万万个人在打鼓,又好像千万头暴怒的雄狮发出的吼叫声。巨浪一个一个地撞向堤坝,溅起有三四丈的水花,水手们不怕弄湿自己的衣服,冒着巨浪,站到自己赖以求生的船上,以遮天蔽日的浪花为背景,记录下大海的雄伟壮观的景象。

“人老了不够硬了,鲍吉老伙计?”图德烈露出狡黠诡笑,打算引他旁边的老海盗上钩,“没事,不寒碜。你不行就跟我说,但请你帮我个忙,要说就趁现在。我得找人顶上你的位置,得合理安排人手。”

“我才不是刚出海的软脚虾,要是我胆子小连这甲板都不会踏上。”鲍吉在摇摆的船舱中稳住自己,随后透过豁牙留出的缺损向海里吐出一口浓痰。

看着黄痰被下面汹涌袭来的海水淹没,他看向旁边的图德烈,接着说道:“我是神志清楚。这一趟会把我们害死的,船老大。而且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全船基本都是这样想的。”

“我们跑得快,我们就赚得多。”图德烈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们面前桌上的旧地图上。他们头顶漏进来的雨滴在地图上积出一小滩水,图德烈一挥手把水擦掉,然后摸上一条用红色墨水标注的航路。

这是NAdo战斗员才能用上的好货,没有人知道这种墨水他们船长是从那里搞来的。

“其他所有船都泊在码头上了,那些船员都跟回家要去给自己家的狗过头七似的。但贸易往来永远不眠不休,鲍吉老伙计。你想想这是多大一块肥肉摆在那里,无人看守!我们只需要跑一趟,就能搞到别人拼老命都想要的东西,这一趟的利润将会是平常的千倍。哦不,万倍!”

“水崽子们,你们用你们在陆地花名街上带回来的脑子想想,在对面没有人吃到海货的情况下,突然过去了一艘满载收获的大船,我们能从那些富人老爷的身上捞到多少油水!”图德烈张开自己的烂嘴,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他们泊在码头上可不仅仅是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暴雨,更加要命的是可能游荡到此处的通缉犯噬鬼。”鲍吉把两只粗壮的花臂交叉捧在胸前,“就没人见过这么严重的警告,告诉你,就连那帮最老的船长们都没见过。无论这趟旅程能拿到多少的钱财,都不值得冒那个险,我话就撂这!”

“死人是拿不到一分钱的,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件事。”

图德烈稍微挺直身子,他发现地图上的红墨水蹭到了手指上。他死死盯着他的舵手。

他的声音沉下来,更加冰冷的语调意味着这次讨论已经进入尾声。“不想干的人可以走,没有后果。人少了正好可以让有胆出海的人多一份收获。而且你可别搞错了,我们是铁定要出海的。”

鲍吉最后尝试了一次。“至少投票决定吧。让船员们都表个态。”

“这次不行,我知道你们心中打着什么算盘。”

图德烈剩下的那只好眼睛坚定不移地盯着舵手。鲍吉用眼神顶回去片刻,又坚持了片刻,但就此打住。他看向了别处。

“那现在,”图德烈的诡笑又回来了,“你来不来?”

图德烈摇着头,想把这段回忆从脑海中驱赶出去,但摇头让他感到一阵眩晕。那段难受的回忆挥之不去,像沥青一样糊在他眼前。又像是被谁固定在那里,强迫他观看。

这时一股陌生的感觉压了上来,就像海面泛起的薄雾。一名水手的日常生活里到处都是噩兆险象和不祥预感,莫名直觉和撞狗屎运。

图德烈早就开始学会感受另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世界,而且时不时地,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壁障会变得很薄。现在就是,那种感觉像是一股模糊的抽动。一种畏惧和愤怒的感觉,固执地想把罪恶感塞进他的骨头缝。

但他从来都没有过罪恶感,他认为这是海洋带给他的吉兆,是他与其他那些讨生活的凡人们最大的不同。

“造船就是为了航海,随便问去。”图德烈从颤抖的上下颌之间挤出一句话,“我跑过这条航线好几十次。只要看到机会,就必须抓住。没点胆量和莽撞是活不出我这样的。”

图德烈的话里带着他这辈子惯用的标志性吹嘘,天生的粗野和无情,不仅让他成为自己船上的船长,而且还坚守到今天。

这是他在平日里的魅力,但在现在却让船员们心寒。

远海从不照顾弱者,港口中的船和金币也不,所有被他轰开大门的主要港口都不。只要错过一次机会,你就可能要悔恨叹息自己错失了最后一次搏命的本钱,或者是救命的稻草。

但在今晚,在如此的寒冷中,这样一番话是唬不住任何人的。他的听众只有来自海底的绝望。它翻滚着升起,弥漫停滞,久久不散。

“陆地就在附近,”图德烈告诉自己说,“肯定的,按照海图,大陆就在附近,我已经看到了。”

他正在学习曹操望梅止渴,疯狂给自己的手下灌下鸡汤。

他知道,如果在这个时候不让手下用所有的力气不反抗,所有抱团在噬鬼面前都是徒劳。

不需要跑的比噬鬼快,只需要跑的比队友快就足够了。

图德烈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漂动。驮着他的这张大木板不负所望,懒洋洋地向着一片缠连在一起的残骸漂过去。

海盗船老大扫了一眼浮渣和碎木,没有看到更好的救生方式。中间有一匹帆布漂浮着,但图德烈知道它非但不能救命,反而是一种祸害。

他曾见过不止一名慌乱的水手被卷入风暴中的帆布旋涡,然后就像被铁链拴紧了手脚,被狂风和海浪带到舷外。

这在大海之中是最多死法的东西。

图德烈久经风霜的脸上开始泛起担忧,因为那块帆布越来越近了。他伸出一只手,想把它推开,但帆布直接把这只手吃到胳膊肘,令他失去平衡。他咬紧牙发出怒吼,对抗着帆布的力量——

“抓稳喽!”图德烈大喊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盖过风暴,“保住那根绳子!”

他不知道是否有人能听见他,但他依然四处走动,喊叫着下达命令。雨水、浪花和黑影拍打着甲板、风帆和船员们。

狂风在他们身边呼啸,不是单纯的风声,而是真切的说话声。被侵蚀的冤魂组成一支嚎哭的合唱团,在最后关头扑到了图德烈头上。他的船很快,但还不足以逃离穷追不舍的黑暗。

他们的船舱里装满了财宝。沿岸仓库里的商品,抛锚货船里的货物,全都唾手可得,因为货主和看管人全都为了躲避蚀魂夜而抛弃岗位。

原本给他们创造机会的东西,现在正在拖垮他们。鲍吉应该会责备图德烈不听他的劝诫,但他已经没这个机会了,因为黑暗扑上来的时候,他是第一个被带走的。

“船老大!”

图德烈听到水手弗利尔的声音,猛回过身,看到他正在死死抓住一扇船帆。弗利尔正在拼尽全力把船帆缠到桅杆上,不让它胡乱抽打、松散脱线。但他眼看就要输给狂风了。

图德烈与弗利尔目光交汇,年轻的水手用眼神求助,那面帆布甩来甩去,拒绝被他固定到一根木杆上。图德烈权衡着要不要过去帮他,但随后他看到那根木杆的根部崩出碎木屑,然后他彻底不犹豫了。

“船老大——”

木杆突然折断,弗利尔被帆布拽上了天,飞进了滚滚黑暗中。图德烈看到他的双眼,眼里充满惊愕和恐惧,最后飞进一团鬼脸和利爪聚集而成的云雾中。

一下心跳过后,那个小伙子消失了,只剩下嚎哭合唱团里新增的一个尖叫声。

“宁让他死别让我死。”面对海洋安静的控诉,图德烈怒吼着反驳。他能感觉到脑壳里的胀压,虽然只有自己一人但却好像被谁监视。

帆布缠到他小臂上,他越挣扎就缠得越紧。

“宁让他死,”他重复这一句,眼睛盯着手上缠着的帆布,“别让我死。”

为什么?那块布好像在发问。

图德烈哆嗦一下,但并不是因为冷。他的心智开始作乱了,他已经如此挫败、疲惫、绝望。他想把手抽离出来,但不得不中途放弃,因为他差点从木板上滑落。

“因为我是他妈的船长!”图德烈喷着唾沫喊道,“这是我的船,我的货。我要为船上的所有小伙和姑娘负责,不只是弗利尔一个娃子。我跑过去帮他,结果把我也搭进去,然后呢?我剩下的船员咋办?没了我他们咋办?”

“他们最好的结局就是被其他人买掉,最后在一个无名的地方死去。”

有那么片刻,愤怒占据了图德烈。好似在绝境之中他这个无恶不作的海上之徒出现了巨大的正义之感。

他浑身扭曲,猛地向后抽出手臂,然后那块帆布终于松开了。但他自己的身体也向后翻过去,仰面躺到木板上,又过了一秒钟,他的手没了力气,随后他沉入水下。

寂静漫过他全身,随后是刺骨的寒冷。在那几下心跳的工夫里,图德烈没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是老练的海员,绝不是刚上船的新手。他向上望,看到海面就在自己头顶上,于是努力拍动双手,双腿,向上浮。但他却动弹不得。

这可不单是疲惫和寒冷让肌肉麻木那么简单。图德烈的那只好眼睛左顾右盼,只能在残月的微光中看到模糊的轮廓。许许多多的残骸,一部分较轻的船舱尚未沉到墨黑的深处。再就是尸体。男女长幼的尸体,他们都曾管他叫船长。

信赖你的人……

这些词语敲打在图德烈的脑壳上,这是一种感觉而不是一种声音。

……你背叛了他们。

图德烈挣脱了那不知名的束缚,恐慌借给他力量,让他浮上水面。他大口呼吸,歪扭着寻找那块木板。他找到了木板,一把抓住,像遇见初恋一样抱紧它。

这个时候,在他的手指沿着光滑边缘寻找着力点的时候,图德烈才意识到这块木板是什么。它原本是一艘救生艇。许多救生艇中的一艘——

“上救生艇!”某个人尖叫着喊道,“弃船!”

有东西爬上船了。怪异、可怕、干枯的野兽从风暴中散落,就像野狗身上撒下来虱子一样。它们在海浪上如履平地,悄悄追上来,若无其事地用尖牙利爪屠杀图德烈的船员。

海洋上的噬鬼比陆地上更加强大,也更加疯狂。

图德烈和他的手下在航海生涯中闯出不少绰号。私掠者、商人、买卖人,全都名副其实,但海盗、水贼、强盗这些称呼也同样名副其实。

他们是暴力事件的常客,每个人只要走上甲板就会在身上挂满武器,多到两只手拿不过来。

但他们全都倒在怨灵的爪牙下,就像麦子被镰刀收割。他们之中不论男女长幼,不论是否跟过图德烈打架斗殴、狩猎过深海巨兽、还是顶过火炮与钢刀冲上敌船甲板,此刻都像孩子一样对着怪兽求饶。

可怪兽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仁慈,就更别提饶命了。他们只知道割开身体和灵魂。

图德烈拳打脚踢,推开恐慌的船员,来到为数不多的几艘漏水的救生艇旁。有几艘救生艇被扔在了港口,这样能减轻负重,多载点战利品,所以现在小木船被挤得满满当当,远超载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