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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小羊人了,质量差抱歉)

(后面几天我努力创作吧)

傍晚将近,雪已经浸透了玛哈的靴子。每走一步,她都能感觉到冰水从脚跟挤到脚尖,就像一把剥皮刀刮过脚底。

其他长途跋涉的同僚们也不好过——毕竟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走十五里下坡路,就算是噬鬼也好受不了。但纵队最前面的军团战士们却若无其事。他们自从早晨开始就一直是雄赳赳的步态,一双双警惕的眼睛也紧盯着天边。

估计是他们的靴子比我们好,玛哈心想。

久闻大名的秘密军团的确厉害,但就算再厉害,穿上了标配的靴子也不可能厉害成那样。

这其中绝对有着极为专业的训练和意志,正常人绝对不可能达到这种高度。

见微知着,她们这几个被充当为向导的小队战斗力与他们对比一下,就非常非常弱小。

“喂,玛哈。”扎尔特低声说,“你还好吧?有没有被冰块冻住了你的脑子?”

扎尔特是战团里唯一一个北国人,他们世世代代就在这种地方长大,因此它们相比于富饶的海边城市人而言,更高、更壮。他健壮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拉的车在雪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玛哈对此十分嫉妒。

“真希望我的脚也没有知觉,或者说能够学会近地悬浮。”她说,“如果我没长脚,就没人能逼我行军了。”

“嘘,你可要小点声。上次打凛冬之爪的时候,我看到一个人的脚被冻成了冰坨,”扎尔特说,“他穿靴子的时候脚趾头都崩碎了。所以秘密军团的将军噌!地一下把它整个儿剁了下来。”

“所有的人和事物都会骗你,但披萨和将军不会,前者永远只有6片8片12片,没有7骗,而后者则是不屑于任何欺骗。”

玛哈把目光投向山下。远处的道路转弯处,可以看到将军本人——NAdo摆在明面上的秘密王牌,武力的化身。一把巨斧在他背上闪闪发亮。

“你现在算走运的了,”扎尔特对她说,“秘密将军比任何人都更熟悉这条路。因为这条路是他在前几年的黑暗时代修的。我们能帮他夺回这条路。”扎尔特的眼里腾起一丝怒火。“凛冬之爪该死!”

“那我们为什么要过来充当向导?”玛哈疑惑地询问。

“我不知道。”

玛哈耸了耸肩膀,这可真的是无敌的万能回答。

——————————

秘密将军修建的山路两边都是陡峭的悬崖。玛哈抬起头,可以看到悬崖顶端有一些士兵的身影。“斥候们从不休息,是吗?”她问道。

“什么?”高大的身躯声音刺刺的,透着一种别样的憨厚感。

玛哈用手指过去。“那些斥候。”

“什么斥候?”扎尔特问。

然后他也抬头看过去。

不知道他骂了什么脏话,反正都被雪崩盖过了。

他们头顶两侧的悬崖上抖开了两张白色的巨毯,几乎一瞬间就填满了山道。一团团巨大而又敦实的雪块倾泻而下砸在NAdo的行军纵列中间,吞没了一排排士兵。玛哈缩起了身子,可感觉仍然像是被冲锋的泥头车直接撞翻。先是轰鸣的恐怖,可怕的失重感——然后是黑暗,和凛冬一起压下来。

唰!有人把玛哈从雪地里提了出来。“起来,”那个人命令道——他的声音就像剑刃交击时般铿锵。“挖人!”

她抖了抖身上的雪,开始挖掘。然后她意识到,自己正在将军本人身边挖雪。

秘密将军在雪里看见了一只巨大到不同寻常的脚。“扎尔特!”玛哈大喊,帮着将军一起把牛头人抬了出来。

玛哈回头望向身后的雪坡:远处的坡顶,凛冬之爪的噬鬼们正在NAdo零落的尸体中间挑挑拣拣。这下没退路了,玛哈心想。

刚才如此之大的损失出自谁手,想来就应该明白了。

秘密将军在点人手。“士官!”他大喊。两个人应声跑来。“报告伤亡情况。翻过山有一条河。我们在那里驻阵。”秘密将军审视着刚刚遭受重挫NAdo队伍,强压住的愤怒扭曲了他的脸孔。“如果走不动,就爬过去。”

惨淡的太阳已经垂近地平线,凛冬之爪的游击战士尾随着NAdo军团的纵队一直来到了冰封的河畔,用带倒刺的箭矢不断骚扰。然而,训练有素的,即便刚才大减员的军团步履不停。玛哈尽力跟上他们的速度,开始喘起了粗气。

冰冻的河面宽阔平整,足以让凛冬之爪有所忌惮,不敢直接冲过来。超微有点常识的知道,只要把河岸看紧,敌人唯一可能来袭的方向就是附近的树林。虽然有人不时在松林的阴影中放冷箭,但秘密将军还是命令士兵们强行沿着河岸在雪地上挖出两道平行的壕沟。士兵们把盾牌当成铲子来用,玛哈看到秘密将军也在做同样的事。

“记住了,玛哈。”扎尔特说,“你看到了秘密将军和小兵一起挖沟。”

然后大家开始削尖外圈壕沟的长木杆。秘密将军沿途检查防线——但是停在了扎尔特面前。“你很眼熟。”他说道。

“我参加过第一次冰原的战役,将军!”扎尔特点头示意玛哈,“我跟这个年轻人讲过,那个时候比现在还惨烈。”

秘密将军打量了一下玛哈,“你是第一次参加行动,”他说。

玛哈好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是,将军。”

“不要浪费时间害怕,”他告诉她,“专注于面前的敌人,专注于用剑抹他们的脖子。”

玛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呃——”

嗖。什么东西划破了二人之间的空气——一杆红色骨头制造而成的枪插在了壕沟的雪壁上。

玛哈看向树林。枝干摇曳,阴影中闪着刀光,抛光过的骨甲在月光下寒意森森。

“迎敌!”秘密将军大吼。

又是一轮骨枪从树林中飞出,逼得NAdo士兵们匆忙地寻找掩体。玛哈看到一名士兵一步踉跄,三尺长的粗糙木杆从他的胸前穿出。

秘密将军一把推开玛哈和扎尔特,箭矢打在他背上的斧刃。“快了。他们很快就要冲锋。”他的眼中燃烧着炽烈的战意。“那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刻。”

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树林的方向传来一声咆哮。一群像猫一样的六足阴影冲出了树影——是被驯化的狂爪兽,扑向了NAdo士兵的喉咙。

凛冬之爪的人紧随其后。

军团爬出壕沟迎战,玛哈也抽出了剑。她看到秘密将军的战斧像断头台的铡刀一样落下。她也挺直了身躯,准备迎战——这时,扎尔特倒在了她身边。

一杆标枪插在他肩上。

“走,”他费力地说,但玛哈却没走。凛冬之爪的人眨眼间就挥着短柄斧扑了上来。扎尔特用没受伤的手架开了一记足够开颅的纵劈,玛哈顺势绊倒了袭击的敌人——但她没有补上最后一下,反而是回到了扎尔特身边。

她能救他。必须救他!

她推着扎尔特离开战场往河的方向走,一步一滑地来到NAdo阵线后方的冰面上。扎尔特跪倒在地,艰难地喘气,玛哈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和他一起逃到河对岸。

“别!”扎尔特知道她在想什么。“NAdo从不逃跑。”

玛哈的心脏在狂跳。她张开了嘴,想要与扎尔特争论——我是NAdo,但我也是——但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扎尔特瞪大了双眼,一只厚重的手掌落在玛哈的肩膀上。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这是谁。

“面向敌人。”秘密将军吼道。

“我——”

“你是背对着。”秘密将军手臂轻轻一甩,就把她转了个方向。“NAdo人要逃跑,就是死。”他说。

死在你手里,玛哈心里清楚。死在那把斧头下。在她的注视中,秘密将军举起了手中的战斧,那一刻玛哈心想,原来是这样的——我的死刑。

但那个时刻一直都没有到来。一阵箭雨打在斧刃的侧面弹开,无力地落在他们四周。秘密将军放下了战斧。“NAdo人从不逃跑。我们要赢,”他吼道,“我们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要他们碎尸万段。”

突然,玛哈感到了愤怒——对凛冬之爪,也对她自己,对自己的恐惧。她用冻僵的双臂将扎尔特推到一旁。她听到他倒在冰上呻吟了一声——但她没有理睬,秘密将军也没有。她跟随着秘密将军的步伐,与他一同冲进了NAdo钢铁的旋风之中。

刀锋闪掠,玛哈也挥舞手中的剑,直到她肌肉灼痛,手掌也因一次次的碰撞而被震得发酸。随着每一下全力以赴的攻击,她都在提醒自己:活下去。要赢。把他们碎尸万段。

等到日出时分,凛冬之爪已经溃不成军。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秘密将军和玛哈在河边发现了扎尔特,他胸前插满了箭。已经死了。

玛哈感到心里一空。她一直在跟自己说,或许他与大部队集合了。或许他也参战了。但他就死在他们离开时的地方。

“我想保护他,”她告诉秘密将军,“他——他是个好兵。我想保护他。”

秘密将军停顿了一下。“这么决定不妥。”他说。

玛哈惊了一下,“长官,您是说——?”

“你应该和那些还有机会活下去的士兵们并肩作战。”他转过身凝望玛哈。她颤抖了一下——他的双眼如同钢铁。“老扎尔特已经准备好赴死了。而你现在应该准备好战斗。”

“是——是的,”她结结巴巴地说,“我会……我会改正的,长官。”

秘密将军看向北方,晨曦照亮了冬刺山脉的高坡。玛哈可以看到上面有篝火在燃烧。烟雾穿过树冠袅袅升起。

是凛冬之爪,他们在等待。

“那就赶快一点儿。”秘密将军说,“时间可不会等人。”

——————————

残阳斜照,树影斑驳,一个年轻姑娘站在那里,宽大的黑色蝴蝶结,银白光泽的蓝色卷发,金光闪闪的配饰,一身优雅精致的铁板铠甲。

她双手中握着一把半虚半实的巨大镰刀。她来到这片西方的大陆已经数周——甚至可能已有数月。这片土地在天边勾勒出广袤的地平线,是她所见过最大的一片,不过阿图格心里只想着一件事:

噬鬼。

她从岛上一路追来,只要一有机会,就要阻止它的侵袭。不远处有一座石砌的小房子,炊烟袅袅。模糊的窗里亮起了烛光。

一扇木门打开,跑出两个小男孩,一人手里抓着一个木剑。他们在农场上相互追逐,一边嬉笑一边大声喊着口令。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孩童,他们的玩具也不再是拼接缝合的木棍。他们是御驾亲征的国王,而手中的玩具则是骁勇善战的士兵,在保卫王国,抗击邪恶。

阿图格轻叹了一口气。她想起了前辈的家,和眼前这个家并没有太多不同。她想起曾经无忧无虑的游戏时光。那时她只是个玩偶,那时她的主人满怀平安喜乐。

最开始的征兆一定是痛楚。阿图格捂住了胸口,然后她便看见东边的树林里,它出来了:发黑的雾气伸出细弱的触须,卷曲着、重叠着,组成看似熟悉的形状。刺耳的尖叫声挤压出无数只邪爪,渴求着生命。两个男孩扔下玩具掉头就跑。

阿图格不忍再听那些——不是黑雾中噬鬼的凄厉,她已经听过太多次了——是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本该拥有的是快乐的童年。

她从密林中一跃而出。巨大的镰刀举过头顶,闭合的剪刃拖出一道白色的幽光。白色盔甲随她旋转摇摆,镰刀画出圆弧向下劈砍,许多毫无防备的黑雾怨灵被一击灭散。

“哈!”阿图格大喝一声,“你们来得太慢了。怕我了对不对?”

噬鬼所附带的怨灵纷纷看向阿图格,尖牙利齿中吐出窸窣的怪叫。

阿图格看向那两个惊呆的孩子,他们蹲伏在一棵横倒的树干后面。她用轻柔的声音说:“别担心。我不会让它们得逞的。”

怨灵聚集起来。空中回荡着阴沉的喊叫声。方才还清澈的天空中,凭空凝结出了乌黑、破败的云雾,笼罩了阿图格。两个男孩紧紧搂在一起。

噬鬼还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