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白清秋独自一人走到指挥部外面透气。
她咳了咳练习得有些沙哑的嗓子,看向黑沉沉的夜。
“喝口水吧?”
白清秋回头,看到马南山正端着一个淡青色的瓷杯,站在她身后。
白清秋礼貌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然后接过了马南山递来的水。
浅浅呷了一口,白清秋有些惊讶,这水居然是温的。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位青涩的光头少年,神情复杂。
果然是个小孩子啊,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真是让人没法忽视。
但白清秋企图用冷漠扼杀掉这颗亟待萌发的小芽,所以她再也没有说话。
可惜,她低估了小孩子的勇气。
“你别看二哥现在没谱的模样,其实是正经的学院派出身。”
白清秋没有回头,淡淡问道:“音乐学院毕业?”
“是……差点毕业。他说学院里面的老师都是垃圾,所以叛逃了。”
“创了个地下乐队,在圈子里混得声誉鹊起。”
“要是我们这一代的,谁没听过李尔的名字,都属于行业里的败类。”
“追追就是看了场二哥的现场,疯狂着迷,非得在学校里抓人组乐队。”
“当年学校被她搞得乌烟瘴气,全校都谈追色变,她还因此得了个警告处分,说她影响恶劣,打扰到了其他学生学习。”
“不过,追追也是够勇。孤身就闯了二哥的后台,见到本人,二话不说就磕头拜师。”
“把二哥都吓傻了,以为这孩子脑子摔坏了。”
“结果还是被她锲而不舍的精神感动了,收了她。”
“就这样,把一个音乐小白,打造成了现在的乐队女王。”
“所以,你放心,有二哥教你,唱歌这块,绝对没问题。”
一开始白清秋还在疑惑,马南山为何要告诉她这些陈年往事。
听到最后一句,她才恍然大悟,这小孩,铺垫这么长,原来在盘算着怎么宽慰她呢。
这套迂回的话术,玩得挺溜嘛。
也不知有多少小女生被他这么体贴地暖过心,然后不小心掉入了他温柔的陷阱。
“歌,我不担心。不过……”
“你擅自给我加上的地狱难度,是怕我凉得不够彻底吗?”
马南山目光灼灼,“你不会。”
白清秋避开他的目光,自嘲一笑。
“你们小孩子啊,就喜欢赌博。”
白清秋刻意加重了“小孩子”三个字,希望马南山能听懂她劝退的言外之意。
马南山嘿嘿一笑,露出憨憨的神情。
“你找我们,本就是赌博。”
“你说我是小孩子,其实你也不大。”
白清秋最头疼的,就是知难不退的人,尤其是,对她有所期待的人。
白清秋转身,毫不避讳地盯着马南山的双眼,想借此逼退他。
没想到,她看到的,不只有掩盖不住的羞怯,更有故作镇定的执拗。
又是个死脑筋……
这样对视下去,除了挑起对方的征服欲,别无他用。
白清秋挪开了视线,“年龄,不是看身份证上的数字,得看心理。”
“对!所以你才要和年轻人多相处,比如,我。”
像马南山这样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面对困难越挫越勇,字典中从来没有退让二字的年轻人,白清秋没少见。
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冲动感情,她从不轻视,也不会害怕。
白清秋将瓷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