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马南山要说什么让人头疼的话,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只淡淡了说了一句:
“进去吧。”
语气很温柔,白清秋松了一口气。
琵琶越练越上手,白清秋慢慢地找回了小时候的感觉。
她的母亲柏芸,喜欢跳舞和琵琶,但因为跳舞花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所以琵琶变成了柏芸投注在女儿身上的期望。
小时候的白清秋,觉得弹琴很苦。
但和母亲一起穿越大半个城市去学琵琶,却很甜。
因为很早就懂事的她,察觉出了母亲的异样。
一开始,家里欢声笑语,父母的恩爱,连小小的她,都能感受得到。
后来慢慢的,家里越来越冷清,等到妹妹柏粟粟出生之后,这种情况越发严重。
跟着母亲出门学习琵琶,是她为数不多的,能看到母亲笑脸的时刻。
为此,她很刻苦,忍着疼,忍着烦,忍着一切,只为能让母亲开心一点。
遗憾的是,母亲还是和父亲离了婚。
有时候她会想,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把琵琶弹得再好一点,母亲会不会因为舍不得她,而选择留下来。
可惜,小时候的她,并不知道,柏芸下定决心离开这个家,并不会因为她的勤奋刻苦,而改变一丝一毫。
“白……清秋?”
马南山轻轻地呼唤。
白清秋渐渐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看着眼神慢慢聚焦的白清秋,马南山并没多问什么。
他将白清秋怀中的琵琶接了过来,说道:“你的水平,马上就能超过我了。”
“超过你?”白清秋反问。
马南山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小时候练琴……很苦吧?”
白清秋淡然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没有五年的功底,弹不出这样的感觉。”马南山看着白清秋。
白清秋微异,“你,猜得很准。”
“为什么不继续学呢?”
该来的,还是来了。
白清秋暗自感叹,从她被马南山发现会弹琵琶之后,马南山就没询问过她的学琴经历。
不是不想问,而是没到时候啊。
人们总是喜欢打探别人的生活,冠之以“我想多了解你”的名头,实际上,不过是满足自己八卦的心思。
不知为何,想到小时候的生活,白清秋的心情也变得晦暗起来。
马南山耸了耸肩,“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这样问?不,我不会问的。”
他坐下,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琴弦。
“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就算有,也不重要。”
“反正你现在抱起了它,这样就够了。”
白清秋抬眸,看着对面的那个干净少年。
马南山弹琴的样子,和他的形象极其不符。
但看得久了,倒有那么点意思。
只不过,这种意思,最多是朋友间的欣赏,而不是男女之间的悸动。
嘈嘈切切的声音在耳边飘扬,白清秋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的学习课堂。
母亲总是会坐在教室后面,安静地微笑着看着她学琴。
每当老师纠正她的时候,母亲总会挺直腰板,努力地记住老师的指错。
每当老师表扬她的时候,母亲的脸上,总是洋溢出掩盖不住的得意笑容。
如果那天被老师表扬了,或是点明独奏,回去的路上,母亲总会给小小的她,一个大大的奖励。
可能是一只炸得油光发亮的大鸡腿,可能是一本她想了很久的漫画书,可能是一块进口的巧克力,可能是一个漂亮的小发夹。
而这小小的奖励,对于当时并不富裕的她们家来说,只能从母亲的零花钱里来扣。
但白清秋不会拒绝。
因为她知道,花这笔钱,让母亲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