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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利剑,坚盾——维利安,乌尔班(四)

少女坐在宽阔的侧殿里的沙漠民俗风地毯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她,等待着她“开口说话”。但是她并不会说维利尼耶的东部语,也没有她来自的那个未知去处的翻译,于是搬出了一个以象形为载体,通过这个和视力与思维正常的人进行交流的工具。

以她为中心所坐的位置上向周围延伸出的一大片圆之中摆放着名为“译片”陶瓷片和铜片,上面分别刻画着各类有依据或者经过一定发散所表示的事物与行动的象形图案,每张刻印作的形象足够简单和表现生动,除此之外在象形画的背面还有用东部语写的文字作为释义。

阉人在周围举着光源,若不是混在其中的维利安那般津津有味欣赏这套他没有见过的“画册”,俨然一副邪教祭祀仪式。学者正在一旁案前伏案写作,将少女挑选出的译片摆在桌前通过排列和迭代加以推理分析后得到一系列的可能表达含义,另外的几位学者则负责往来传递少女选出的译片。

期间小皇帝一直在试着和这位少女讲话,她来自人们所知之外地域的身份让他想着那些飞向天空逐渐消逝的烟花,仿佛消失在了天的高远之处,也许会降落在她所在的国家,这位少女就是沿着光源前来寻找自己的信使。然后就是自己那位神秘的母亲,他只知道并不是维利尼耶的大多数人长相,更接近北部那些异教徒的样貌,除此之外一无所知,会不会就是她这样的……

不过每次小皇帝的呼唤只能简短地引起少女的注意,在与他对视一眼之后继续面对这些译片试着表明自己的意思。小皇帝此刻感觉这位少女的长相并不是那么奇特,另类到让他难以接受。

也许美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能传递和感觉到的事物,这名少女的五官清秀,而且各方各面也都基本符合他来自宫内女子对于美的认知,除此之外还有着一个比平常所见更为健壮但不失美感的身材,除了和一些从南部奴隶联邦送来这里的奴隶宦人相近,那种晒太阳太久而有些深的肤色和怪异的银发,她绝对可以被称作“美人”。

唯有一点让他难以接受,便是那飘忽迷离的眼神,那种漫不经心不在意的眼神就像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显得格外不尊重自己,也让她那水莹莹眼眸失了些许生气多了些许病态。没有人能对他做出蔑视的表情,这是根植于他内心中的想法,但是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尚没有在他的心中长成为木。

少女带来的宠物和他的身形相当,正在被一张译片上的象形动物吸引注意,用利爪划在那张译片上发出有些烦人的声音。小皇帝只在猎场里见过这样的生物,它们都凶悍无比,但是见到如此驯服地待在人身边的震撼感让他鼓起勇气试着和这只动物去互动。

身后的宦人害怕地将手搭在小皇帝的肩膀上示意他不要这样做,但是见到花豹在自己伸出手后同样抬起左臂像要搭在自己手心之中,小皇帝便不去多顾虑那掌间如同鹰喙般锋利的爪钩会不会划出一道足以致命的痕迹。小皇帝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这一刻,但是少女突然伸手抓住了花豹的手掌,那些锋利的爪子突然就从手指尖弹了出来,指钩之间还带着刚才伤害白马时残留的血迹。

见到小皇帝并没有收手想法,少女用锐利到如同这只花豹观察猎物的眼神继续盯着他,同时缓缓地将花豹的手掌放在了他的手心上向后缓缓拖动。那一刻小皇帝感觉到了一阵火辣的刺痛感,花豹正在用锋利的爪子割开自己的手掌。

身后的宦人连忙上前来扶住小皇帝的肩让他从发呆中醒过来,学者紧张地望向这起人与兽的接触,一旦小皇帝因此受伤,即使只是被划破皮肤都有可能难以医治而去世。他的父亲就是因此长期以来不断发病而死,为此乌尔班无数次叮嘱小皇帝尽可能地远离猎场的那些珍禽与猛兽。无数次的警示换来了这一刻的意识,足以让正在狩猎新奇感的小皇帝都收回手来。

花豹舔了舔嘴扭头在房间里四处闲逛,让宦人和学者都为之感到隐忧,纷纷避开它。

侧殿里只有学者们对着译片交流探讨的细碎声音,比起安静到略显诡异的侧殿,小皇帝的注意力也被隔壁有些激烈的谈话声吸引过去。

“她想说什么?”

“嗯……虽然可能她来自不同的文化而有些地方不太能理解,大概能够解出一点。”学者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桌上的译片作补充。

“她来自一个宗教或者民俗气息浓重的地方,那里有着活体祭祀这样的宗教活动。”学者拿起桌上以当地神话中存在的的活体祭祀场景描绘,与以沙漠山区中的原始宗教为依据的幻想中的图腾译片。

“她带来的动物是她十分重要的伴侣,能够帮助她进行狩猎,希望能够得到好的对待。”学者拿起画有人类驱动耕牛在田中犁地,在野外狩猎羚羊,以及象征其珍贵的人类跪下来饲养耕牛的译片。“这是我们的推测,因为无法确认是不是在说明她来自同样的农耕社会,这是这一组译片的解释。”

“她的部族会进行炼金,或者可能说是使用‘奥术’的能力。”学者拿起画着炼金术师和学者在炼制药物的译片,只是这张译片的画面十分浮夸,就像是催化着炼炉中的东西散发出奥术引得周围人注目的样子。这也是他们对于奥术与魔法的一种比较通俗的形象表示。另一张是祭司在通天的天文台上进行唤星仪式的图像,头戴用威武好斗的火鸡身上取下的翎毛制成的头饰与她头戴的薰衣草和橡树叶装饰的花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或者她的部族十分擅长战斗,同时也是有着一定的等级制度,她是服从的那一方。也许另一个可能的含义是她是在请求给她一个成为战士的机会。”学者拿起桌上摆放着的差不多十片描绘战争场景的译片一片片在小皇帝的面前展示,随后,学者再拿起一片画有北部异教徒作为附庸和封臣单膝跪倒在头戴皇冠,站在高处的王座前的国王面前。

“我感觉得到,她的身上有着与众不同的事物,奥术?”

“我只见到几点海盐的白色结晶。”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当然还有……”

“啊……”

听着学者根据这些译片一点一点地试着还原她的想法,却好似在自说自话,小皇帝感觉有一些无聊。

“我们能让她留下来吗?”

“呃,可能要问问您的老师……不过如果您想,这样的事情不会是什么问题的。”

得到宦人的回答后小皇帝十分高兴,转身就去问这位少女:

“你想留下来吗?这里可以过的很好。”

不过这般话语只是让少女一脸疑惑地望向小皇帝,见到他那般愉悦的目光而不知如何回复,只能以手指口,嘴里嘟囔着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那就让她学会这里的语言,再问问她是怎么一回事吧。你们会帮我吗?”

那些学者之间面面相觑,不过小皇帝如此这般要求也并无不合理之处,他们也想通过这名少女了解一些知识。

“如果乌尔班大人同意的话,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从门外走进几名宫女和一位老妇,她是这里的后宫总保,年逾六十,老态尽显却在浓妆淡抹之下仍然略显姿色,行分内事总是在一把揽过全负其责,即使有外人事也会多加留意的念想。她带着几名宫女,手中捧着为这位少女来客梳妆打扮的饰物和一件本地的丝织长衣。

“来啦!今晚小姐您一定会比现在更美丽。”

总保其实对这位少女并没有好的印象,那褐色的皮肤与裸露的身体就像是所见在太阳下长久劳作而成的低贱之人,同时不符合宫廷美学,有着战士那般肌肉的身材更是让她皱眉。这样的外人让她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但是在小皇帝面前还是需要表现一番。

“来,好女孩,换一身合适的衣裳吧。”

总保将衣服在她的面前展开展示,薄荷绿色的连衣裙,白色的内衬以及黑色的发带会让她看起来像是布尔萨城内的歌星和富家千金。少女见到后有些本能地抬手拒绝,但是架不住总保的热情劝说,几乎就要将这一身衣服贴到了她的脸上。

“哎,在宫里就要有宫里的样子嘛,不然啊,会被别人笑话土鳖的哦,呵呵。”

最后她还是有些抗拒地点头应允,在宫女的跟随之下在空卧室里换下自己身上这些自然气息充分的装扮。

而小皇帝这边也只是望着隔扇的影子发呆,他并没有被少女的身形吸引,只是在原木座椅上托腮发呆。看起来都要问问自己叔父的态度,小皇帝这才想起老师说准备为她以富商之礼制进行设宴招待。现在他的肚子有些饿了,于是准备出门去隔壁的宫室,他听到了乌尔班叔父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现如今主少国疑,而您身居此位的合法性,需要我们来保证。”

在一个意味深长的停顿之后乌尔班面前这位有着弯钩鼻,手指纤长的部落青年点着自己的手指数数,在这个动作之中食指却直直地指向坐在曾经穆萨法所坐的属于维利尼耶第二号掌权者的座位上。马默拉江中传说中象征权势与荣耀的半蛟半人神和国鸟猎鹰正盘踞在各处注视着承载其上之人对这位如今帝国二把手的目光。

台下与乌尔班一同面对宰相案桌上的文件的青年因为口齿伶俐,善于筹算是这些台下座椅上所坐的的布尔萨城内与城外各个家族势力,及其庄园与所领土地的众人利益的代表者。每个人身上都只佩戴着一把护身用的匕首,作为主要武器的弯刀与长剑都被更换成了装在铜镀木剑鞘里的仪式木剑,只有坐在宰相案桌后的乌尔班身上能够携带真正的武器。

他正在审视着桌上的一张张文件,大部分都是这些地方豪族对自己的提案,不乏以出让地方权力降低自治换取政治支持,或者以义务捐赠维利尼耶之名安插亲信以及涉足权力的提议。

“南部奴隶骑兵不出五日就会抵达布尔萨城下,您知道阿达纳和安塔提卡,伊兹密尔的王子并不欢迎这位幼小的国君而坚城自守不愿出兵。”

他的声音尖锐却并不奸诈,摆出一副真诚为乌尔班筹划的心思,但是目光之中还是露出了他如同狐狸般的奸诈。

“还有您不知道的,北边,科斯坦堡里比维利安六世小两岁的阿罕皇子,被先皇作为制衡权力而作为质子的宣传者也在蠢蠢欲动,如果西部和马默拉江以北的军区不信任您和小皇帝,或者受到科斯坦堡的礼赂的话,可能布尔萨与扬雅的联系就会被马默拉的江水切断,随后在莫拉与科斯坦堡的对进之中失去江北的一切,还有和西海岸的陆地联系。”

“够了!”

乌尔班大声喝令“狐狸”住口,他在一天的研究过后早已大脑过载,又要面对这些永不满足的贵族。“狐狸”在地图上飞扬的手指突然停了下来,接下来是两人深刻的对视,表现出各自的诉求却各不退让。宫室中的环境一刻跌入冰点,座位上的豪族首领面对此景一部分面露难色,两股战战几欲先走,而另一部分则面带微笑,望向这位同样是外人,而且还是来自北边,比科斯坦堡更北处的异教国家,只是因为深受贵宠而权势滔天的学者。

人们交头接耳,目中保持着对乌尔班的观察,逐渐嘈杂起来的一切仿佛都在暗流涌动,一旁的宫女不由地担忧起来,抓紧了手中的毛巾。乌尔班正在低声和“狐狸”密谈,其他人也在自说自话,直到有人发现宫室外的火光,小皇帝站在门口犹豫不敢进入,身后的宦人与手持火把的宫廷守卫漠然地注视屋内透出的光没有抬头。

乌尔班缓缓起身走上前来抚摸小皇帝的脑袋,注视着他面带意外的不解表情。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自己的碎嘴注视着这位皇帝,出于尊重也是出于对自己所言是否被他听到的担忧,这样会让彼此都陷入危险的境地之中。站在门口的小皇帝只是对于屋内人头攒动的景象感到意外,想要知道什么时候叔父才处理完事情。

“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啊?”

“已经准备好了,只是我有些忙。”

乌尔班牵着小皇帝的手走出宰相的潜思阁,在小皇帝出于好奇想回头看看屋里的情况时稍微用力地隔着头巾阻止了这个举动。

少女坐在小皇帝的右手边一排的第一个位置,她对于这般喧闹的环境感到有些难以适应。小皇帝正在被宦人逗乐,左手边第一位属于宰相的位置上乌尔班正在与“狐狸”继续详谈着,在场的其他贵族和首领都各自交头接耳有着自己的打算,或者因为担心和焦虑而难以下口。

她也不太吃得惯这样的食物——除了从马默拉江中捞起的鱼和新鲜的蕨菜。其它的珍馐美食只能起到视觉上的影响,试着去享用时就像有小人在她的喉咙里将这些食物推出口里一般无法下咽,只有味道能够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感觉到被注视时只能假装在食用,实际上却在口中咀嚼后吐在碗边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忍受这样带来的痛苦。

大家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在意与自己没有相关利益的少女在做什么,从知情者口中得知是一个没什么身份的外人之后只是对她特别的容貌有所留意便不再去注意这位晚宴的被招待者。小皇帝也因为坐在离她比较远的位置上只是在宦人讲的故事和笑话的聊天之余偶尔投来目光,为她那有些落寞的目光而不解。

“她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小皇帝小声地对身边宦人耳语道。

“形单影只,漂流他乡之人自然如此。”

这时殿内外缘处传来了屏风倒地和丝绸撕裂的声音。少女的花豹突然从主殿侧面的屏风后钻了出来,似乎是从外面跳到上方的窗户上顺着屏风滑入宫中。它从一位贵族的身后直接跃起跳至宴桌上狠狠地撕下一块羊腿,随后一下跃下宴桌,用锋利的爪子在桌角留下一道抓痕,旁若无人地在地面上拖着边碎骨噬肉边走动着,在洁净的地毯上留下一大串污物。

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些没见过如此生物的人慌慌张张地离席和躲到各自的宴桌下或殿内的立柱后,宫廷守卫立刻上前威慑,宫内的惊呼声也让屋外的守卫迅速进入控制局势,而几个有着狩猎的贵族就要夺过守卫的弓在小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狩猎技艺。

宦人示意小皇帝先行离开以免混乱伤人,但是小皇帝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威胁,依然安稳地坐在原位上。同样不动声色的还有那名少女,她只是坐在原位望着自己的小宠物在众人面前大快朵颐,丝毫没有被周遭环境里的威胁影响到。

“好了!别一惊一乍,只是不小心飞进来的鸟而已。”

乌尔班化解了这起在晚宴上的小插曲,花豹也在享用完羊腿后毫不在意从众人面前走过依偎在少女的身边,注视着她的脸舔舐去了脸上的妆容,变成像是战纹一般的涂鸦。少女轻轻地揉着它的后颈搭理起它的胡须,这样很快就让花豹表情舒适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