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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历史军事 > 我们是文官集团 > 第164章 【代为收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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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卷梢上演的《青衫记》魏进忠不喜,

那戏班又换了一出《红梨记》。演的《亭会》一折,这折讲的是名妓谢素秋深慕才子赵汝舟,假托为太守之女,夜赴赵的居所,欲与之相会。赵酒后闻得女子吟诗之声,寻觅而至。遇一绝色女子立于亭边,月光之下,恍若天仙,赵一见而倾倒……

这出算是新戏,依然是爽剧,但爽得真情实意,所以魏进忠看得还蛮带劲,齐栋达成目的之后,也是安安心心看戏。他观这《红梨记》,赞不绝口道:“这折戏,如沐春风啊,虽是披着假托的外衣,底下的情感却很真挚,咱家很是感动啊。”

魏进忠深感认同道:“不错,人生大欲,男女一样,纵是窈窕淑女,亦未有不虑摽梅失时,而愿见君子者。”

“哦?”齐栋听他这般解说,不禁大感诧异,“小魏兄弟,你有这般见解,咱家竟是没想到。”

魏进忠笑道:“嗨!俺哪能说出这样的话,也是忘了从哪听来的,反正记住了。今儿瞧这出戏,一下就觉得是这意思。”

“真是令人惊讶,”齐栋再次惊叹,“近来圣母老娘娘也爱看个新戏,这出戏要是在宫里搬演,想必她老人家也喜欢的紧。”

“那还不简单……”魏进忠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开窍,这不正是讨好皇上的机会?这月十七本是万寿节,虽然他早送上了大礼祝贺,总觉得缺少些新意。而苏州近来常有新戏问世,反响都很好,倒不如送几台戏给皇上老娘娘贵妃他们……

他正琢磨如何献戏,忽听卷梢那里传来阵阵起哄声。一时好奇的他,朝外望去,原来是那些围在卷梢周围的白嫖客在起哄。

魏进忠凝神听了半天,终于搞清楚意思,白嫖客们在鼓噪戏班唱另一出戏《玉蜻蜓》。唱就好了,为何要起哄?魏进忠有些不明白。

“灵均啊,”他叫来朱灵均,指着沙飞、牛舌船上的那些人问道,“这些人都啥意思?起哄为哪般?”

朱灵均竟哈哈一笑:“他们起哄是因为这两出戏都有渊源,说来也挺……”他话没说完,又捂着嘴开始笑。

“渊源?啥渊源,说来听听,”魏进忠也被吊起了胃口。

“说来话也不长,都因咱苏州的两位好相公,申相公和王相公。他们本人倒没什么,可就是两家的门客似有仇一般,又因相公们家里都养了戏班,于是作戏来互掐。申家门客不服气王家所写《玉蜻蜓》来诋毁,于是就写了这《红梨记》来反击。”

魏进忠吃了一惊:“啊?原来这两出戏竟这么来的?”他听过《玉蜻蜓》的折子戏,可也没听出什么来,更没往那方面想。

“这《玉蜻蜓》讲的是南濠一申姓富翁,已娶尚书之女为妻。一日去虎丘游玩,结识了一尼姑,两人当然一见钟情,于是后来……就有了孩子,取名申……咳咳。可这尼姑畏人言,所以就托了庵里的婆子,把尚在襁褓的孩子送回富翁家。但阴差阳错,这孩子最终被离任太守收养,改姓徐,再后来嘛……大家都知道。”

“哈哈哈……”魏进忠还未听他讲完就大笑,“捏你个娘!真的假的啊?”

“嗯嗯,”一旁的齐栋也点头道:“咱家在宫里也听过一些传言,恐怕假不了。”

“我屮!”魏进忠又笑骂一句。跟着对朱灵均命道:“你去,给戏班说就唱《玉蜻蜓》。”

~2~

魏进忠递了块西瓜给一旁的齐栋。

齐栋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但又劝道:“小魏兄弟,这瓜吃多了,当心肚子难受……”

魏进忠哈哈一笑:“少有这么甜的瓜,平日里也不常吃……哟,在唱了,不说了……”

魏进忠不再说话,只朝那卷梢望去,认认真真的看\/听戏。

——“笑你我僧俗有缘三生幸,笑你我和诗酬韵在桃林,笑你我二八妙龄巧同岁,笑你我知音人不识……”

——“他笑你种桃栽李惜春光,难耐黄卷与青灯。他笑我富贵荣华不在意,冷淡仕途薄功名……”

白嫖客的船中,有一艘船体不小的沙飞船。

船舱里只有两个客人,皆着官服。一是新任苏松常镇的督粮官,此次专来苏州督逋。一是南京户部主事,专管苏松常镇漕粮监兑。

监兑漕粮主要由户部派官负责,一般差选主事或员外郎充任监兑,直隶、浙江、湖广、江西各一员,后又增加一员专管苏松常镇四府。

万历十二年,两浙巡盐御史代管了江南七府的漕粮,自赵世卿从陈蕖手里接过户部尚书一职,之前撤掉的苏松常镇监兑主事,和浙江监兑主事又重新委派,并将浙江监兑主事衙门移至湖州驻扎。

“之前堂官任右侍郎的时候,也是督理天下仓场,”督粮官侃侃道,“所以深知粮赋的重要。在我走马上任离开京城之前,堂官就对我说过,此次督逋,莫过于一场‘战役’。”

“战役?此言当如何理解?”

“我感觉他说这话,字里行间,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苍凉感。他上疏皇上就说,‘此一役,当民穷财尽之时,为搜括催科之举,招嫌启怨,不卜可知,第仓库之虚实系三军之饥饱,系九庙之安危。即便七尺在所不顾,何况于官……”

“唉,我明白!”监兑闻言颇为动容,又叹息不止,“可曹兄,说句实话,这毕竟是得罪人的事,又易遭人嫉恨,弄不好……想想当初的张江陵。所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督粮官面色沉郁,半天才开口说道:“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一时,船舱里安静如斯,唯有船舱外的嘈杂,和唱戏的男女声传来。监兑将脸转向舱外,透过格子窗看那周遭景物,以及那艘卷梢。

原是毫无目标的四处乱看,却忽然一定睛,眼神定在了那艘最豪华的游舫上。“曹兄,你看那游舫,”他指着游舫唤督粮官一道看,“知道那游舫上的人是谁吗?”

督粮官辨认了半天道:“看不清楚,是谁?不像是官……”

“是魏进忠,代替孙隆、刘成的税监。”监兑又转向他道,“我看不如你找找他……”

督粮官不禁疑惑:“找他?李兄,此话怎讲?”

监兑笑了笑:“听说他自来苏州,就与本地的某些‘市井中人’打得火热,还因此办成了不少事。你想想那些市井混混,他们平时是怎么收账的?而曹兄你不是来督逋的吗,督逋……本质上不也是收账?”

“李兄,你……”督粮官看着他,有些无语,但并没立即出言反驳。

“呵呵,我的意思,假如……只是假如啊,有人欠了你一大笔钱,你一时难以收回,又势单力薄,那么你该怎么办?是自己去收,还是找人代你去收?要我呢,就选择找人代收,我顶多度让几成本金给他……”

督粮官听了久久不曾动作,久到监兑以为他会出言斥责他,“呃……曹兄,我这么说,真是为你好啊。”

不知又过了多久,督粮官仿佛很艰难的张口道:“几成?”

船舱外,依旧嘈杂,

还有女旦小生的娓娓唱腔在唱——“他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你口念弥勒假惺惺。笑我佯作轻狂态,笑你矫情冷如冰……”

还有扮作长眉大仙的唱——“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无处寻……”

吴侬软语的腔调,像轻柔的羽毛,拨弄着每个人的心房。

魏进忠眼睛微微闭着,听得入神,许是脑海里也正在遐想……可那不懂事的仆役简直毫无眼水!

“魏爷……魏爷?”

魏进忠不愿此刻被打扰,皱着眉头不耐烦道:“屮!说!”

“游舫外有一艘沙飞船,上面有客人递来一张名帖,写的是户部主事督粮官,曹,还有浙江监兑主事衙门的李主事,想见魏爷……”

翁进忠‘腾’地一下,就睁大眼睛,看着那仆役:“谁?你说谁?”

仆役吓了一跳,但很快又重复了一遍。魏进忠还没等他说完,就“啊哈,哈哈哈……”大笑着从椅子上蹦起来,满船的人无不对他侧目。

齐栋大概清楚他为何这么兴奋,只是瞧他嘚瑟劲儿不爽,“魏进忠,八字还没一撇儿呐,少嘚瑟!”

“哈哈哈,不用猜!俺知道他们为何要来见我。”说完又赶紧吩咐下人道,“让他们的船靠拢……”

然后又回复齐栋,故作神秘道:“你说这一笔俺要挣多少来着?”

“哼!”齐栋面色渐酸,并不想回他。

苏松常镇欠逋是经年积累出来的,少不得百万之上。魏进忠要真能代为收账,怎么也可分得二十万作为酬劳,他本人分十万打不住。就这么轻松,十万到手,是个人都羡慕,他鸭儿的来钱也忒容易了,都不用他自己出力!

魏进忠兴奋完了,收起脸上神色,整整衣襟,然后对齐栋道:“齐爷稍坐,俺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