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忽闻一声吼,残阳吓得抖三抖。
他啪地从床上弹起来,迷迷糊糊反应三秒过后,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不出意外,肯定是渊王又病了。
知道渊王近来身体状况很差,但没想到这么差。残阳给人把过脉医治过后,不由得摇头叹息。
是真能扛啊,再这么烧下去,人都要烧坏了。
房间里好几双眼睛盯着他,在等结果。看见他摇头,都很紧张:“怎么样了?”
“殿下的病是由于肺部感染引发的高热,应该已经烧一段时间了。因为没能及时医治,现在情况有些严重。再加上急火攻心,所以才会晕倒。”
一听和肺有关,萧景烨自然而然地就联想到了一种病:“是痨症吗?四哥怎么会得痨症?”
“什么痨症!”残阳纠正他,“肺部感染是肺部感染,痨症是痨症,这两个完全不一样,不能混为一谈。”
萧景烨越听越迷糊:“怎么就突然肺部感染了?”
“殿下本就体弱,自帝京到黄州一路长途跋涉,到了黄州之后又不停的忙碌,东奔西跑,连番折腾下来身体必定吃不消。再加上黄州多雨,昼夜温差大,王爷又有咳疾,很容易生病。”
“那要怎么治?”
残阳简单概括:“吃药,静养,不能吹风,不能劳累,饮食忌辛辣油腻,还有,”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姜榆,“忌情绪波动,要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哦。”
他刚刚说的的急火攻心是什么意思呢?
简单讲,就是气的。
一屋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女。
姜榆:“……”
她不是故意的好不!
萧景烨道:“本王之后说什么都不让四哥再去忙了,一定让他好好修养。”看他了看外面的天色,“这么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本王留下照顾四哥。”
话一出,除姜榆外,其余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他。
呼延卓尔扶额。
这个没眼力见的傻缺!
“快闭嘴吧,用得着你照顾?”她揪着衣服领子人往外拖,“赶紧走,别留在这碍眼。”
“怎么说话呢你?本王照顾四哥怎么就成碍眼了!”萧景烨猝不及防被拽的一趔趄,“干什么?干什么你又拽本王?!本王不要面子的啊?!”
“面子个屁,拽的就是你这个没眼力见儿的二货!”
“你说谁二货呢?你再给本王说一遍!”
“二货!二货!二货!本公主说三遍了,怎么样?”
“你!你个泼妇!嗷——”
后面是被打的声音。
…
吵闹声渐远。
祁画跟着走了,石恒也走了。
红荛打了个哈欠,拍拍姜榆,回房间睡觉。
主子生病,轮不到她操心。
残阳最后一个离开的。本来都走到门口了,又拐了回来,拍拍姜榆的肩膀,笑道:“不是我说你师姐,人家跑这么远来救你,又不眠不休照顾你那么多天,为此都生病了。你不好好谢谢人家就算了,怎么还把人气晕了?”
姜榆:……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回也算是个好事,他吐出了体内滞留的淤血,对病情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姜榆阴恻恻地看他:“你不早说!”
残阳撇撇嘴,“你也没问我。”他边说边往后退,“而且,我前边说的又没错,本来就是师姐把人气晕的。”
姜榆要挥拳头了。
残阳撒腿就跑,“师姐我去熬药,等会儿送过来。”
关门之前还不忘加一句,“人家都生病了,就别气他了,好好照顾哈。”
姜榆作势要拿茶杯扔他。
残阳一溜烟似的没影了。
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两人。
姜榆放下杯子,过去给那人掖了掖被角。
那人尚在昏迷中,脸上又出了很多汗,深邃的五官难掩病态憔悴。
数日疲累,他瘦了许多,脸颊凹陷,锁骨凸出,原本合身的衣服如今穿着竟宽松了好些。
姜榆坐在床边,深深叹了口气。
要是知道萧无耻病得这么严重,她一定不会和他吵架的。
他说话难听又怎么样,让让他不就完了?
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顺着他说两句好听的就什么都行了。
姜榆懊恼地抓头发。
一个时辰后,残阳把药送来了。
彼时,萧景渊正处于半昏半醒的状态,一直在咳嗽。姜榆试着给他喂药,喝了不到半碗,全吐了。
吐出来的药里有血丝。
残阳叫姜榆出去等,自己再次给萧景渊施针医治。等姜榆再回来的时候,咳嗽声轻了不少。
残阳说暂时先不喂药,等等看看情况再说。
姜榆应下。
地上弄得一片狼藉,姜榆默默收拾干净了。去打了盆热水回来,一点点给萧景渊擦汗。
他之前穿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姜榆给他换了套新的里衣。
这人最爱干净,等他醒来时若发现自己还穿着黏糊糊有汗味的衣服,必定又要生气。
去放换下来的衣服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拉住。
萧景渊醒了。
男人烧红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额前的碎发湿了。他的嘴唇泛白,声音沙哑:“你……去哪儿?”
“去放这个,”姜榆把衣物随手放在床前的小柜上,回来坐好。她轻声道,“我听爷的话,就在这,哪儿也不去。”
萧景渊紧紧握着她的手,与她五指相扣。他说话的声音轻飘飘的,断断续续,像在与她说,又似在模糊呓语,“待在本王身边,别乱跑,很危险……”
这段话对他来说有些长,他每说几个字就会咳嗽,咳得很厉害。握着他的手,姜榆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她点头说好。
男人紧皱的眉头松了一些,沉沉闭上眼。
——
临近天明,萧景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体温再次升高。
姜榆叫了残阳来,施针治疗后,除了吃药等烧退,没别的办法。
说到吃药,姜榆很犯愁。
萧景渊的嗓子发炎了,情况很严重,已经到了说话都费劲的程度。之前残阳熬好送来的药,姜榆一勺一勺的喂,每喝一口,他得歇好一会儿。一是因为吞咽费力,二是稍不注意就会咳嗽。
咳嗽起来很痛苦,嗓子里针扎火燎,还有些微微发痒。越痒越想用力咳,越咳越难受,扯的全身都痛。
萧景渊一共要喝三碗药,除去咳吐的那些,花了一个时辰才全喝完。搞得他整个人一身冷汗,虚弱不堪,仿佛像刚死过一遍。
再吃药,还得受折磨。
残阳又去熬药了,姜榆怕再烧下去人就傻了,就先给他物理降温。
拿着沾过酒的巾帕,等了等,看他汗消的差不多,掀开被子解衣带,认认真真目不斜视地一遍遍给他擦拭身体。
许是巾帕凉,她的手也凉。昏睡中的男人皱了皱眉,没醒,睡着,任她摆弄。
关于渊王殿下的身体,姜榆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但看过归看过,可不代表别的。
面前躺着的男人有着远超男模的完美身材哎,不那啥,都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当然啦,她肯定不会光明正大做坏事,她只会偷偷的,做一点点。
比如擦到腹肌,她就用三根手指抓着毛巾,另外两根手指向外撇。随着擦拭的动作,状似无意地碰到这人腹上的方块。
按了按,硬邦邦的。
滑溜溜,手感超赞。
姜榆非常“不嫉妒”地看一眼。
要死了,一个男人皮肤这么好!
还这么白!
人没醒,姜榆就不怕,心安理得地吃着某人的豆腐。
又一次转身去洗巾帕,身后那人突然咳了一声。
姜榆回头,看见萧景渊的一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
声音小,她听不见,附身低头凑到他嘴边。
这回听见了。
他说:“女流氓。”
姜榆:“……”
哦,原来没睡。
没睡也不怕,姜榆理直气壮,继续给他擦身子,边擦边说:“我女流氓?我要真是女流氓就趁你病把你拐走,衣服一扒,嘁哩喀喳给你办了!”
男人没有回应,闭着眼,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不想理她。
姜榆看了看美人。
醒了也没打掉她乱动的爪子,那就是默许了呗?
如此想来,姜榆开心多了,吃豆腐吃的越发随意,越发肆无忌惮。
又忍不住感慨,还是在远地办案好。有美人救,美人陪,美人还给吃豆腐。
生活就是这么丰富多彩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