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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玩意她前不久才刚见过。

没想到这么快又遇到。

沈春行眼里的散漫顷刻间消失,微拧眉,问道:“已经现世?”

听出她话里意思,薛永安摇摇头,同样蹲下身,语气平淡,“应该还不曾。”

两人对视眼,发现彼此都不算意外,心里便大致明白了。

于是相互交换起信息。

“我让杨一去查过,老头家并无异常,也没暗道地窖之类,唯有墙根下的陈土,有被翻新过的痕迹……想来这一波波的人,定是冲着铁矿而来。”

然而狭村底下什么都没有。

这些天,沈春行随着大伙儿去开垦荒地,早就翻了个遍。

其实想想也正常。

村长家无地窖,旁人家却不少有。

若地底下真有矿石,定不能藏到现在。

“要么他从外面得来,要么,那东西本就不属于他。”

只是沈春行有些想不通,一介乡下老翁,一个穷的快死绝的村子,何至于煞费苦心。

以宝作筏……图什么?

“若无眼前利益,便说明,对方要的,远不止这些。”薛永安意有所指,接过石头,搓了一下粗糙暗红的表皮,“你猜这样的石头,我一定得了几块?”

沈春行嘬牙花子,“你要这么问的话,那肯定不是一两块能解决的事情。”

薛永安笑笑,比划了个六的手势,“每一块,皆是从山贼窝里搜来。”

沈春行心中一动。

好像从他的语气中窥见了腥风血雨。

顿时来了兴趣。

“六块石头,难不成有六个山寨?”

薛永安点头,细细解说。

“在红泸县的最东边有一界碑山,过了此处,便是一条延绵不绝的山脉。”

“附近人都称之为,九峰十八寨。”

“顾名思义,其中共有十八个能叫的出名号的山寨……”

沈春行突然挥手打断,从旁抽出根细柴,就地画起图。

“红泸县身在赤岭关中,再往北当入南晋,西边则被草原部族所占据……这东边,倒是没听说过。胆敢在这地方占地为王,简直是不把夏渊国的大军放在眼里呀。”她咂舌不已。

“外强中干,确实难以震慑宵小。”薛永安语气中带着不屑。

“你又知道咯?”沈春行歪头。

“便看此地有多荒芜,也能知朝廷先前的忽视。如今突然改变政策,看似醒悟,其实是在告诉旁人,夏渊国的天,变了……要想攻打,当抓住此良机。”

敌方势力可不会给你发展的时间。

一来二去,边境只会越来越难以生存。

见薛永安分析得头头是道,沈春行不由想起蔚达。

这人是来升官的……

在北境想要立功,除了打仗,还能有什么?

她忽得叹口气,只觉肩头的担子莫名重了三分。

两人对于夏渊国并无归属感,因而此刻讨论起战争,除了些许对边关百姓的同情外,更多的则是考虑自身处境。

薛永安如今身为县令,几乎是与朝廷绑死在一起。

没有谁会稀罕一个七品官的投诚,也不会相信其能接触到重要情报。

他们能做的,好像只剩下防守。

“啧。”沈春行略显不满地岔开话题,“还是先说回正题吧,那个什么十八寨……你灭了六个?”

“差不多吧。”薛永安依旧是神色淡淡,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沈春行扶额:“你仔细给我说说,怎么查案子,还查出一对头来?”

九峰十八寨。

听上去可不像是互无关联。

“我在查过县衙的卷宗后,发现自朝廷下达借粮令后,时常有救济粮丢失的无头案,于是带人去各地盘查,很快找定目标,”薛永安面色一肃,眼里多出些愠怒,“其实案子未必难查,关键是先前无人愿意去查。”

反正苦主不过是些流犯或灾民,即便报案,也不会被重视。

来狭村的这伙人,亦是红泸县辖内的居民,见本地县令亲自带人进村查户籍,当下乱了阵脚,不等查到自己头上,便着手开溜。

结果正好撞捕快手里。

后来细一问,发现那日林中还有第二伙人。

于是又顺藤摸瓜找到对方逃窜进的大山。

根据这伙山贼所言,乃是从“好兄弟”那听闻,狭村有重宝,这才兴冲冲赶往。

恰巧遇见老汉与人合谋盗粮,便掺了一脚。

“据说装鬼吓唬人的主意,乃是那位好兄弟所出,从中而降的白衣厉鬼,亦是其所作的戏法。而在把人吓跑后,他们本是要带走粮食,可谁知……”

薛永安顿了下。

“有一蒙面大汉从天而降,镖镖冲着要害来,他们不敌,与其纠缠着跑开。”

沈春行眨眨眼。

薛永安往向门外,“那位杨兄弟,还会使暗器?”

沈春行摇头。

“他到时,已经没了人……不过我大致能猜到是谁……可这跟山寨有何关系?”

薛永安如实回答:“那位会使戏法的好兄弟,乃是其中一峰的二把手。可惜我接连剿灭六峰,都没能碰上。”

而在获得六枚黑矿石后,他知该回去了。

财帛动人心。

他不放心留她在远方。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锅内水滚开几回。

饺子汤圆亦熟了几锅。

再等下去,完美的“元宝”也得成面糊糊。

“先吃饭吧,吃完你跟老杨合计合计,看要怎么让这第三伙人现身。”

沈春行拎起炖汤的瓦罐,踢了踢木门,立马召唤出来一堆人。

“放着我来!”刁氏从堂屋探出头,横了眼薛永安,似在责怪其让自家孙女动手,“也不怕烫着你!”

沈鸣秋哒哒哒跑过去,端起两盘饺子,若无其事道:“咋煮了这么久,你俩聊啥呢?没做什么不正经的事吧……”

自打用过药后,他虽还未痊愈,可行走已无大碍。

也就恢复了往日里的臭脾气。

沈春行把烫过的碗递给薛永安,闻言,拍了下脑门,“对了,谁去把常大夫喊过来?”

一听这话,沈鸣秋顿时改走为跑,头也不回地溜了。

以前臭小子只听沈春行的话,如今最不想看到的却是常大夫。

无它,被扎多了。

银针配苦药,硬汉都发颤,何况只是个八岁孩童。

等到沈春行走出灶房时,半黑的夜空赫然飘起毛毛雪。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她不由怔怔抬起头,翘了翘嘴角。

如有天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