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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口,来人依墙而立,黑衣黑裤,带着头盔,挡风玻璃满是裂纹,右腿鲜雪横流,雪水滴在泥地上,延伸出老远,是摩托男!可却不见摩托车。

白面具哈哈大笑:“我一猜就是你。真够没用的,屁大孩子,也能让跑了?”

头盔里一声闷哼。

“胆子倒不小,集市上也敢横冲直撞?真要死一两个人,就算上头有援护,你也得倒霉。医生向来谨慎,知道你的作为,肯定生气,等着瞧吧。还落下一身伤,废物。”

摩托男又哼一身,也不说话,拖右腿走向西屋。白面具把门一关,在后面大喊:“自己留下痕迹,你自己收拾,没人给你擦屁股。别人找到这儿,自己兜着,我们没空帮你。”见摩托男不理,也哼了声,对广山一摆手:“尿完了吗?完事就进去,站这儿不动,等水干啊!他奶奶的,算个屁。”

广山没辙,又拍了拍晓亮。二人担着广山,慢慢转身,却没怎么走。黑袍子质量不错,看不到外面,红星晓亮一时不知道往哪去。

白面具越过广山,又骂了句:“慢腾腾,属猪的?走快点儿!”

广山搭住两人肩膀,往左走就往左扭,朝右走就朝右扭。开始很慢,适应之后,竟然越来越正常。

越过门槛,西屋也空荡荡,灰尘满屋,一股霉味。东墙立着黑水缸,边上一个大洞,黑黢黢的,一条土阶梯延伸到黑暗中,望不见头,上面片片雪迹,很新鲜,应该是摩托男留下的。

果然有地窖,怪不得都消失了。这帮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行事这么神秘?夏村,表哥,还有自己遇到的事,和他们都有关吗?

广山心思电转,指挥红星和晓亮,跟在白面具身后,走下台阶。

土阶不长,几十阶到头。前面一条地洞,潮气很重,隔几步有一根蜡烛燃烧,光线昏暗。两边土墙坑坑洞洞,土质泛白,似乎挖了很长时间。地洞不高,正擦着广山头顶,走几步,不时掉下些土渣。身前白面具弯着腰,哼哼带路:“他娘的,耗子洞也当宝贝......”

晓亮红星也累了,呼呼喘气,好在声音不大,广山隐约能听见,白面具不会注意。

走了一阵,过了几十根蜡烛。白面具忽然向左转去。广山控制两人,拐过弯,面前突然一片空旷。

一座土窑就在十几步外,隔着一臂宽的木门,雪腥味,脚臭味,烟草味,混在一起,让人头晕脑胀。

三人挪进土窑,挨门边站定。广山靠墙支撑自己,身下两人同时喘了口气。

土窑当中一张黄木桌,燃着五根蜡烛,仅仅能瞧清楚木桌周围。四下几张木凳,其中一个上坐着摩托男依然戴着头盔,裤子已经剪开,一名女孩蹲在旁边,上药裹伤。这么黑还戴头盔,看得清吗?摩托男旁边散立着三人,个个身罩黑袍,面具虽然都是白色,但腮下的黑道各不相同,有的一条,有的两条。

“好了吗?人到齐了,咱们开始吧。”一个声音忽然响起,苍老悠远。

黑袍人纷纷面向土窑正面,弯腰拱手。

广山紧张不安,心又提起,这个老头就是幕后老大?

上药女孩裹紧绷带,把剪刀药瓶放到木桌上,拍拍头盔男,小声说了句什么,站起身,退到墙角,转向土窑正面,漏出两条马尾——果然是王茹!

从跳树开始,一路到土窑,状况频发。广山虽没细想,但始终觉得,王茹就在这里。这下更加确定。

广山暗暗呸了声,亏自己曾经......没想到,她竟然和这帮坏人在一起,还帮摩托男上药!摩托男是什么东西?要杀自己的大恶人!帮大恶人,如同害自己。白白长那么漂亮,心却像蛇蝎。不过......这些人到底多坏,她不一定知道。如果将来发现真相,能改过自新。说不定可以原谅......

广山暗自愤懑纠结,苍老声音又说:“王平,你今天头一次来,待会跟着大家一起做。告诉你的口诀记得吧?”

屋子一片静默,烛火不时爆响,黑袍人都低着头,弓着腰,一句话不说。广山见状,也赶紧低头。

“王平?”苍老声音有些不耐烦。

广山腿上一疼,忽然清醒,急忙捏着嗓子说:“记得。”

“嗯。大家个个积累功劳,才能到此。你刚来不久,要心存敬意。机灵一点儿。医生只喜欢有缘的聪明人。”

“是。”又提到医生,和夏村疯女人口中的灵台医生,是不是一个呢?

“你腿没事吧?屋里黑,摘掉头盔好一些。”苍老声音又说。

广山悄悄看了一圈,目光所及,黑袍人都低着头,谁在说话?

摩托男摇摇头。

苍老声音说:“随你好了。原本今天,你应该带来王村姜小子......”

广山呼吸一滞,这帮人到底什么目的?他瞪了眼摩托男,余光尽头,王茹似乎抖了下。

“......没有完成任务,让他跑了,还弄一身伤。应该受罚......”

黑袍人头更低。

“......可我不能这么做,一切......”苍老声音顿了顿:“先做正事吧。点响!”

两个黑袍人弯腰碎步,走到桌边,各拿起一根蜡烛,一齐往土窑正面走,脚步咔咔。

两盏蜡烛,火焰晃动,光线朦胧,黑暗中,仿佛两颗星星,慢慢飘动。

忽然,火苗停住,一张八仙桌出现,桌上三个瓷盘子,盛放苹果梨桃。即便光线不足,依然能看清,水果整齐均匀,色彩艳丽,像刚从树上摘的一般。难道也是石头的?如果是,那水库中的石头苹果,果然跟他们有关系?

八仙桌后,一副画挂在土墙上。画上一名女子,手拿柳枝,双臂遮头,肩批红绸,腰穿绿裙,脚踩祥云,身体倾斜右上,似乎在飞。

随着烛火稳定,眼睛渐渐适应弱光,画上女人脸庞,越来越清晰。

“呀!”广山不由惊叫。

“不许喧哗!”八仙桌旁,一人怒吼,他脸罩红色面具,腮边两条黑纹,下巴一缕白胡,和刚才的苍老声音一模一样,原来一直他在问话,藏在黑暗里,怪不得没瞧见。

“我刚刚说什么了!心存敬意!哼!医生法相庄严,水平浅的,无法直视。你今天新来,我不怪你。且记住了,不可再大惊小怪。”

“是......”广山满头冷汗,忘记变嗓音。好在对方似乎以为,声音不同,是受了惊吓,并没有多问。可王茹却往这边扭了扭头。

广山心跳加速,虽然刻意回避,可画上女人脸,不断在脑中打转。从没见过如此恶心的脸,不,那不能称作脸,是一坨怪物。

画上女人,左脸眉如新月,眼含水波,唇角微扬,好看无比,右脸没有一块皮肉,眼睛鼻子,都是黑洞洞的窟窿,颧骨外凸,不见嘴唇,牙齿白森森,似乎“嘿嘿”笑着。头发如同一团蚯蚓,缭乱堆叠,上画一张张人脸,有怒有惊,无比可怖。

昏暗中,蓦地见到这中怪物,广山害怕不已,双腿几乎软掉。幸好晓亮红星撑的牢固,才没摔在地上。

红星手不住乱动,颇为急躁,似乎想知道广山看到什么。

红面具老人靠近蜡烛,点燃三根响,举到头顶,沉吟一阵,缓缓说道:“无上医学,治病解痛,突然治病,一切失色。天上地下,得病难乐,灵台灵台,健康病赦。”

众黑袍人,包括摩托男和小茹,纷纷弯腰,手背贴身,手心朝上,口中吟唱三遍:“无上医学,治病解痛,突然治病,一切失色。天上地下,得病难乐,灵台灵台,健康病赦。”

广山赶紧按下晓亮红星,趴在地面,假装弯腰。嘴上含糊不清,跟着众人,一起祷念。心里却想:“灵台你奶奶个腿,老子可不是下跪。你长得这么丑,手下小弟还要杀我,决对不是好东西。勾践卧薪尝胆,我也学学他,以后有机会,烧了你的烂画!”

微微抬头,染香青烟袅袅,盘旋红面具头顶,一股奇异的香味飘来,和摩托男身上完全相同。

念祷完毕在,众人也不起身。红面具拉来一张凳子,坐在八仙桌前,滔滔不绝,说什么:“灵台医生,一缺一赢,为治病为健康。天地本弱......”一大堆不明不白的话。

黑袍人跪在地上,嘴中也念念有词,广山听了一阵,每个说的都不同,声音有大有小,有男有女,有的说:“保佑老头子病快好。”有的说:“儿子病好,上一个好公司。”有的说:“生意不好做,求医生,让家人的病早点儿康复。”

什么屁话,对头倒霉,生意就能好做吗?不想好好干活,跟丑八怪求缺德愿,你也好不了。

裤子突然扯动,红星晓亮悄悄钻过来。

广山赶紧摆手,让他们回去。万一有人发现,这时候,这个地,想跑也跑不了。

“别担心,发现不了。他们拿走蜡烛,咱们这儿黑得狠。”晓亮凑在脖子处,轻声说。

“看到什么了?”红星在另一旁低声问。

广山抬脖低头,对着胸口黑袍子,把红面具,石头贡果和画的事,悄声说了一遍。

“阎王小鬼,齐聚一堂。坏蛋信邪,真的错不了。”红星说。

“怎么办?那老头好像就是老大。等会咱们悄悄跟着他,看看到底是谁。”广山说。

“不一定,我看......”晓亮话没说完。身后猝然响起杂乱脚步。

土窑中,祈祷声顿时消失,红面具老头站起身,所有脑袋转向门口。

“蹬蹬蹬蹬——”

一个男人突然出现,浑身污泥,高声大喊:“有人把我扔井里!”

如坠冰窖,全身雪都凉了。广山脑中一片空白,完了!

两个黑袍人乍然越出,窜到男子面前,一个摁头,一个绊腿,“噗通”,男子“哎呦”乱叫,摔倒在地。头发被揪着,拖到土窑中间,留下一条人形拖曳痕迹。周围掉落许多污泥,散发阵阵恶臭。

“你是谁?怎么知道这里!来的还有谁!敢闯土坛,要死要活!”红面具大喝。

脖领忽然收紧,肩膀处,晓亮低声说:“听我口令,我说跑,一齐往外冲。”

广山赶紧点头,右侧红星嗯了声。

“我是王平啊,礼叔,您老眼昏花,不认识我了吗?一个个干什么,又摔又揪,我犯了什么错?”王平哭嚎。

“王平?”叫礼叔的老人皱眉,看向广山,似乎一头雾水。他伸出手,凑到王平脸前,犹豫片刻,又收回去,说:“脸抹干净,好叫我瞧清楚。”

王平胳膊在脸上胡抹,嘴却不停:“这怎么说的,供香油时眉开眼笑,一口一个侄儿,叫得可亲。来听经,又板着个脸,装不认识。您嫌我香油少,直说就是......”

礼叔“咳咳”两声,扶住胳膊,搀起王平,似乎看清面容,说:“脸上不干不净,也能怪我?是了,你是王平,那......”他又转向广山:“这位外来人,要送给医生喽。”

“跑!”晓亮大吼。

广山神经紧绷,正等着这一刻。听到号令,抓住黑袍,起身就跑。

身后脚步迅捷,“哒哒”响起,红星晓亮紧紧跟着。周围黑袍人呆立片刻,也迅速反应,冲向门口。

广山离门最近,瞬间跑出。带起一阵风,吹动烛火,猛然摇曳不停,暗道忽明忽暗,身后人影投射眼前,也忽长忽短。

暗道不高,子不受限制,大人却跑不快,一定能出去。

广山拐过弯,正要加速。“啊——”徒然一声惨叫。

“槽糕,他们抓住红星!”晓亮在身后大叫。

广山急忙刹住,晓亮站在身后,直跺脚:“怎么办?怎么办?”

土窑门边,红星仰面朝天,双手抠门,嘴里叫骂,右脚又蹬又踢。一个黑袍人攥住他左脚,使劲往里拽。另外两个黑袍人站在一旁,想冲出来,却又让红星猛踢几脚,退了回去。一时间,两边人都站着不动。

“快跑!别管我!”红星喊。

广山胸口热雪翻腾,一咬牙,扭头就跑。

“你去哪?”晓亮大叫。

“哈哈哈,你的小兄弟逃了。你还挣扎个什么劲。他娘的,竟然糊弄老子,等会......我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姜小子就在这,戴头盔的,你不追吗?”之前开门的白面具的声音。

广山脚步不停,心咚咚乱跳,两边土壁快速后退。土窑里连大带小,一共七个人。自己这边只有三个,想救红星,只能试试。

他跑到最近的一根蜡烛前,抓紧黑袍子,凑到火苗上。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广山焦躁不安,额头渐渐变湿,盼时间走慢点儿,盼黑袍烧快点儿。红星叫骂,黑袍人嘲笑,就在耳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一股青烟慢慢升起。

“红星顶住!我们马上过来!”晓亮声音变得欣喜,大叫一声,冲到对面蜡烛,脱下外套,凑近火苗,说:“靠火焰外圈,热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