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88小说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怜府君子 > 第二十四章 深宫白枝(1)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法事结束,宫中又是一片死寂,天色入夜,墨色并蓝,一轮苍白圆月挂在垂哀的夜色中,金碧辉煌的皇朝上依旧围绕着那股地府之人才可看见的血色阴气,随着夜风微微起伏,扑面而来的腥臭味惹得站在宫门前的四人掩面皱眉。

李择喜丢给了江未寒一个令牌,正色道:“这是青铜牌能给你覆上地府阴气这四周的鬼怪不会为难你,若是有些不长眼的东西靠近你也能驱走,此事不能带着你,你就乖乖的待在此处,当我们出来接你,明白吗小孩?”

江未寒接过令牌听话的点点头,甜声道:“放心吧大人,我不会乱跑的。”

李择喜看向面前两人,道:“如今是子正三刻,各宫早已休息,东门侍卫一个时辰换岗,从东门到西门便会步过西宫,所以动作要快,免得和宫中侍卫撞上,叶陵你去京华宫看是否可以取出皇后的蛊,如若无法不可强求,江至与我一同去那淑妃的宫里。”

叶陵垂眸覆剑,侧身行礼道:“是。”

说罢,江至同李择喜飞身越过宫墙,消沉在夜色之中。

叶陵随即提剑而出,翻身越过宫墙,没了身影。

江未寒见状砸吧砸吧嘴,羡慕道:“真好,我也想学会轻功。”

李择喜刚刚落地便察觉不对。

本该宵禁的皇宫此刻却点满了灯烛。

朱红宫墙贴满了鸡血黄符,昏黄宫灯也绘满了血符,四处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夹杂着常人难以察觉的阴气,一群宫女从远处缓缓而来,两人见状侧身隐入墙沿晦暗之中。

宫女见时辰已到,也有些许睁不开眼,靠着身侧的宫女打了一个哈气,不由得抱怨,各宫的宫门紧闭,侧榻的烛火也已灭了,香炉袅袅,宫女也该休息了,先后推搡着,四下无人,倒是在路途之中开起了玩笑,一路轻盈笑声不断。

离去宫女身后的半月宫门渐渐溢出墨黑阴气,那扇宫门内,缓缓走出一垂头白衣步履沧桑的女鬼的身影,走近些方才看清女鬼面容,白衣女鬼黑发及地,面庞苍白,四肢枯瘦如骨,双臂扬起,指甲猩红,双眼溢血而血丝遍布,嘴角咧着阴笑扯开了面容的裂痕,伸手推开内殿宫门。那女鬼身后跟着一群头戴高帽面色苍白的小鬼,小鬼手中撒着纸钱,落于石青道上,涂着白面,瞳孔无色,步履沉重缓慢,来者朝永乐宫门前靠过,跪地相拜。

那女鬼带着极大的阵仗在宫中晃荡,随即穿过门进了永乐宫。

这应该就是闻千婵招来的厉鬼。

李择喜一双眸子含着打趣的笑色,道:“这不是那谁吗。”

江至看清了女鬼面容,指尖一顿,抬眸唤道:“小心。”

“知道了。”

尖帽小鬼跪地之际察觉道极重的阴气,又闻人声继而满面惊恐的抬头,瞧见一红袍黑发的女子倚在宫墙之旁,眼眸满是戾气却勾着嘴角看着自己。

小鬼急忙叩头道:“李大人。”

知晓李择喜的小鬼都知晓,此人虽位高权重,可令十殿五司之权,又深得冥王鬼神信任,却倒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物,平日听话些的小鬼都没少受李择喜的恩惠,可此人有两件事为底线。

其一,入地府的鬼怪必须对冥王忠心不变。

其二,意图伤害冥王者,皆不留活口。

李择喜敛眸轻笑道:“你们替谁做事呢?”

小鬼闻言额上冷汗直流,肩膀怕的轻颤不止,惧色道:“李大人.......我们...我们也是逼不得已啊,如若不追随新主,我们在葬地当差会被活活被蛇虫填肚子的.....”

葬地是地府的一处处决之地,犯事的鬼怪如若招惹到了地府几位当差的老大,幸运的便被送去葬地当差,不幸的便会入焚香,从此灰飞烟灭,连魂魄都留不得,而焚香下便是剧毒入骨的恶虫毒蛇,虽说是当差,其实也不过就是喂东西的差事,常年有当差小鬼被毒蛇生吞活剥的事,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这个理由李择喜觉得荒唐可笑,缓缓将背脊离开宫墙,李择喜伸手挑起为首小鬼的下巴,小鬼长得模样标志,面色惊恐不敢动弹。

“可惜了。”

待小鬼木讷的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李择喜抬眸之时指尖覆上了黑雾,伸手锢住那小鬼的脖子,小鬼满面恐惧感受着指尖缓缓刺入脖颈,黑雾随即缠绕住小鬼全身,待到一声痛苦的哀嚎声过后,小鬼宛若一具干尸剔除血肉一般被女子随手丢在宫墙之下。

其余小鬼见状吓得急忙磕头求饶道:“李大人!李大人!我们知错了!求求......求....呃!”

李择喜缓缓垂下手,指尖滴下还未凝固的鲜血,推门入了宫殿。

江至无奈叹气,燃起狐火将尸首烧的只剩灰烬。

“又不好好收拾。”

“这不是有你吗,走吧。”

永乐宫内灯火皆灭,宫女倒地不起,唯有寝宫内可见朦胧灯火,寝宫前的石桌上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李择喜见此给自己和江至上了一道隐身咒便靠在门旁看戏。

“哟,淑妃,回来了?”

身后传来一道女子尖细的声线,两人回眸望去,仪仗落地花扇撤去,不过落地之际便传来女人无比轻盈的讥笑声,虽是意图不明,但来者身着倒是无比盛大富贵,凤游牡丹如此尊贵的外袍今日倒是大摇大摆的穿来了永乐宫。

闻千婵还坐在石椅之上,冷声道:“除掉了一个陆雨枝又来了一个碍眼的东西,我说纪山河也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原来在宫外就养了个女人,陆雨枝还没死呢,就眼巴巴的送进宫里,你身上穿的那件凤袍是一月后陆雨枝千秋大寿之时穿的,你也有脸穿着?你配吗?乡野贱婢。”

孙未央闻言不恼不怒,淡声道:“淑妃妹妹这是说什么话呢,人人都知道我是板上钉钉的大令皇后,陆雨枝活不了几天了,这我还得多谢谢你送她一程,不然我还真不能穿着这件凤袍来此拜访妹妹,不过,妹妹不也是杜四房的茶水宫女?又比我.....哦不对,是比本宫高尚多少?”

“是吗?”闻千婵缓缓起身,拂起衣袖回过头看向孙未央。

李择喜看着闻千婵的脸不由得一笑。

这不是凉宫的脸吗,还真是鬼斧神工美艳动人。

孙未央讥笑道:“那可不是吗?你看啊,先是陆雨枝后是姜青禾,陆雨枝要死了,姜青禾又出宫回娘家了,任凭你之前如何受山河喜爱,可如今不是了,我入宫了就是三千宠爱于一身,今日我来是要告诉你,山河答应我明日开始,凤印就是我孙未央的了。”

闻千婵上前一步,目不斜视的看着孙未央一张浓妆艳抹的面庞,倒是个清秀的美人胚子,如今也一般俗气妖艳,她敌对姜青禾,但姜青禾生而尊贵,她本就心生自卑。而她孙未央,不过是一个平凡麻雀飞上枝头,如此嚣张,她也依旧看不上。

“一个到现在还没有位分的东西还想当皇后,你以为群臣会同意吗?”

孙未央闻言不怒反笑,眯着眼睛打量着闻千婵,语气倒有些怒气了,但也是稍瞬即逝,她低着头凑近闻千婵的耳边,声音低沉,唯有两人可以听清道:“闻千婵,本宫劝你你的手别伸的太长,本宫可以把姜青禾送回姜府,就可以把你打回闻家,再不济,你死了,对皇上也不是什么损失。”

“你!”

见对方咬牙切齿,面色愤怒,孙未央朝着闻千婵扬起一个胜券在握的笑,转身便离开永乐宫,只留下闻千婵在她身后看着她离去娉婷的背影,恨不得亲自把孙未央的心脏挖出来,看看到底是黑是红。

“等着瞧。”

等着瞧吧,孙未央,我要亲自把你从凤台上,拖下来。

闻千婵笑的很麻木。

“陆雨枝,你看到了吗,你用自己命换来的女人,是多么可笑,多么心狠手辣!”

李择喜和江至倒是看不明白了,宫中之事他们并不了解,本觉得是闻千婵一人只手遮天给陆雨枝下了蛊又带走了凉宫的尸骨,可如今看来前者并非闻千婵出手,倒像是那孙未央做的事。

江至道:“此事有异。”

李择喜道:“去京华宫。”

两人提步离开永乐宫,江至忆起宫前女鬼,道:“那白衣女鬼,你可知道?”

李择喜沉默片刻,缓缓答道:“不知。”

京华宫大门紧闭多日,一道道黄符贴于宫门之上,宫内遣散了许多多余的太监宫女,只留下了陆皇后先前的两位贴身宫女伺候,陆皇后不行厚葬之风,早就下令死后定不许宫女太监陪葬,而这些宫女不记恩情,还惦记着陆皇后死后能捞些物件攀附别宫,当真是吃里爬外的白眼狼。

江至伸手推开宫门,一片死寂阴风四起,寻见叶凌的身影两人缓缓上前。

李择喜道:“叶凌,如何?”

叶凌回身道:“大人,此事应当没有这么简单,像是有第三只手。”

李择喜没有多言,叶凌带着两人进了寝宫寝殿之内,紫檀木床上雕刻着凤游牡丹的图案,雍容华贵,床幔低垂,恍惚之间能看见里头的人影正有着浅轻微弱的呼吸。

床上之人,一袭薄如蝉翼的素衣裹住瘦弱的身躯,面庞早已褪去血色满面苍白,一双杏眼也满是血丝深深凹陷瞳孔圆睁,青丝已白发梢早已褪去如若一位风烛残年的妇人。

李择喜松开抓住床幔的手,道:“只剩肉身了。”

叶凌皱眉道:“可否上身。”

李择喜低声的“嗯”了一声,抬手用黑雾割下一缕头发又取下了陆雨枝的,画了一道符咒燃起两缕头发,施了两道黑雾在江至和叶凌身上,三人坐下缓缓闭眼,追随着陆雨枝的每一个感官。

圆月高空,未见云雾,薄凉清冷的月光越过宫门,落于甬道石青上,映衬着朱红的宫门,本已是深夜,宫内燃起了大片蜡烛,高挂着灯笼,宫女提着宫灯四处游走,依旧是心有余悸,侍卫护送着入宫的名医出宫,大家多是无功而返又束手无策,不敢大声妄言但是又忍不住议论纷纷。

宫中飘扬着宫外道士所描绘的鸡血黄符,随处可见,宫女的宫灯也被描绘上了符咒的样式,宫门大开,灯火不灭,道士进宫,医者出宫。冬雪下的愈加猛烈,故陵城银装素裹,一片凄凉破败的景象,各宫虎视眈眈,见那京华宫大门紧闭,不见起色,多是盼望,也勾勒着野心。

“你们说,京华宫那位皇后,还能活个几日?”后宫早已人心动荡,只要陆皇后一死,位列四妃之人皆可能成为大令的皇后,富贵满堂,家人节节高升,一国之母美名传遍天下,无论膝下是否有子嗣傍身,那将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颐养天年,一生富贵。

“谁说那陆雨枝定是无力回天,几个都眼巴巴的等着陆雨枝死,想着是否有机会摘下玉印,还不如先观望自己膝下的子嗣,是否安康。”姜青禾抬眼,冷哼一声,只觉这后宫乌烟瘴气,她望着方才言语的闻淑妃,目光中多是鄙夷和厌恶。

闻千婵闻言脸色些许难看,若是其余后妃如此出言不逊,她闻千婵是最得宠的后妃,早就可以把那些妃子托去重责,唯独这姜青禾,位列贵妃,其父是令朝大将军,最受皇帝重用,母亲又是故陵一品夫人,哥哥又是南阳军统首领,何等殷实的家世,连宫中的太后都要对此礼让三分,免得横生祸端。

闻千婵面色缓和一笑,口气真挚道:“贵妃娘娘教训的是,可是妹妹不是为了贵妃娘娘着想吗,如若陆皇后不久于人世,那贵妃娘娘便是当之无愧的大令皇后啊,到时候还不要忘记妹妹几个啊。”

后妃急忙附和:“对啊贵妃娘娘,我们几个可是一心向您着的,自然是希望娘娘步步高升啊。”

姜青禾举茶之手一怔,突然笑了,收回目光打量着这些婀娜多姿美艳无双的后妃,真是可气又可笑,后宫之中倒是前仆后继的攀附新靠山,嘲笑道:“你们知道什么样的人需要抓住步步高升的机会吗?”

后妃讶异道:“娘娘,嫔妾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姜青禾放下茶杯,扶了扶发髻,海棠伸手扶住了姜青禾的手,她缓缓起身,其从骨子里的威严让众人不敢多言,收了谄媚,闭口不言,亦不敢多动一下。

姜青禾随即望向闻千婵,道:“自然是需要高升的人才需要步步高升,我姜青禾何等尊贵,岂会和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为伍,真是玷污我们姜氏百年的家训,海棠,我们走。”

见姜青禾走远,众人长吁一口气但是又脸色各异,姜青禾一言让闻千婵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久久不语,穆贤妃见状长叹一声,上前拍了拍闻千婵的肩膀,安慰道:“姐姐何必和这种人动怒,姜青禾自小养尊处优,恃宠而骄,如此嚣张跋扈之人言语就是小儿不懂事,姐姐大人有大量,何必因此拂了兴致呢?”

“是啊,”王德妃也上前一步道:“如今淑妃姐姐最得圣宠,又有谁说那姜青禾是大令板上钉钉的皇后,如若是姐姐登上后位,看那姜青禾能嚣张几日。”

闻千婵却是强颜欢笑。

姜青禾不屑恩宠,而她却要天天想着依靠自子嗣傍身。

这就是天差地别,无法逾越的自卑。

姜青禾在永乐宫外听到后妃的议论无奈的摇摇头。

海棠在身侧问道:“娘娘,我们去哪?回宫,还是去太后那?”

“今日,去京华宫。”姜青禾揉了揉眼角,神色舒展开来,步履轻盈,在白色中踏出痕迹,白雪又落,脚印淹没在白雪之中,不知何人莅临,何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