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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怜府君子 > 第二十六章 深宫白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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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细碎,夜风徐徐,寝宫内即便是春日也寒冷的让人胆颤。

叶凌睁开眸子,言语中了然至于还有满满的无奈,道:“原来是这样,陆雨枝并非被下蛊陷害至此,而是她自愿一命换一命。”

“真蠢。”李择喜叹了口气,伸手揉着眉心:“方才在永乐宫看见那孙未央趾高气扬花枝招展的模样,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藏的够深,这陆雨枝换了孙未央的命,姜青禾出宫就是为了不争后位还让姜家当孙未央的靠山,闻千婵又背了残害皇后的骂名,这孙未央还真是含着金汤勺送进宫。”

江至道:“一命换一命,凡人可以做到?”

李择喜颔首道:“可以,取得肉身请一个鬼神交出魂魄,对于地府来说不亏的买卖。”

叶凌道:“方才来京华宫的宫道上我曾看见一个厉鬼,带着一群小鬼,想来修为颇深可地府却没有这号人物,可是人府炼出来的一直没有被无常收回鬼门?”

李择喜道:“我与江至也遇见了,那厉鬼进了永乐宫便不见了,想来是有地方藏,空明曾让闻千婵养鬼,想必养的就是这个东西,人府供奉厉鬼多是用鲜血,此物厉鬼最喜欢,养的能力滔天修为极高也不是没有可能,收了陆雨枝的魂魄,只怕是现在养熟了她也控制不了了。”

江至问道:“如今该如何?”

李择喜缓缓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陆雨枝,淡声道:“我回永乐宫,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你们留在此处等我。”

永乐宫内,孙未央走后闻千婵便洗漱入睡,因陆雨枝一事梦魇不断,又梦鬼魂缠身,婴灵前来索命,吓得顿时惊醒挣扎尖叫起身,满头冷汗的叫宫婢琉璃递水,却迟迟不见琉璃人影,才想起宫婢都倒在寝宫外,慌乱之际想起梦中面目全非的鬼怪,还是冷汗直流,心跳不止。

准备下榻之际,闻千婵身后却感觉寒气逼人,有墨色黑烟蔓延至梨木雕刻的金漆床榻,她如惊雷一击,浑身不敢动弹,吓得身子绷得一动不动。

“闻千婵。”身后传来堕入冰点的尖细声线,寒气入脖颈令人毛骨悚然,闻千婵大气不敢出,紧闭着双眼抿着嘴唇,血液缓缓浸没在唇齿之间令人清醒。

闻千婵瘦弱的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枯瘦的手,如若皮包骨头而苍白之上满是裂痕,指甲尖长无比好似可以将人扒皮抽筋,身后之人缓缓凑近到闻千婵耳边,声线宛若寒冰,话中嬉笑道:“你还想做皇后吗?”

闻千婵闻言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那只手也褪了几分害怕,更是一鼓作气回头想看看身后不知是人是鬼东西的真面目,虽是已经有所猜测,但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满是血色裂痕,挂着瘆人的笑容,她也不由得惊叫出声。

“怕了?”女鬼阴笑一声:“就这点胆量,还想做皇后?”

闻千婵压住惧色,皱眉道:“我已经答应了陆雨枝不会害孙未央。”

女鬼缓缓起身,听着闻千婵的话颇有不悦道:“你是良善之辈?承诺对于你来说真的有用吗,瞧瞧刚刚孙未央狗仗人势的模样,你不恨吗?”

闻千婵道:“你到底是谁?”

女鬼侧身看向闻千婵褪去惧色的眼眸,那张瘆人的眼眸溢出些许贪婪,讥笑道:“我是你每天用婴灵鲜血供奉的…….厉鬼啊。”

闻千婵正欲开口只是却听见一声巨响,寝宫门被人一脚踹开,李择喜走进寝宫内朝着那女鬼意味深长一笑,女鬼见人一怔,朝后退了几步。

“别来无恙啊。”李择喜笑道:“我可是好久没见到老朋友了。”

白衣女鬼闻言方才阴冷跋扈的气焰顿时消散,看着李择喜那张依旧明媚妖冶的面容只觉得十分厌恶,心中的怒意慢慢攀升,女鬼咬牙切齿道:“李择喜,别来无恙啊。”

李择喜好似重逢故友一般欣喜的点点头,伸手拉出寝宫内的一张木椅,倒是有些肆无忌惮的扬袖坐下,替那位在床榻上满脸不解的淑妃娘娘倒了一杯水。

“淑妃娘娘,你要的水。”

虽说是如此,李择喜手未触茶杯,她与淑妃莫约半丈之远,只是含着挑衅的笑意看着面前容貌神似的两位女子,可惜,一阴一阳,一鬼一人。

魂魄可以轮回,面容亦是如此。

闻千婵见女子来者不善,抬头看向此刻面色难看的女鬼,不好招惹,明摆着羞辱的事闻千婵自然不会做,正身拢起额前发丝,嗤笑一声道:“本宫乃是大令淑妃,在此之下皆为下人,女子便是宫婢,都需听从本宫差遣,你可知晓?”

“原来如此。”李择喜闻言轻笑,伸手拿起茶杯起身,轻步走至床榻前,轻睨看向白衣女鬼,随即复了笑意将茶杯递给闻千婵,道:“淑妃娘娘,请。”

闻千婵见状抬眸,伸手将李择喜手中的茶杯打翻,茶水浸湿了李择喜的衣袖。

李择喜垂眸轻笑道:“淑妃娘娘这是何意?”

闻千婵挑衅一笑,双手环胸扬起下巴,见白衣女鬼沉眸看向红衣女子,便知即便是惹怒面前的女子,这白衣女鬼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本宫贵为淑妃,怎可喝早已过夜的水,何况本宫向来只饮清露甘泉,不过你这等凡夫俗子,定然没见过些市面,卑贱出生便注定是卑贱出生。”

李择喜闻言看向身侧的人,女鬼双手攥紧骨节凸起,看似便在极力隐忍。

“淑妃娘娘说的是。”李择喜退后一步,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卑贱出生说的可是谁呢?”

“李择喜!你找死!”女鬼闻言顿时暴怒,伸手便要擒住李择喜,李择喜见状一笑,翻身越过圆桌,看向气急败坏的周宛澜,道:“周后,忍着些,别破了规矩。”

闻千婵闻言不敢置信的看向那面目全非的白衣女鬼,道:“周.....周后?!”

周宛澜,周氏独女出身寒门,落地于故陵春日,百鸟围绕乃大吉之象,其父颇负众望,取名周宛澜,宛妙惊鸿千岁载,长歌掀澜万年渡。

姑娘模样漂亮,小时漂亮长大更是堪比牡丹天色,入宫为妃后傅帝宠爱集于一身,更是承诺相随陪伴一生,周宛澜心中自是觉得美好,心系与傅帝与子偕手白头到老,入一坟葬一身,如影随形相濡以沫。

周宛澜入宫一年便封后,可她善妒本是一再忍让,却因为一个女人入宫周后从此性情大变,此女名为李择欢,故陵李氏嫡长女,模样那是一个天赐,妩媚动人又温柔端庄,笑如暖阳春风,哭如带雨梨花,体谅傅帝,于各宫后妃皆是无比交好,这种女人,可怕之处在于宫中上上下下,上到太后南宫氏,下到冷宫的婢女,所有人都喜欢她。

后来李择欢不知为何被打入冷宫,而李择欢身后的李氏也如山崩一般轰然倒塌,至于究竟是为什么,一段被人抹去的历史自然也不得而知了。

传闻这周宛澜被厉鬼杀害,不知所踪,又有说周宛澜是服毒自尽,也有说是被傅帝推出去当替死鬼,但也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无人再去纠结过往的种种,唯独这件事情被流传下来。

李择喜看着周宛澜缓缓一笑,道:“是啊,傅朝最后一位帝后,周宛澜。”

周宛澜听着李择喜溢于言表的挑衅,方才压抑的怨恨顿时忍无可忍,那张人厌鬼弃的面容是个人见到都会做一场噩梦,可在千年前,面前女子的面容和此刻的淑妃娘娘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美艳动人。

“都是因为你......”周宛澜抬头痛声大喝道:“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我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要你一起陪葬!”

说罢周宛澜伸手曲起指尖,满目戾气翻涌,踩着床榻提步一跃上前,李择喜见状侧身避开,想来在寝宫内位置有些小了,便夺步推门而出,周宛澜步步紧逼翻身出了殿门。

两人驻足相望,周宛澜疾步上前,伸手欲锢住李择喜的肩胛,对方俯身避过,身手扯住周宛澜的衣领,压住女子背脊,女子立即转身,一把推开李择喜,转手从李择喜臂下而过,伸手覆上对方的肩膀,李择喜低头避过,一跃上了屋檐。

自始至终李择喜从未主动出手,不过是见招拆招并未伤周宛澜分毫,早已等待此战多年的周宛澜怒斥道:“李择喜!有本事你和我光明正大的打一场,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手下留情!”

周宛澜一跃上了屋檐,李择喜无奈一笑双手背身,无论周宛澜如何出招李择喜也未出手相对,任凭女子如何恼怒,李择喜倒也隐隐含笑。

“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宛澜停手,怒火中烧的看着面前似在羞辱自己的女子。

李择喜道:“我从不对女子动手,除非迷失心智。”

闻言周宛澜嗤笑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李择喜,咆哮道:“李择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死!不会受尽屈辱,更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错!”

“我没有杀你。”

“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还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周宛澜握紧拳头,见面前之人脸不红心不跳风轻云淡的说着,一脸淡然的模样便想起了自己屈辱的过往,自己需要靠着凡人骨肉鲜血供奉才能有所修为,而她李择喜却风生水起,权倾地府,凭什么!

夜风侵袭,李择喜红袍扬起,一双终日含笑的眼眸此刻薄凉冷静的瘆人。

片刻之后,李择喜抬眸,冷声道:“我并没有取你性命,无需你是否相信,我也不需你的相信和污蔑,不过,如若我真的取了你的性命,不也应当是理所当然之事吗?你何须如此觉得冤屈难忍?”

李择喜语出,周宛澜顿时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若不是你,我的姐姐不会惨死冷宫,她的孩子也不会被处死,李氏上上下下也不会惨遭灭门株连九族,而这一切不都是归功于你周后吗?”李择喜看向面前面容惊愕的女子,笑道:“拜你周后所赐啊。”

周宛澜闻言向后退了几步,怒声大喝道:“你....你胡说!”

李择喜道:“是否愿意自欺欺人是你周宛澜的事,我无权干涉,今日我再放你一条生路,也是最后一次,我李择喜虽不对女人动手,但也可以假手于他人,所以,别出现在我面前了,滚得越远越好。”

说罢,李择喜跃下屋檐,周宛澜看向女子要走向偏殿的身影,过往的种种浮现在脑海之中,在葬地终日无法抬头见人的屈辱不甘好似重现了一般,睁眼之际骤然凝眸,周宛澜浑身戾气,猩红长甲弯曲,扬袖朝李择喜的背脊之处刺去。

“李择喜!我要你偿命!”

李择喜闻声垂眸叹息。

“执迷不悟。”

正欲转身出手,却见一抹黑色身影掠过,随即狐火肆意,将周宛澜禁锢其中。

周宛澜错愕之际,李择喜看向那狐火的主人,眼眸深邃面容清冷,一袭黑袍无饰,垂着的指尖还缠绕着幽蓝的狐火。

李择喜挑眉笑道:“不是让你等我?”

江至颔首:“不听。”

李择喜无奈道:“依你。”

江至看向在狐火中的周宛澜,问道:“如何处置?”

“送去地府。”

江至皱眉道:“不杀了?”

面前狐狸倒是和江未寒一样语出惊人,李择喜道:“虽无需为我染上一条人命。”

说罢李择喜从袖中取出一张渡灵符,将黄符夹在指尖,双手合十,垂眸念出渡灵咒,随即将黄符投进狐火之中,狐火禁锢,黄符化为灰烬与周宛澜一同渡去地府。

江至又将目光落在了李择喜身上,轻声问道:“当年你火烧城门一事,后来你去哪了?”

李择喜道:“都死了怎么知道,估计是被丢进乱葬岗了,都是一具烧焦的干尸了总不会被人带走供奉起来吧,不说这个了,走吧,里面还有一个。”

江至闻言垂眸一笑,有些失落之余却是心疼。

“你又不记得了。”

江至的嗓音很低,李择喜却听到了,不由得扬唇一笑。

自然是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