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1.一路人
9月12日，演唱会仁川站的前一天。
由于两天后就是每年对半岛人极为重要的节日——中秋节，再加上Sm娱乐公司的一众人已经去往申城，所以明天这第二场的演出名单里，少了不少要返回老家团圆的大牌歌手和当红组合。相应的，也多了很多中小型公司的偶像艺人。
孙泰信今天本该忙着准备演出前一天的最后一次彩排，但是一场突发事件使他和李成明不得不带上咸恩静、朴孝敏、朴奎利、朴素妍四人与同李贞贤一起，回到汉城去奔丧。金光洙和金钟铭则留在仁川处理演唱会事宜。
逝者九十五岁，可以说得上是喜丧。她本人倒是平平无奇，但是她儿子的存在却使得所有还想在半岛影视圈混饭吃的人都必须来吊丧——因为他叫李顺载。
1935年10月出生的李顺载已经出道52年，他主演过半岛有史以来收视率第二高的电视剧：达到了60%以上收视率的《爱情是什么》。而且92年出品的这部电视剧，至今收视数据还在增长。
这部剧也是夏国国家电视台引进的第一部韩剧，说个不恰当的形容词，是“万恶之源”，至此韩剧的热度在夏国一发而不可收拾。
如果仅仅是这样，他的成就也只能算是个大号的全宝蓝爷爷而已——宝蓝她爷爷黄海的影视成就同样惊人。
但是李顺载还参政当过一任半岛议员、担任过半岛放送演技者协会初代、第2代、第11代会长的职务，是半岛主管影视放送、审查的官方协会初代目。他本人还洁身自好、深入简出，以72岁的高龄、数十年如一日地亲自服侍照顾自己的母亲——在一间普通的两居室民房内。
这种泰山北斗、桃李满天下的人物，人脉和威望都摆在那里，孙泰信是必须要来探望的。事实上，今天的彩排很多娱乐公司的高层人士都缺席了，所有人都得返回汉城、去葬礼上表达尊重的态度。
当然，一堆诸如讣告内容、媒体透露度、葬礼细节之类乱七八糟的事务也轮不到孙泰信来费心。他只管带着已经有正式老师的三女和作为他自己女伴的朴素妍去签到就是，那些事自有李顺载的挚友亲朋、徒子徒孙们来操心。
事实上，当一行人赶到葬礼现场时，此地已经水泄不通。
在李成明的低声介绍下孙泰信才知道，现场光是议员就来了十数人，其中年富力强的三五个议员此刻正在这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小辈们接人待物。像是李顺载的正式弟子、71年出生的李瑞镇和他女友金廷恩之类的，都算是现场的小字辈，更别说孙泰信这种85后了。
孙泰信与李贞贤、李成明站前排，四女站后排，一同给逝者三鞠躬、说上些宽慰地话后，就准备告别。他原以为拜托李贞贤的事情只得暂时搁置了，此时的确不合时宜。
没想到的是，李顺载的儿子作为家属回礼后，邀请他们一行人去礼厅后台，面见李顺载。
一行人给李顺载行了见面礼，孙泰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李顺载这张脸他是认识的：源于前世他很喜欢的一部中配韩剧《搞笑一家人》。这部剧在半岛被叫做《无法阻挡的highKick》，李顺载在其中饰演韩医院院长、主角团的一家之主李顺才。而剧中李家小儿子李民勇前妻的饰演者，就是高耀太的申智。
“贞贤也到了带正式弟子的年纪啊。”李顺载神情有些憔悴，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说起了正事：“你拜托的事情我倒是有了些眉目。付成哲那小子近期手里有两个不错的立项：一个是今年年底就要在SbS电视台首播的爱情剧，叫做《明星的恋人》，主演已经定下来了，是崔智友和刘智泰，这个倒是不太合适。”
“但是我看了看剧本备案，另一部却非常适合你们。他明年也被洪氏姐妹预定为了一部偶像爱情剧的导演，这剧挺适合拿给年轻人练手的。只不过受限于当前的经济形势不明，才暂时被搁置下来。”
李贞贤代一行人道谢以后，问了关键问题：“前辈，那么想争取这个新剧本，其中还有什么别的问题在吗？”
李顺载想了想：“好像洪氏姐妹除了资金有些紧张以外，女主角她们也是有意中人的，是申敏儿。但是申敏儿现在已经有主演的一部电视剧和两部电影在拍摄、筹备中了，她们这才姑且作罢。”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是大。这种年景，很多影视圈的女演员都无戏可演。可这个申敏儿呢？这是有三四个主演的项目在排着队等她啊，她的当红程度可见一斑。
他们立刻明白，申敏儿是他们取得这部剧最大的障碍。
告别李顺载一家，孙泰信从李贞贤口中简单得知了申敏儿的信息。
她入行还真是阴差阳错、也是个非常烂俗的故事：1998年，14岁的申敏儿陪同朋友参加模特比赛，她原本只是去凑个热闹而已，谁知道有志于从事模特行业的朋友就一轮游而已，她却最后夺得冠军，进入了演艺圈。
之后，模特事业有声有色、被认为非常上镜的她，还担任了众多歌手mV的女主角，借此正式进入影视圈的视线里。在03年10月，她与朱镇模、成始璄合作主演的SbS爱情剧《我的野蛮女同学》大获成功，凭借此片她获得当年SbS的演技大赏新人奖，演艺事业进入快速发展期。
咖啡厅里，孙泰信等影视圈的门外汉们听李贞贤这么解释了一番以后，还是有些疑惑，恩静和奎利都是童星演员，很多深层次的事情她们并不清楚，借着今天有时间，他们抓紧了解起影视圈这个行业来。
李成明主动问：“贞贤姐，那要这么说，她没资格与您竞争吧？您可是96年就电影出道的大前辈、是正儿八经的忠武路自己人，现在也正当红，她不该让吗？”
见大家看着她的眼神都有不解，李贞贤叹了一口气：“其实之前我就想找时间和你们说一说半岛影视圈的事情，这里和歌谣界虽然同属娱乐圈或者说泛文化圈，但是规矩却是大不相同的。”
她娓娓道来，事情还真有些麻烦：首先，半岛影视圈作为一个圈子，那就是个小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门派之别。在最高领域来说，就如同歌谣界对立的Sm娱乐公司和YG娱乐公司一样，是分着左、右各一路大方向的。这也是半岛影视圈一直给人很怪异地感觉：不管是左右哪边上来，他们都反对，谁上就反对谁。
这固然是因为两边都不干净、都一堆儿破事，但是也与反对的人压根儿不是同一拨的有关。
而且不仅仅如此，作为娱乐圈的最高层建筑，这里面还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首先是教派问题。信与不信的是两帮人、信哪种的那又是大大小小的群体，要知道，半岛可有着六万多个教派...主打的就是总有一款适合你。
其次是地缘关系。除了青龙奖、大钟奖、百想艺术大赏三大奖之外，为啥釜山又要自己弄个釜山国际电影节来玩，甚至还有着自己的影视协会？那就如同霓虹大阪和东京互看不顺眼一样，釜山和汉城一直就是各玩各的。
比如全罗道就与庆尚道天然对立，可以说，半岛九个道的地域分界线与左、右两边各自的票仓基本重合，是各自有各自的大本营、各是各的一派。
这个还是可以拿电影节举例：京畿道有富川电影节、全罗北道有全州电影节。虽然明面上，两边都说自己的着重点与别的电影节不一样。但是籍贯不同的半岛影视圈人员们会很自然地以出生地抱团，这是实实在在普遍存在的事情。
“就好比李顺载前辈刚刚提到的崔智友，她就是釜山那边的。我则是汉城忠武路这边的。只不过因为大多数优秀演员都聚集到汉城来找机会，才给人一种优秀演员都是忠武路出身的错觉。但是行内人都清楚，釜山国际电影节在同等程度下是无理由更青睐釜山籍地演员的。”李贞贤这么说着。
孙泰信用手机搜了一下：“可是贞贤姐，申敏儿她就是汉城人啊，前面这些问题都不存在吧？”
李贞贤无奈道：“那就得再说说影视圈学阀的问题了。众所周知，半岛很多影视圈人物晚年都会去大学当教授，但是大学天然就分有级别，不同级别大学的教授之间压根儿就是死对头。别的不说，SKY加成均馆四校的演员天然就与东国大之类的演员对立。”
“申敏儿是东国大的，我却是中央大学的，所以哪怕我是她的忠武路前辈，但是却根本没资格要求她把电视剧让出来，因为我们两边学派还不一样，我这么做那就是捞过界。”
东国大的咸恩静和成均馆的朴孝敏面面相觑。
李成明也很无语：“而且贞贤姐还没提资本的问题吧。就像泰信和我两家大力资助的大学一样，成均馆就是三星的后花园。”
李贞贤只是笑着点点头。
官方、资本、学阀、教派、地域等等，充斥着半岛的影视圈，这是个彻彻底底的大泥潭，从来就不缺乏各种各样的对立。
“那贞贤姐为什么同时收下了恩静她们三个人呢？您看，就拿tara两人来说，恩静她是江原道地方出身、是东国大的，而孝敏则是釜山出身、是成均馆的，她俩天然就不该是一路人啊？”孙泰信已经给听迷糊了。
李贞贤笑了一下：“严格说起来，奎利应该是我最合适的弟子，汉城出生、大学读的汉城东德女大。要说为什么也简单：首先，泰信家和我都是左翼的，走的是夏国这边的路子；其次，我与她们现在同属泰信这边的孙氏集团资本；最后，我们都不信教。”
你搁这叠bUFF呢，我的姐。孙泰信满脸无奈：“哎，贞贤姐这就过了，什么属不属的，咱们是合作互惠、是朋友嘛。关键是现在咱们怎么搞定这部电视剧呢？”
李成明已经懂了：“贞贤姐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嘛，第一，我们联系编剧洪氏姐妹，看看能否以资入主；第二，看看导演什么来路，归哪些前辈管着，我记得李顺载前辈提到了SbS，那里咱们就挺熟的啊，同样的道理，申敏儿也这样解决。”
李贞贤点点头：“所以我找李顺载前辈帮忙也是有深层次考虑的，他虽然是地方出身，但大学开始却是在首尔大深造。而且他当议员的时候，台上的是金泳三先生，你们也知道，金先生这人虽然是右翼，却与以前的那些路子不同，这才被处处针对。如果要把男主角的位置拿出去换助力，咱们得多考虑这些。”
孙泰信乐了：“首尔大？那里我熟，我多从他们的校友圈子想办法。”
这个能不熟吗？具荷拉、妍姐妹...人虽然都还没进去，但是今年楼都捐了三栋了，那都是好朋友。
“家里要与金先生这一任有关系、自己得在影视圈有知名度、还得是东国大的，要能名正言顺压着申敏儿。这种人真的存在吗？”咸恩静总算搭上一句话。
李成明突然想到一个人：“我还真有一个男主角的人选，但是我得通过殷志源大哥去问问，或者崔俊浩那哥也行。”
几人说完正事，共进了午餐。饭后，李贞贤要趁着今天朋友都在汉城，带着三个弟子去分别拜会一下，给她们铺路搭桥。她也表示明天的演唱会三人直接跟着她一起去就行了。
而李成明则约了李居丽的舅舅聊形象大使的事情，他马上就要去高阳。
孙泰信与她们一一告别后环顾四周：“素妍啊，合着就你我下午闲着没事吗？”
“那咱们直接回仁川？”朴素妍看了看表：“时间又还早，不如去逛逛吧？”
她倒也知道孙泰信不爱逛街，想了想说：“我们看电影去吧，南奎丽姐和恩静她们参演的《考死》不是大发了吗？泰信哥你看过吗？”
素妍这么一说，孙泰信还真有了好奇心：《考死》8月初上映，原本他还说剪辑时间太短，这片子要扑街。结果借他“吉言”，电影一个月就有了一百五十多万人次的观影，作为一部恐怖片来说，那绝对是大卖。而且SeeYa的南奎丽更是凭借此片入了m net的眼，正式转职成了演员。
买了票又买上些爆米花、热饮之类的，孙泰信两人往放映厅走去。
要说为什么九月买热饮——今年东亚气候真的很异常。年初，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凝冻天气，而这才九月，半岛却又反常地提前吹起了冷风，宛如过冬。一些年纪大了的歌谣界前辈身体不好、选择不参与这次的巡回演出，说不得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星期五下午一两点，电影院真的挺冷清的。孙泰信两人进了放映室才发现，自己二人竟然是享受了包场待遇，两人就占据了整个荧幕。
“我其实不怎么看恐怖片惊悚片，我看动画片比较多。”孙泰信一说话，空荡荡的放映厅内似有回声一般，给童心未泯、胆子不大的孙社长带来了不小地压力。
“不过素妍啊，你不要怕。看这种学校背景、参演人员年纪不大的恐怖片，我还是能稳得住的。”接着是强作镇定。
朴素妍很无奈：“哥哥，我真的不害怕，你能不能让我把手抽出来？你两只手严严实实地握住我的右手，我怎么吃爆米花？”她扬了扬左手拿着的热饮。
...
孙泰信最终还是听完了全片，要说为什么是听，因为他很长时间都是闭着眼的。
放映厅打扫卫生的大婶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和造型，非常感慨：“呀，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看恐怖片女方搂着安慰男方出门的，活得久了真是什么都能看见啊。”
李顺载母亲这个时间往后改了一个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