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184.烽火连三月（1）事起
“每次我主动找志源哥喝酒都是有事相托，这次反倒是哥来约我，看这阵仗，这次是我来为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了？脑子里这么想着，今晚我心里就觉得格外舒坦。”孙泰信抽开椅子、朝面前的二人点头示意后，开门见山地说：“熙俊哥是为了东方神起的事情而来吧？”
文熙俊见他能这么坦诚，心中反倒松了口气，主动把事情揽上身：“泰信啊，是我拜托殷初丁约你出来的，今天一切事情你都算我头上来。”
他这么说显然就是低估了殷志源和孙泰信两家的交情和两人的私人关系，浦项集团和朴家的往事严格来说可以往上追溯四代人、写一本不掺任何水分的百万字纪实史料出来。
所以殷志源无语地瞥了老朋友一眼、再一次声明道：“你不用试探他了，有什么就问什么，在外面泰信是资方老板，但是在我面前他永远是忙内。”
孙泰信就爱听这个，他主动为两位前辈倒上酒、笑着说：“大哥说这话我喜欢听，今晚我没开车，咱们来个酒后吐真言，不，咱们来个煮酒论英雄。”
殷志源低头看了看被满上的酒杯，又抬头看了孙泰信一眼：“行，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趁着大家都还清醒，心事重重地文熙俊还是忍不住最先开口问：“孙社...泰信啊，东方神起真的没法儿善终了吗？当年在中带着允浩他们来拜会我的时候，几人都还是这么高？”他对比着酒桌的高度比划了一下：“还是些孩子啊。这一晃眼，五人都成为二代团的代表人物了，有什么事情不能调解呢？”
殷志源嗤笑一声：“你这话问得就没意思了。人都是会成长的，当年一同挥洒汗水、刻苦练习的是他们；后来去霓虹从头开始、成为顶流的是他们；那现在人膨胀了、要解约的就不是东方神起这五个人了？”
他自顾自地碰了一下文熙俊双手握着的酒杯、一饮而尽后，主动敞开心扉说起肺腑之言：“我觉得这一切，本来成年人的世界里该有的准则。你我现在都朝着中年人的年纪去了，你也该理解：他们不是圣人，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你不能否认他们每个人都为团队做过自己的牺牲，也是他们五人共同努力才能将东方神起推到史无前例的高度。你不能否认他们一起欢笑过、一起痛哭过、一起拼搏过、一起失落过、一起竞争过，也一起互助过。”
见这h.o.t的前队长文菩萨，还是对当年的事情没法儿释怀的模样。水晶男孩的前队长殷志源主动拍了拍老友的肩膀：“他们之间有过不掺杂质的纯真岁月，当然也会有计算利益的成熟时光。这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要求他们总是活成你记忆中的样子呢？”
孙泰信看了看同样满饮的文熙俊，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后，再次起身为两个曾经的韩流代表人物满上一杯。他开口了：“熙俊哥，冲着您和志源哥这样的人品，今晚咱们有一问说一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举起酒杯仰脖而下。
殷志源见文俊熙沉默不语，于是主动替他问起第一个问题：“金在中他们五人没可能继续合作了，对吧？”余光果然见文俊熙桌下的双手紧抓着牛仔裤。
孙泰信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可能了，东方神起非散不可。”他看着文俊熙的眼睛：“在内，Sm娱乐公司不可能让利出来，李秀满前辈的秉性我不评价，大家心知肚明，这是其一；在外，包括我在内的诸多公司社长不仅仅是乐见其成，我直说吧，我们都在推波助澜，这是其二。”
他看了一眼殷志源：“大哥，这件事走到今天，背后已经远远不是我们几个娱乐公司社长级别的小人物在谋划了，别人我不好说，但是以YG的杨贤硕社长为例，他现在是必须把东方神起拆散，不然倒大霉的就是他了。个中细致的问题我知道得也并不比你们多，毕竟我一直在远离左右两边的事情。”
殷志源点点头：“理所当然，这是好事儿。泰信，大哥还是那句话，歌谣界的事情就尽量放在歌谣界解决，糅杂太多东西进来后，你想置身事外也晚了。”
孙泰信微微低头以示感谢：“大哥，我晓得的。”他对着文俊熙说：“俊熙哥，您要是再不问，我就真的醉了。”
文俊熙似乎想通了什么，他一拍大腿起身：“有什么...”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音量过高了，于是一边坐下一边放低些声音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最后试上一试？是为在中他们、也是为我！”
他这一说完，殷志源眼里有惋惜和赞许，孙泰信则完全就是愕然了。
“Sidushq的社长车胜宰先生，他手里有最多超出七年年限的演员合同，他不会支持把这事儿闹大的，SK也不会。”说完孙泰信盯着文俊熙看，似乎想找出他眼中的一丝犹豫、退让。可惜，文俊熙面不改色，像个傻子一样面露坚决。
Sm娱乐公司的骄傲、一代顶级男团h.o.t的前队长文俊熙，他当然不傻。他只是有些感同身受、心有遗憾罢了。在3月初的某个夜晚，他下定决心要做些什么。
当晚，文俊熙是第一个离开的，他走到柜台时顺便把账单也结了，还多给了一些钱，把包房里还没开的酒也都买下来——他显然是看出孙泰信今晚同样有心事、还要与殷志源再喝一些。
把他送上出租车后，殷、孙二人果然回到包房继续第二摊。
“你在借酒消愁，为什么？”殷志源起开酒塞，为二人各倒上一杯：“就咱俩了，早点说完早回家。”他笑了笑：“明天是8号？Kara和davichi不是都要去打歌吗？”
孙泰信看着杯中酒，沉默了一小会儿后反问殷志源：“志源哥知道吗？Sidushq的社长车胜宰年纪到了、要退下来了。SK今年有意委派新的社长来接手这家半岛最大的经纪公司。”
殷志源点头：“我知道，泰信，有的事情我不过问，不代表我就不知情。”
“那您...”孙泰信有些不懂了：“那文俊熙这大哥又是何苦？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歌谣界了，据我所知，Sidushq的一帮子顶级影帝、影后们都有借着东方神起这件事一起发难、推动整个娱乐业的合同规范化的目的在其中。他这样不但得罪了影视圈的这些大咖、还得罪了YG背后许许多多的右面大人物。”
孙泰信脸上带着诚恳与规劝：“他这样飞蛾扑火，真有可能晚节不保的。”
这次轮到殷志源沉默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泰信，左面的卢先生没几个月舒坦日子好过了，你家里也跟你说过吧？”见孙泰信点头，殷志源摇头苦笑：“那你说，他们这样的人做这些注定没有好结果的事情，是为什么？自寻死路？”他拍了拍胸膛：“忙内，正是因为我全部都懂，所以我活得格外痛苦。”
他想了想，再次提起曾经对孙泰信说过的类似话语：“说到底，能够但求一个问心无愧就已经足够让人肃然起敬了，还能再要求他们什么呢？在这样的半岛。”
孙泰信忽然就没了再纠结自己那点感情破事儿的忧愁，两人只是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闲话喝着酒，却谁都不肯先起身道别。
而最开始让孙泰信很苦恼的人物，却已经双双到家。
......
“想与素妍姐好好聊聊，就咱们两个人单独去。”午休时在练习室里听到姜敏京这样说，朴素妍先是有些紧张，随后却又面露释然。当然，她和姜敏京都没料到李居丽其实已经很快吃了东西、带着给朴素妍打包的健身餐回到了练习室。在门口听到两人这样的对话，居丽立刻转身就走，去孙泰信办公室找他。
“我第一次与泰信哥见面，是在我十岁的生日宴上。”姜敏京面带回忆：“2000年，我们两家都迎来了最大的改变：浦项集团在孙伯伯的带领下完成了完全私有化、而我家的大进海军则完全并入了韩进集团的海运公司，也就是现在的韩进海运。”
见朴素妍听得很认真，敏京笑了笑：“我妈妈和泰信哥的妈妈一直有很深的联系，我们两家一个是冶炼钢铁的，一个是造船的，公司经营方面天然就互补，是配套企业。于是泰信哥的妈妈很自然地认我为干亲，她家里两个儿子嘛，没有女儿一直是她的最大遗憾。”
朴素妍越听她说越觉得没底，脑子里这时候其实还有着有些荒唐的想法：我家那个小造纸厂有什么需要钢铁的地方吗？貌似真不需要啊。
而姜敏京的讲述还在继续：“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俩很合适，我记性一向很好的，我记得十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泰信哥的妈妈玩笑般半真半假地说：‘大进海军的掌上明珠和浦项制铁的幼子听上去就非常般配’周围的叔叔阿姨们都连连称是，似乎我俩就此有了婚约一样。”
可是...感情这种事情还能勉强不成吗？朴素妍一开始有些被姜敏京带进去了，但是仔细想了想，孙泰信要真是与姜敏京这么合适，她又算怎么回事呢？孙泰信最后选择的是她而不是姜敏京啊。
于是嘴昭妍再也忍不住，一下站起来表明态度：“我是不会把泰信让...”
“但是我喜欢的是美男，是成明哥。从十岁生日第一次见到他和泰信哥的时候我就确定了。”在大佬心中纠结的时候，姜敏京忽然袒露心声：“我是个颜控来着，对长相平平无奇的泰信哥真没兴趣。所以我衷心祝愿素妍姐能与泰信哥白头偕老，而且我希望您能帮助我追求成明哥，看在我主动退出的份儿上！”
她刚说完，大佬也刚起身宣誓：“我是不会把孙泰信让...”
“额，你说什么？！”两名女孩儿大眼瞪小眼，都被对方的反应整蒙了。
情况，似乎戏剧性了起来。
......
“怎么喝这么多酒？”朴素妍一回来本来心事重重的想与居丽说些什么，但是她心里却想起了一件事儿：去年年底在霓虹，李居丽说要主动追求李成明、还请她配合，那时候她似乎说过：姜敏京没可能与自己去争男人的。她那时候是不是就知道了些什么？在没理清楚其中的头绪前，朴素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原本想上楼跟孙泰信商量一下，却发现这男友都十点多了还没回家。而自己现在更是等到两三点，才见着司机、金钟铭二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孙泰信出现在十一楼。
男朋友不能总是惯着，该打就要打。正待发怒的大佬却见金钟铭朝她招手，等她走近一些，金钟铭低声交代了两句：“素妍姐，泰信哥似乎遇到什么十分为难的事情，他和殷志源大哥两人喝了很多酒、还一起抱头痛哭。您别太责备泰信哥了，我很少见志源哥喝成那样的。依我看，这次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大问题。”
两人帮着朴素妍把孙泰信扶到床上躺着后，就告别了。
素妍刚去卫生间给他打了一盆热水、准备为他擦擦脸，拧好毛巾一起身，却见孙泰信眼睛睁得大大的，吓了她一跳：“哎！你...你吓死我了，你没醉？没醉为什么还让钟铭他们扶着你上楼？”
孙泰信却不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是啊...我是醉了还是没醉呢？”
以为男朋友是演上了的大佬，原本是要发飙的，却又想到金钟铭刚刚的话，叹了口气，手上拿着热毛巾坐到他床边：“怎么了，是很棘手的问题吗？”一边说，一边用毛巾帮他擦拭脸上、上半身的汗。
这次孙泰信终于侧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女友：“素妍！”他忽然呼喊她的名字。
“我在呢。”大佬帮他把额前的头发整理了一下：“怎么了？”
“我觉得心里很难受，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位令我肃然起敬的大哥往火坑里跳，我却无能为力。不对，我不是无能为力，我甚至在其中起了很多不光彩的作用，我是个下作的角色。”孙泰信的眼角落下泪来：“我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人呢？这个半岛怎么了？是我有问题还是这半岛有问题？亦或者二者皆有？”
他想起身，却真是喝多了使不上力，于是大佬艰难地扶着他坐起身来靠着床头。
“在我看来，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一提到ccm公司的孙泰信，谁不说这是半岛歌谣界首屈一指的良心社长？”朴素妍虽然不知道孙泰信为什么这么说，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去安慰他：“我的男朋友孙泰信，是一位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我以他为荣。”
“问心无愧啊...”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孙泰信接过毛巾胡乱抹了两下脸，一下又躺回去闭上眼，似乎是要睡了。
大佬又好气又好笑：“刚刚还又哭又闹的，怎么一下就老实了？”这么说着，她起身帮他盖好被子。见孙泰信似乎真是睡着了，她端起水盆往外走，却听孙泰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素妍，我一定会做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我对你发誓，你就看好吧。那什么，晚安。”
2009年3月的这个夜晚，一个叫孙泰信的愣头青下定决心要真真正正在半岛面对些什么。
大佬笑了笑，却没转身说些什么，她只是去把洗脸水倒掉，然后轻轻关上孙泰信的卧室门。
“我一直相信你会的。”大佬似乎自言自语，手掌张开，却是一条刚刚帮孙泰信从脖子上取下的白银项链。
朴素妍看着手里的项链，无奈地笑了笑：“晚安，我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