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暗流
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
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
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
孙启曾经在不知名的传记秘本之中，读过某曹性的人物所说。
夏凤凤的意思孙启自然明白，如果是真龙一般的英雄传奇，自然不会受制于环境。
但若非真龙，自然浅水里养不出蛟龙，需要上更好的平台，才能有所作为。
他孙启非真龙，那陈飞就一定是真龙吗？
孙启心中极为不服气，又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略显酸涩的嫉妒。
孙启深吸一口气，一丝丝天地间游离的纯净灵气，纳入肺中，被他微微炼化，化成自身资粮，充实三百六十五周天窍穴。
原本至少也要人品六阶，才能初步利用鼻窍吸纳天地间的一丝丝天地元气，洗练脏腑。
而孙启刚刚入人品，真气功体与人品六阶有天渊之别，却已经能做得比范秋恒更加圆润，显然别有特异。
孙启眸光闪动，感受着笼罩整个城主府的纯净灵气，这才短短不过半个多时辰。
叶耀布置的大阵就有不输东炎派核心圣地的环境，让他不由心中愈发烦闷。
东炎派的核心圣地，每年只能开放不到十天，以积攒纯净的灵气。
之后便要关闭，令核心圣地的阵法自行运转，重新炼化天地元气，涤荡魔气，积攒能令人直接吸收的灵气。
虽然只有上位大宗师才能做到直接吞吐元气，但在圣地中修行，对修习内功和武功杀招，也有别样增幅。
“或许用不了多久，城主府的修炼效果，就会强过圣地的十倍吧。
就连整座仙港城，或许都会达到核心圣地的环境！
而且这里全无魔气，修炼正道功法，全无走火入魔，被心魔入侵的困扰！”
孙启心中感慨，真正的神灵出手布置仙神大阵，果然与人品凡俗之流，大不相同，有云泥之别。
而且孙启的灵性感知之中，更是感觉到了加持在城主府一早一木之内，重重禁制和阵纹，都蕴含破坏型的力量和警戒。
虽然这或许是借助了浩天仙人留下的登仙祭台内储藏的仙级元气，但能操纵仙级元气，也说明了陈飞属下的强大。
毕竟根据记载，就连三百余年前，浩天仙人仍然降临当世，与魔对战之时。
他属下数十人的神将中，也仅仅只有一人，能动用仙级元气，使用登仙祭台，防御仙港城。
孙启摸了摸袖子中装着的金丝布娟，神色中略有兴奋。
这是圣女大人在临闭关前交给他的神秘图录。
这图录是一副水墨画，画中是一条蜿蜒壮阔的大河，大河之内隐有真龙之影潜藏。
东炎山主和其他三大圣地的大宗师，或明或暗，都曾观摩过，但都一无所获。
但他孙启不同！
孙启一边缓步回城主府内的练功房，一边静心思考。
“只差一点儿了，我感觉只差一点儿，就能解开这图录的秘密，找到宝藏。”
“可是如今整个城主府都笼罩在阵法之中，若解开图录，或许会被发现。”
“即便没有波动，我又哪里能无声无息地去找寻宝藏！”
孙启心中多了一丝忧愁，不过当他推开练功房的大门之时，瞳孔一缩。
一名面容俊秀如女子，身材消瘦，略带病容的年轻公子，负手而立，静静站在练功房内，好似在凝神观看墙上的字画。
听到门开之声，年轻公子扭头看向孙启，眸若灿星，秀眉中央，一点红痣，彰显独特的异相，别有一番不似凡俗的魅力。
孙启心中大惊，但很快平复了心境。
眼前的年轻公子，没有丝毫气息外露，好似不在彼岸，不在此岸，不在中流。
孙启明明感知到这里也有阵法的力量流转，但流转到这位年轻公子身上，竟然仿佛直接穿透。
“这位公子，您可是陈飞公子的属下？”孙启问道。
能无声无息地前来，不被阵法发现，要么是陈飞布置，要过来杀人灭口。
要么这个人或许就是陈飞的敌人，潜藏而来，有着别样的阴谋。
此人正是被程万森背刺，一剑穿心而亡的太虚道核心嫡传，江左王氏嫡长子王云初。
他亡于程万岁之手，被夺绝世神兵昊天镜，一身功体还被炼化成元气，用于修补完昊天镜最后一丝裂纹，令昊天镜彻底修复。
然而此时此刻，他却重现活生生地出现，昊天镜也并未异样。
王云初咳嗽了一声，看着孙启，目光中略带一丝狂热和探究。
对于他推算不及的存在，他向来抱有极大的兴致。
“我并非陈飞公子的属下，不过严格说来，陈公子算我的恩人。
有人杀了‘我’，他替我报了仇，还轻易击碎了背后之人的图谋。
我准备的无数后手，希望与那背后操棋之人对弈，然而还未开始，就被陈公子轻易碾碎了棋盘！
如今褪去一层枷锁，进阶神通，凝练遁一法身，什么都没做，却平添福德！”
王云初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遗憾和感慨。
孙启看王云初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疯子。
这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吗？而且他怎么自揭其短，说出自己的情报。
莫非是借此误导？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孙启沉声问道。
王云初一笑：“我自然是为了报恩，给陈飞公子送上好处！”
就在此时，孙启听到了脚步声从王云初身后传来，直到此时，他才发现，原来练功房内，竟然还有别人，而他之前竟一直没有发现。
脚步声的主人，是个满头银发，额头宽阔，面容古朴的青年。
他手中提着一杆银枪，银枪上符文烙印无数，凝成古老的花纹，带着浓郁的道韵。
只是孙启注意到，这名青年双目散乱黯淡，全无灵性，仿佛失去了灵智，又仿佛被人控制。
王云初微笑地介绍道：“他叫洛易，因为试图控制伏皇转世之身陈逢，借此激活兵器，将众生之力源头分支与兵器相融，以摆脱众生之力的限制。
不过他棋差一招，虽然成功，但被陈逢临死前用伏皇残念与自身执念合一。
洛易此时因果反噬，已经失了大部分智慧，记忆缺失，灵性十不存一。”
孙启听说过伏皇，虽然并不知事迹，但毕竟太古三皇，上古神话五帝之名，实在是太过响亮。
此时感受着这名叫洛易之人手中的长枪，孙启只感觉一股发自心灵的压力。
伏羲枪灵性闪耀，瞬息间，孙启只感觉自己被从上到下扫描了一番。
他有种全身上下所有底细都被揭开扫描的感受。
下一刻，银白长枪微微一闪，化成了一枚通体亮银的戒指，戴在了洛易的手上。
孙启感知到了洛易身上功体运转的气息，浓郁的神性威压传来。
他瞬息感觉到了类似叶耀展现法力，布置阵法的那种醇厚伟力。
显然洛易同样也是地品法身高人。
王云初运转内功，遁一法身之力外放，消除房屋之内的气息。
大道四九，遁去其一，江左王氏先祖，参悟此天地大秘，折梅花一枝，凝大道法理于其中，开创了《梅花易数》这门绝世神功。
虽然这门神功受到天妒，有别样的莫大限制。
但其神通效果，丝毫不比三清天尊，佛门二圣，女娲妖皇，三皇五帝等核心嫡传差，甚至在推衍天机领域，别有超出。
除非伏皇再世，星宿天尊重生，否则当今天下，江左王氏修习《梅花易数》的天人，在天机领域，必然是天下第一。
微光一闪，孙启瞪大眼睛，因为他看到了洛易摇身一变，竟和他一模一样。
容貌、功体、气息，甚至是灵魂本源，竟也一模一样。
孙启心中陡然一惊，又带着一股强烈的恐慌。
天下竟有如此变化之术，竟能如此相似？
那他如果取代了自己，又有何人能发现？
那到底谁才是孙启，真正的孙启和假的孙启，又如何分出区别？
即便孙启心中感觉，他的实力甚至未来潜力，或许都远不如这名名叫洛易的白发青年。
毕竟王云初说，此人竟然算计死了伏皇转世？
若是真，此人的力量令人心悸。
但就算自身再弱小，他也不愿意自己的一切，被别人取代。
王云初笑道：“他暂时于此取代你行动，我为你遮掩，去取传承，岂不是两全其美？”
孙启面无表情地道：“那柄银枪在保护着他，你刚刚说他受了执念攻击，因果缠身，莫非解开因果，恢复灵智，要落在陈飞公子身上？”
“自然如此，若无伏羲枪为我遮掩，我谈何以此遁出一线生机，以洛易手中的瑶池莲子重塑肉身，凝成法身！
不过这也亏得昊天镜当时有一丝裂缝，未得圆满，否则流于呆板的洛易，可瞒不过凶手！”
王云初示之以诚，目光幽暗，令孙启完全把握不住他的真实意图。
难道这个王云初，因为受了洛易和那柄神枪的恩惠，不得不来对付陈飞？
或许还有觊觎他手中图录的缘故？
“如何，孙启公子，可要合作？你我二人，可在以神枪气息为誓约，合则两利！”王云初目光中流露出自信的光彩。
如此好事，任谁也不会不心动。
孙启深吸一口气，感慨地道：“王公子还真是算得一丝不漏，把我所有的担忧都考虑好了！”
王云初目光中的笑意更甚，仿佛即将迎接胜利的成功果实。
“但是我拒绝！”
孙启冷冷一笑，目光中露出傲然和嘲弄。
“我孙启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就是在比我强的人物面前，说不，拒绝他！”
王云初还需要报以利诱，好言相商，因此孙启推测，他若想达到目的，或许必须得到他的配合。
他虽然讨厌陈飞，对陈飞很不服气，想要证明自己，让圣女另眼相看，但并不代表他要暗中对付陈飞！
平息魔乱，拯救苍生，救苦救难！
他岂会对付救世之人？
千古艰难，唯死而已！
圣皇信念，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孙启七情上面，热血沸腾，心中豪气顿生，看向王云初的脸。
不过令他惊奇的是，他并未在王云初脸上看到预料之中的气急败坏，只看到了一张赞许和期待的脸。
就在他还在疑惑之时，忽然感觉到袖口一热，图录之中一缕灵性与他此时心中的豪气和信念共鸣。
昂呜一声！
仿佛龙吟，从袖中的图录中闪耀，他只感觉自己得到了图录灵性的任何，自然与其共鸣。
造化圆满级数，绝世神兵——龙潜黄河图！
神兵图录与虚空中某处秘地自然共鸣，微光闪耀，龙气蒸腾。
孙启刚刚不过进阶人品，哪里能控制得了神兵，脸色中还残留着茫然和震惊，就被龙气席卷，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王云初含笑看着这一幕，目光平淡，仿佛孙启的选择，此时的变化，全在他推算之中。
遁一法身之力包裹，伏羲枪之力暗助，将龙潜黄河图灵性觉醒之时的波荡，消弭无形。
就算是圣人当面，若不进入此间，也能完全遮掩。
《梅花易数》、伏皇神兵、准大气运者的众生之力根源，三者联合，隐秘屏蔽之力，天下无出其右！
“此间大事已了，避其封锁，归去，归去！”
王云初袖间一枚巴掌大小的龟甲书飞出，微光荡漾，笼罩自身，与遁一法身相辅相成，遁一之力从神通级数，瞬息增幅至天道极限，人仙巅峰。
伏羲枪灵性动荡，竟仿佛受到气机牵引，然而失去主人操纵之下，却找不到遁一状态的王云初，找不到气机牵引的源头。
王云初迈步而走，身形撞入虚空，瞬息消失不见。
伏羲枪的灵性宛若潮汐，涨潮之后，重归沉寂，镇压气运，收敛自身。
而此时，‘孙启’猛地回神，心神恍惚，眼中略显疑惑。
“咦？刚刚我莫非心魔入侵了？”
‘孙启’深吸一口气，然而心中对陈飞的嫉恨，对圣女的轻视，如野火燎原一般狂涨，瞬息形成了执念和心魔。
他牙齿咯咯地咬得作响，神色也变得极为阴郁。
同样的记忆，同样的功体，同样的灵魂本源，然而却仿佛即将走向不同的道路。
“该死，该死，圣女应该是我的，我才是天命所归！
他凭什么？不就仗着生在仙界，他又凭什么！”
‘孙启’双眼通红，咬牙切齿。
“桀桀桀，孙城主，你好似心中很是苦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