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廷彦静坐了片刻，把手指间碾灭的烟蒂往窗外一抛，“找时间，去会会金开富。”
何东不敢迟疑，掏出手机打电话。
金苑第一股东金开富是个老滑头，他背后顶着柯炳坤，地位比道上那些地头蛇，混混龙高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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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市有港商花上百万卖他一条命，因此他行迹低调得很，平时就跟藏在淤泥里的泥鳅一样。
除非万不得已，轻易不会露面。
所以何东这一通电话也没想约到他人，只是先探探对方见面的条件是什么。
接电话的是金开富身边最忠心的马仔，他认识这串号码，询问关老板来电有何贵干。
何东言简意赅，表明想见一面金老板。
对面的听筒立即就被捂住了，马仔向谁转诉着什么，声音很闷，说的什么也听不真切。
不过一两分钟，马仔回话，“金爷最近在处理很棘手的事，月底才回，等他回来之后，一定邀请关老板在金苑叙旧。”
说完电话啪地一声就挂断。
何东暗骂了一句真他妈会摆谱，转头把对话内容原封不动转诉给关廷彦。
对面的态度很明显，就是不接茬，不想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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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廷彦嘴角下沉的弧度越来越大，随后阴冷地笑了一声，“那就找手底下的人把金苑砸了。”
他这话把何东吓了一跳，“大老板您确定吗，金苑这场子有一半是您的，砸了会不会太可惜。”
“无妨。”他说，“砸了还能再建，程莹关心她弟弟的安危，这事不能等。”
何东听懂了，能用钱解决的事在大老板眼里都不算事，程小姐的情绪才是最重要的，他点点头说这就去办。
...
罗姨手擦了擦围裙，走到客厅说饭烧好了。
“他是个成年人，再笨也有评估风险的能力。”
程莹不忍邱欢一直沉浸在弟弟失踪的焦虑里面，拉她上饭桌，“妈，你先把饭吃完，警局里的李局长我打过交道，这事肯定会有交代。”
“真的？”邱欢信任她这个女儿的能力，面容上忧虑减少了几分，她叹口气，却仍旧有些食不知味。
邱欢没逗留多久，临走前从包里摸出一只红色首饰盒，交到程莹手上，“你结婚，妈打心眼里觉得高兴，我能给的不多，这只镯子是我年轻时最喜欢的，留到现在就当嫁妆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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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接过没推诿，邱欢拍拍她的手，“莹莹，看你的气色就知道你被照顾得不错，我也就放心了。”
她送邱欢出门，正巧关廷彦踏入玄关，“妈，你这是要走？”
邱欢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忍不住在他面前又提一嘴，“莹莹现在怀着孕，我也不忍心她奔走操劳，她弟弟的事恐怕还是要多麻烦你上心。”
关家在滨城的地位她了解过一些，也不必多说，做生意到这种规模人脉积累肯定不少，意味着路子也广。
关廷彦吩咐何东开车送一程，“您放心，夫妻一体，程莹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到这话，邱欢才是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
看着车驶离铁栅栏门，程莹佯装自若的神态立刻皲裂开，听何东说程世英是被道上的人绑走时，她的指尖就忍不住的发凉发颤。
“程世英的事，你都调查到些什么？”她抓住他的衣袖，“被那些人绑去会丢命吗？”
程莹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曹复兴，那是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生命受到极大威胁的时刻，那种回忆太过仓惶可怕。
曹复兴扎她刀子时，下手又快又狠，一点迟疑都没有，混黑到极致，当街砍人致死都做得出来，更何况扎人一个血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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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莹，这事你不用管。”
“我怎么不管。”程莹清亮的眸子里浮出恐惧，“他是我亲弟弟，从小我们同吃同住一起长大，他就是再蠢，再扶不上墙，老天再看不过去，也不该受这样的惩罚。”
男人揉开她紧缩的眉头，“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先别自己吓自己好吗。”
一连好几天，程莹几乎茶饭不思，她把自己能想到跟程世英有过交集的那些狐朋狗友的电话都打了个遍。
依旧是一无所获，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林永。
周秘书联系到程莹时，她正跟罗姨在商场里选婴儿床，神情相当心不在焉。
她月份大了，每天都被监督着上称称体重。
但因为程世英这事，体重不增反减，被罗姨转头就告诉了关廷彦，他气得不行，又劝不得骂不得。
把帝景苑最大的一间客房腾空，找个理由说要做婴儿房，想以此转移程莹部分的注意力。
效果有一点点，至少能让她出门逛逛，不至于总是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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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姨指着导购介绍的几张原木婴儿床，“夫人，您喜欢蓝色还是粉色？”
程莹粗略看了眼，扬了扬下巴，“粉色。”
她手机震动了下，进了条短信，程莹看完，走出店门往四处望了望，果然，见到周秘书在楼下一家星巴克的落地窗前端坐着，等她。
程莹没犹豫，跟罗姨一声招呼没打就乘电梯下去，三个保镖在她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
“程氏出什么大事了。”
周秘书闻声抬头，尽管早有准备，见到她的变化时，表情还是泄露了惊讶，他起身，“您，您快坐。”
程莹坐下后，周秘书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厚厚的文件，推给她，“程小姐，林董失踪的事您应该知道，他手上握着程氏最多的股份，程董车祸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周秘书有点紧张咽了口口水，“林董背着公司，欠了外债一亿八千万，手里握住的股份已经被分成散股，一部分用于他私人的抵债，一部分变卖流入二级市场了。”
程莹蹙眉，“什么外债？”
“债务来源太多，公司还在核算。”周秘书看了她一眼，“林董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里，签下了多个娱乐城的项目，您也知道，这种项目吃力不讨好，前期要投入成本过多，程氏现在现金流亏空，之前停工的四个工地，工人工资，器械保修，开销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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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听懂了，她身子一仰，靠向椅子后背，“程兴生什么意思？想找我借钱补窟窿。”
周秘书缄默不语，意思是默认。
“我没钱。”程莹随手翻了几下文件，“就是有，也补不上这么多。”
周秘书神色躲闪，目光不经意划过她无名指上那枚昂贵的粉钻，他咳了一声，“您是没有，可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