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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秉义伸着脖子听旁边士子交谈,听明白后急黑了脸。花几个钱不算逑事,关键是赵兄弟不会作诗,特莫丢了人还要请人耍子,自家兄弟这脸没地放了。

“兄弟啊、你、你怎么就答应了?糊涂啊……女人就是祸水哦。”

“周员外、周员外、为何说雷家小姐是祸水?”三元的八字眉扬的高高的,不解地悄声问。

“你想啊,你家小官人本想与雷小姐共叙旧情,岂知人家是与未婚夫婿同来此地把手共游,赵兄弟心里不好受哇。”周秉义的表情仿佛看见自己的小妾红杏出墙,悲愤委屈不甘,“情场失意心灰意冷,逐而破罐子破摔,索性泼作一场给雷小姐看。嗯,爷不会作诗,但爷有的是钱。”

“嘁、”“嘁”,小谢、三元不约而同别过脸去。心道这货莫不是脑壳进了水,说赵瑔一时兴起豪掷万金他们信,但赵瑔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所以二人虽不清楚赵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俩就是有这个莫名的信心,搞不好一会儿赵瑔会放大招。

“某敢打赌他会设计令王公子心神失常。”重温酒坊前“血手印证清白”桥段,小谢很期待王公子作诗的宣纸上突然胃出只张牙舞爪的鬼影。

“小的扑小官人会打断王公子的腿。抢小官人的菜,哼!”小厮暴力思想严重歪着脑袋伸舌头舔门牙的样子活像阎王座下小鬼。小厮对主子的脾性喜好了解的八九不离十,小官人满脸假笑分明暗地里挖了坑,只不知哪王公子会摔得有多惨。

“你们……还有闲心关扑?”周秉义嘴唇哆嗦了半天,愣给气昏了头,“那、那那……某家赌他写的诗胜过王白脸!”

围拢在书案前的士子们蓦地喝了声彩。三人不顾周围人的脸色硬挤到前面,发现王冠雄正向四周叫好的士子作揖道谢,有人大声把第一公子刚写就的新作念出来。;

“红树碧江日欲斜,长郊草色绿无涯。游人将趁春光好,来往楼前品百花。”

“佳义兄这首黄鹤楼春日果是佳作,真高材也,佩服佩服。”

“此诗极妙,写尽了春日黄鹤楼,更道尽踏春赏春之意,吾等不如多矣。”

“这厮作的好诗。”立场虽不同,小谢也得捏鼻子承认,王冠雄这首诗确实上佳。“怎么就让这厮顺顺当当写出来呢?这小子咋不使出手段呢?”他嘀咕的嗓音极轻,唯有身边的周秉义听的清楚。

“屁!”春日赏花嘛,哪个写不得。”周秉义不管不顾,力挺自家兄弟。这货的混不吝当即引得众人侧目,碍于学养,没人跳出来与他打口水仗,不过学子们鄙夷的神情却令小谢玉面赤红。

赵瑔用足力气抓着毛笔写的咬牙切齿。柴高荣早已对他的书法不报任何希望,想来可知赵瑔的字有多么让秀才哥绝望。数月来赵瑔为考秀才又临阵磨刀抽时间练了练,可是书法之道又岂是三五个月能登堂入室的,哪个之名书法家不是浸淫其中数十春秋方瑧大成。好在赵瑔也没白练,至少繁体字写出来不在缺胳膊少腿。

吁出一口气,赵瑔满意地放下笔,耳边杂音他只当苍蝇嗡嗡叫。说话没这点定力也不敢自称科技工作者。

“这是哥有史以来写的最好的一副字,没有之一。”赵瑔一扭头发现小谢等三人,当即傲然自夸。小谢僵着脸垂首不敢接话,他实在有周那样勇气。

有士子迫不及待拖过赵瑔的大作,忍不住对小儿涂鸦般的字笑难掩口,“赵公子可是欲耍笑我等?这字、这子、哈哈,赵公子定是故意为之。”

“不会吧?我等书院踏春诗会虽系,同窗好友戏而为之,然有横岭先生在此,哪个敢轻易造次。在下请教,赵公子此举何为?”还有士子认为赵瑔故意写一笔丑字,羞辱在场士子之意自不言眀。

一语激起众怒,无数愤慨的目光齐刷刷聚焦。焦点却咳了声,继而以赵忠祥般饱满而深情的解说调朗声道,“茫茫九派流中国,沉沉一线穿南北,烟雨莽苍苍,龟蛇锁大江。黄鹤知何去?剩有游人处,把酒酹滔滔,心潮逐浪高。”

以书案为圆心,仿佛次声波武器开启,一圈圈向外辅射,士子们渐次哑口无声,脸上表情如同集体患了便秘。今天来黄鹤矶的包括媛女在内都是识货的,《菩萨蛮》在词牌中属小令,但谁能把小令写得如此恢宏大气?尤其作词者还是少年!

谢春风察觉有异,伸长了脖子从几名士子幞头,帽子间看清了书案上墨迹还未干的字体,是赵瑔的手书没错,丑拙若孩童初习书法,别人想仿冒都难。再一眼扫过去,小谢一张令女生尖叫的俊脸霎时千变万化,如被面人师傅巧手揉制的面人,而整个人却似太清观饲养的白鹤,探着脑袋久久不动。

“兄弟,你的诗写出来了?哈,好!好诗!”最开怀的是周秉义,搡了挡道的士子一个踉跄,这货冲过来抓住赵瑔的肩膀狠晃,然后转身叉腰张狂地笑对众人,大概奥运冠军上领奖台也没有如此目中无人。“写首诗而已,算啥事儿啊。”

有士子看不过气道,“兄台可是看花了眼?这是词,不是诗。”

“呃……?诗词同道,这个、大可一概而论。”

王冠雄斜着身子,眉眼歪到了一边僵立不语。暖春醉人,他却如坠冰川,仿佛塞北极寒之地的朔风呼啸,飞雪满天。怎会如此?一个乡下小子怎会有如此大气的格局?

王冠雄想嘶吼狂叫想抓住书案上随便什么东西狠狠摔个粉碎!

人群之外,雷淑贞孑然而立。聪明如她又怎会看不破王冠雄的龌龊心思,她曾想提醒赵瑔,内心激烈挣扎后却保持了沉默。一方声名显赫的生于大家族,虽然锦衣玉食无饥寒之忧,心思也较同龄花季少女更成熟,她知道不可能只图个人的好恶行事,世家的女儿没有任性的权利。可有谁能理解此时少女心中如铅的重抑与苦涩。

暖风如熏,雷淑贞却感觉不到暖意。这冷浸在骨子里,冷在肺腑间。几乎是本能的,她看向赵瑔,那少年笑对众人,若崖松傲立。

妙目微转,她看见了王冠雄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绽开在眸底,不必再看了。她转身悄然离去。

杜景信枯坐半响大觉有异,向后招了招手,身后的年轻男子躬身轻问,“父亲有何吩咐?”

“去看看该写出点眉目了,为父这盏茶已凉了两杯。”“是,孩儿这便去。”

杜景信花白的眉毛抖了抖,话里皆是不满意,“却怪,这些生员一个个失了正形,全没圣人教导的养气之功。”

女子银铃也似低笑道,“父亲莫要过于严苛,难怪书院学生人人怕你,踏春游景也要循规蹈矩,早知如此不如不来。”

“子不教,父之过,子不学,师之惰。为父不严厉些怎教的出栋梁之材,须知梅花香自苦寒来,唯有……”“好啦好啦,父亲这些话留着说与书院学生所罢,女儿从小听到现今早背熟了。”女子琼鼻皱了皱。她生就一双丹凤眼,容貌清丽,举动间颇有几分书卷气。

杜景信对女儿颇宠溺,“好好,不说。云儿,这些士子可有你看得上眼的才俊?”

“哼,胸无大志、故作斯文,不过一堆自以为清高的书虫而已,哪里来的才俊?”

“唉,这一般挑剔将来怎嫁的出去。若非为父不想你委屈,由着你自挑夫婿,早把你许了人家。”

“嘻嘻,女儿谢谢父亲,大不了女儿不嫁人,就陪着父亲。”

见士子们簇拥而至,父女俩不在交谈。两幅诗词并放于书案,杜景信缓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