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蚩尤来袭
深冬将至，因敖业的半片逆鳞，北疆上空的云雨已经停歇。
敖华没了肉身，再有法力也不可能恢复北疆雨水，是以庆贺新生后他便蛰伏起来，等候三年后的沐春。
无雨自然无雪。
仿若刀绞般的寒风吹打在山石上，将散落的泥沙吹上天际，一片昏黄。
这种条件下凡俗生灵根本没办法生存，顾清也就没去寻什么百姓，只往山中背风处寻找。
准圣之念涵盖万千，未用多久他就找到了三十几个“可用之人”。
这里面有善挖地洞的鼠鼬一族，也有天生地养的山精野魅，更令顾清满意的是其中还有几个得到了百姓认可，本身就有神韵加持。
“仙长……吾等从没做过恶啊……”
一少女样貌的精魅言辞戚然，她们都躲到这里了，怎么还有仙人来抓？
而相较于她的紧张，那几个享受供奉的鼠鼬就安稳多了。
只要有功德加身，一般的仙家是不敢动它们的。
当然，要扒皮炼丹的除外。
“仙长，您别难为她，小魅死后确实没害过人，连鸟儿山猫都时常爱戴的。”
一只有了些人相的黄毛鼠躬身相劝，他们几个报团取暖，实不想被人削弱实力。
“你们紧张什么，仙长找你们可是有好事！”
见状一旁的银灵有些忍不住了，这些精怪都怎么了，见到仙人这么害怕？
可他没想到，自己当初就是被道士抓去，险些被练成法宝。
“呃，好事？”
“呵呵，确是好事。”
顾清拂袖一挥，怎见疾风骤歇，冷意散尽。
四周顿入太阴幻梦，再不是什么山林野地。
众妖一时惊骇，它们即便不认识这样的手段，却也能感受到自己与仙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看来今日就是今日，不是好事便是要死！
见它们仍是一脸惶恐，顾清遂和颜取来些许灵果送给它们。
“这，这是给我们的！？”
众妖皆不敢信，眼下北疆干旱这么久，别说灵果了，寻常野果都没了。
“吃吧，吃完了好说话。”
“……”
闻言众妖眼神一凝，但它们还是没忍住灵果的清香，硬着头皮品尝起来。
罢了，死之前能尝一尝仙家果实，它们也不算死不瞑目。
可就在几人服下灵果准备“慷慨赴死”时，青衫道长却将几枚玄铁铸就的令牌递了过来。
细细去察，还能感受到上面蓬勃的仙力。
“你们常在此地修行，应该知道不少邻里琐事，今天庭有命于尔等，要你们执掌一地风水善恶，察四方百姓安泰。
只要身在正道，不论尔等是否有功于天，每年皆可得一缕玄黄功德。
且不知尔等愿意否？”
“这……！”
众妖登时呆住，几个来不及咽下灵果的甚至呛了出来，而后急忙忙跪下请罪。
“我们无德无福，如何能受仙长此等大恩啊……！”
为首的黄毛鼠有几分见识，此事虽大喜大运，可一旦行差踏错那就是万丈深渊。
它们不过是千百年的小精小怪，如果贸然贪多恐会撑死自己！
见他这样谨慎，顾清微微颔首，并无责怪。
“你能为他们想这么多，也算是我没有看错人。
放心吧，你们只管勤勉做事，吾在天庭一日，便可保尔等一日安宁。”
“天官恩德！
小老儿斗胆，不知您尊神之位是何，今后吾也好勤加供奉啊！”
“尊位？”顾清偶有一笑：“他们平时都唤我帝君，不过这么叫实在不好区分，今后尔等就唤我大司命罢。”
“……！”
当神人离去时，众妖还沉浸在刚刚的梦里。
只是等看向手中的令牌，却又猛然发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们……见到了大司命！？”
魅灵怔怔的不敢相信，这样只存在于神话故事中的人物，就这么平平白白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行了，你们还是惊讶到什么时候。”
老黄缓缓从大石上起身，语气不再诚惶诚恐。
“咱们不过是天庭最小的官职，只负责凡间百姓的衣食住行，善恶纲常。
这样的事别说帝君，就是寻常天官见了也是不屑，咱们还是踏实做事，别给帝君添麻烦。”
此话一出众仙皆应。
他们现在可不是妖鬼了，乃是天庭神官！
“帝君刚予我一份名单，上面皆是左近作恶妖族，可见是要我们全部除去。”
“这……会不会坏了北疆规矩？”一旁的树精有些忐忑。
“北疆？北疆大的过天庭？”
伸手将诏令取出，上面除了勒封三十二位土地山神外，还明确标注了他们每年的俸禄，以及如何论功行赏。
“这既是大司命留给吾等的恩赐，既然接下，就没有不做的道理。”
转眼瞧向西北黑风山，比起别处的狂风呼啸，那里的光景要平静不少，也阴暗许多。
“蟒仙人靠着北疆动荡吃了不少凡人，眼下修为必定突破化神。
咱们几个虽修为差不多，但都不擅长攻杀，如此小魅，老槐，山鬼，你们几个与我一同前去清剿……”
“那我们呢？”
模样有些讨喜的当康直言发问，他们也不能干看着啊！
“别着急，有你们忙的时候。”老黄眯了眯眼：“此下除了这蟒妖要紧，其他的都可以放一放。”
若说不怕肯定是假的。
但为了天庭神位与自己的修行，这些风险都是值得去冒的。
幸而众仙相处久了也有感情，即便黄鼠不让他们去，众仙也自告奋勇的在外围打掩护，哪怕牵制几个孤魂也是好的。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行去黑风山，半日后就到了洞石堆累的山崖下。
化神小妖间的战斗自然简单明了，等到灵气耗尽一众精魅便纷纷厮打在一起。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蟒仙人再是修为卓绝也被几人的轮番出手打的气力削弱。
到最后他终是丹田枯竭，被活活耗死。
当然黄鼠一众也没得着什么便宜。
到底是修行了三千年的蟒蛇，眼下竟已有蜕皮化蚺的迹象。
若今日不死，没准还有化蛟走水的时候。
“可惜天要你死，即便吾等不敌，司命帝君也会来除掉你。”
十分熟稔的将蟒蛇身上的鳞皮拔下来，又将其腹中蛇胆取出，黄鼠这才大摇大摆的返回柏木岗。
经此一役他心中的枷锁终于破除，积压了几百年的情感也瞬间释放。
原来妖族亦有修行，仙者从未轻视！
蟒妖死去后北疆就没什么作恶大妖了，众仙又零零散散的除去几个，算是将帝君所留名单上的人尽数抹去。
当然也有几个漏网之鱼听到风声提前逃了。
幸而帝君并未强加神令，只让他们把北疆处理干净就行。
如此诸事皆毕，众仙尽皆走马上任。
除了黄鼠坐阵中央柏木岗，其余三十多位仙家分别以城镇为界域划分职权，三年下来总算是将北疆收归麾下。
而随着职权归位，他们不懂的东西自然而然的也就懂了，省去了仙人教导。
不过北疆还是太大了，虽然疆域划分齐全，但每个人所要管辖的地方都极大，这么一来肯定有他们疏忽的时候。
是以此刻就到了帝君安排的第二件事，要他们寻找凡间的良善之魂，填补神位空缺。
众仙自然没有勒封土地山神的权利，但为天庭引荐一番还是容易的。
黄鼠只需将良善之人的姓名与生平篆刻在玉简上，而后通过令牌传去天庭，几日之后便会有天官下来择优录取，十分方便。
此一来众人所获功德极多，完全不在乎年末的俸禄了。
而安排这一切的顾清，此刻正端坐在凌霄殿中与天帝谈论此事。
“山神土地虽然权小，但却是天庭统治人间的基石，今后只可多不可少，天庭还养得起这些人。”
得知前因后果的昊天正与神官们探讨此事，意图将土地的职权与品阶固定下来。
顾清见状也不多说，这些事天帝比他还要重视，稍提点几句就行了，不用将一切事都揽过来。
等将黄鼠一众仙家提拔为人间大城隍，其余土地的任命也就落下帷幕了。
想必今后的三界将会有大批凡人前来填补神位，直到各处韵满，再无空缺。
“如此，在下也就放心了。”
顾清适时拱了拱手，此事算是为龙族入天画上了句号，今后再有差错可就寻不到他这里了。
昊天当然明白他的“苦衷”，此下不由劝了几句。
“万灵私欲不断，这样的事总会上演，帝君实不必为此忧心。”
今次即便顾清不来，他也绝没有兴师问罪的道理。
当然了，顾清救人的事另说，这是意外情况。
“天帝客气，话虽是如此，但您要执掌三界众生，分身乏术，这种小事实不该侵扰凌霄宁静。”
捻起杯盏遥遥一敬，颇惹得昊天无奈苦笑。
顾卿还真是老样子，说他客气是真客气，可要说有多亲近却也是空谈。
这种感觉倒像是自家老爷。
虽是在福泽三界，但最终结果还是在引渡自己。
说话的功夫其余仙家也都识相的退去了。
殿中二位的身份实在太高，他们再在旁边呆着就有失礼数了。
奈何顾清也没有久留的意思。
敖业父子的事本就没什么，天庭缺的仅仅是监察而已。
今次若能提前派天兵下去惩治首恶、安抚龙君，想必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告辞前天帝特地动用权柄送了顾清一些功德，此举并非是他察觉到道祖的异动，其只是单纯的表达谢意。
若无顾清操持，天庭不知要多久才能走上正轨。
“那就多谢天帝了。”
看着粗如手臂的玄黄金光纵越而来，顾清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功德汇聚后他并未将其送给黄中李，近年的修行中红莲又收集了不少因果业力，再经过龙族气运的发酵，其已有升为十品的契机。
如此告别天帝后顾清回了趟太阴，借着混沌精气与功德神力，终是将业火红莲恢复至十品，其中禁制也升为了三十四重。
这么一来红莲已与原初之貌无甚区别，更有了抵挡混元的实力。
因业力早有，功德如潮。
此回顾清并未动用时光之力，只三年光景就将红莲炼化完全。
等俯首看向人间，近十年过去敖华早已重塑香火神身，并将父亲的海河权柄尽数收下，负责起北疆的司雨之权。
这里除了有顾清恩赐，也有敖广的偏心。
否则一个玄仙还未到的龙子，如何能执掌南洲的大江大河？
至于那座青龙村庙，此下也已被逃难回来的百姓重新筑起，后又在敖华显灵之下大兴香火，倒比附近的圣母庙还要鼎盛。
毕竟能切身造福百姓的仙神才会受人爱戴。
女娲娘娘万事不管，圣母庙自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败落。
但见娘娘的意思，这其实是她有意为之。
香火什么的她并不需要，反而是凡人的祝祷让她心烦。
与其费心费力的去打理，倒不如稳坐娲皇，配享圣人果位。
等放下南疆转眼中洲。
旱灾消退后黄帝终于不用再应付一众大臣的谏言，而应龙也心安理得的让顾清帮他造瓷。
可他不知，眼前之人早已神游物外，此地不过一颗石子幻化而已。
等将造瓷法彻底传下去时，边疆的战火也就愈发茂盛了。
经过数个元会的休养生息，巫族遗民中势力最大的蚩尤部落终是展现出强大的野心，势要击败黄帝，一统中原。
此事一出朝野瞬间哗然。
靠近国都的百姓自然不怕，但位处偏远的人族可就遭了殃。
这么多年过去，向来孤僻的巫族变得更加排外。
他们只想杀光人族、亦或是奴役他们，根本没有收拢或是招安的想法。
此一来边境上瞬间尸横遍野，等黄帝反应过来时疆域都被侵蚀小半了。
端坐太阴的顾清微微颔首。
人道杀劫开始运转，可见封神一役就在眼前。
等逐鹿之战过去，就是轩辕坟妲己出世的时候了。
将红莲收入神魂中韵养，顾清踱步行入虚幻，刹那便已与那颗石子调换了位置。
眼下他仍在应龙府邸中客居，府中侍从也都熟悉了这样一位客商，平日见到也会打声招呼。
但今日的气氛不太一样，几个家住偏远的下人正聚在一起悲泣。
他们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真叫人肝肠寸断。
见此顾清眸子微动，既然伺候他一场，这点福缘还是有的。
是以不等几人反应过来，他们的家人就从千里迢迢的边疆挪移到了应龙府中。
“母亲！？”
这下不光众人看傻了，连回来取法宝的应龙都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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