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离别与思念
在新设的灵堂前，马秀莲抱着张强，两人放声大哭。
是父亲去世后，张强从没见过母亲哭泣，她照样忙忙碌碌，照样照料这自己和英子的衣食住行，就仿佛父亲从未离去，或者父亲只是出门远去。
张强突然意识到，母亲说自己是一家之主，不是因为他长大了，而是因为那个一直以来给她支撑，给她安全感的那个男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
初二走了一天亲戚，送了姥姥姥爷回家。
晚上回到家，大哥大一如既往的没有一点点信号，张强意识到，自己该去金城了。
孟潇、金振恩、何教授、金强……，有太多人需要在过年这段时间给拜年，联系一下感情。自个一年时间能从一个工地小工出人头地，不是因为自己本事出众，是别人给了自己机会。
可惜家里没什么能送得出手的特产。
“妈，明天我就回金城了。”吃过晚饭，张强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啊，哦，好。”母亲一愣，沉默了一瞬，抬头又是满脸笑意的答应着。
“明天什么时候走？”
“中午吃了饭就走吧，我待会跟相虎学文他们商量一下。”
“好，好。那我今晚给你杀只鸡带上。”
“别杀了，算了，我带上吧。”张强本来想说自己没地方坐，看着母亲的眼神，马上改了话头，大不了带去了给孟潇他们。
当妈的，送儿子出门，总恨不得把家都给带上，怕儿子在外面饿了、冻了，既怕他惹事了又怕他受委屈了……
“妈，我在金城买房了，年底的时候，我接您去金城过年。”张强瞧着使劲在大腿上搓手，目光却四散着无处可去的马秀莲，知道她这是想留一留自己，却又说不出口。
“啊，你买房了。”马秀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
“嗯，有三个卧室，有厨房，有卫生间，楼里还能看见黄河。过冬的时候，还有暖气。”张强说着，瞧了一眼母亲满是皴裂的双手。
感受到张强眼光的马秀莲，快速把手夹到了双腿中间。
“买房了好啊，以后你也是城里人了。”马秀莲满脸欣慰。
“妈，等冬天英子放假了，我就回来带您俩过去，在那边待到开春。”张强知道，母亲肯定舍不得家里的几亩地。
“到时候我肯定要去看看，就是家里没人照看。”
“没事，到时候让我爷爷奶奶帮着看看，不行就把牛跟猪都卖掉。”
“到时候看吧。”马秀莲不太情愿。
“噢，强强，你跟我说老实话，你找找媳妇了没有？”马秀莲拍了拍大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有个姑娘，正在谈。”张强老实回答，这事情没必要隐瞒。
“她叫什么？哪里人？家里干什么的？知道我们家情况吗？啥时候带回家来？”马秀莲瞬间变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张强简单说了说孟潇的情况，说着说着，突然感觉特别想见见孟潇，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看看她的脸，想和他说说话，想和她一块散散步……
马秀莲认认真真的听完，掰着指头合计了一会，感叹了一句“这姑娘真好啊。”
张强不由咧开了嘴“妈，您这合计了半天什么？”
“你们啥时候结婚，得多少钱？”马秀莲不回答，接着又问。
“钱的事您别操心，我自己攒着呢。结婚的事情，还不知道呢。”刚刚说了谈对象，当妈的就说道谈婚论嫁去了，这想的也是够长远的。
“怎么能不知道呢……”马秀莲嘀咕。
“妈，您也别多操心，等今年年底去了金城，您再思量也来得及。”
怕马秀莲再刨根问底，张强借口找相虎几人商量事情，赶紧出了门。
……
先去找张文涛问了问，说是随时能走，张强想了一下，索性劝他过些日子再走，毕竟金城那边还没给安顿，这边直接去了，一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几人商量了一下，相虎、学文、学武三人明天一块走，张程、张博博三人等过了十五再出发。本来学武也想着十五以后了再走，想着一个车上得最少两个人照应着，也就决定四个人一块走。
张强又再三给张程叮嘱了一下，让他跟张文涛联系一下，走的时候搭个伴照顾一下，张程自然是满口答应着。
第二天吃了中饭，两辆车一汇合，四人只奔金城而去。
当妈的都一个心思，桑塔纳的后备箱被马秀莲塞得满满的，一只鸡，二十几个油饼，一袋丸子，一袋果子，一袋核桃，马秀莲甚至想着把家里的两袋胡麻也塞车里让带走，张强再三说没地方榨油、没地方做饭才罢休。
索性，过了年再没下过雪，一路倒也顺顺当当，但到了金城，天也还是早就黑了。
相虎去送学文兄弟，张强自个开车到了办公楼。
跟值班的几人打了声招呼，开了一天车的张强，带着满身疲惫躺在床上，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大清早给孟潇家打了电话，他们一家人果然没回老家，就在金城过了年。十几天没听着孟潇的声音，张强有点舍不得挂电话，绞尽脑汁的找话题，楞是把回家后大大小小的事情给说了个遍。孟潇在那头安静听着，不时应和几声，两人这一通电话直打了一个多小时，打的大哥大发烧关机。
张强觉得，也不知道是跟母亲说了孟潇的事情以后自己心态变了，或者其他什么原因，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突然拉进了许多。
烧了热水洗漱收拾了一番，刮了这十来天胡乱生长的胡子，有找了街上独居的剃头大爷理了发，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想着孟潇爸爸似乎喜欢抽烟，张强买了两条天下秀，一条烟五十块钱，算是只比阿诗玛稍微便宜一点的高档烟了。
去百货大楼转了一圈，发现孟潇母女的礼物有点难买，最后给孟潇妈妈买了一条围巾，给孟潇买了一双手套。
十一点过些，张强开车到了老孟废品收购站。
废品站的铁门大开着，两个门墩顶上各自挂着一个大红灯笼，也贴上了对联，张强一瞧就知道这是孟潇的字迹。
站到门口，张强发现自己又有些紧张，小腿发抖，手心冒汗，喉咙发紧。
“咳咳”干咳了两声缓解紧张，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还是惊动了屋里的人。
“张强。”中间屋里有人听见动静，迅速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看着站在门口笑吟吟的孟潇，张强突然就不紧张了，不仅不紧张，反而觉得心头一片安稳祥和。
“潇潇姐。”张强轻轻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