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150.难道是内盗？
“都失窃了什么？你们清点了吗？”杨为民问道。
“咱们这次展出，虽然是在这个四合院，但是主要展览的位置，却是在这个前院中。其中正堂屋是一号展厅，左右东西厢房是二号和三号展厅。
文物以正堂屋的这个一号展厅中价值最为贵重，此次失窃的也是一号展厅，据初步统计，目前可以确定，丢失文物十四件，其中以那件‘夔龙纹三足斗顶细孔铜鎏金香炉’，最为珍贵。但是其他诸如‘三星宝盖云盘’、“细花攒丝如意”之类的，也非常名贵，算得上明清时期，道教器皿中的珍品。”
魏明生还要向下说，罗超听了一愣，一抬手拦住魏明生话头问道：“等等，你先等一下。刚才你说什么？这些失窃的文物是什么……”
“很珍贵。”魏明生说道。
“知道，上一句。”罗超问道。
“这些文物都是明清时期……”
“下一句。”罗超又摆了摆手说道。
“道教器皿……”
罗超终于点了点头，问道：“失窃的这些器皿，都属于道教器皿吗？”
魏明生一愣，他是讲解员，说这些话的时候，想都没有想，顺嘴就说了出来，这一会儿罗超一问，他又仔细一回忆，还真如罗超所推测，这些失窃的文物，大多属于道教器皿。
魏明生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清朝不像明朝，皇帝那么注重修道，皇家基本上都是礼佛为主，所以道教器皿才十分难得，尤其是雍正皇帝时期，道教器皿更加稀少，器皿稀少，就注定文物价值相对要高一些。”
“你刚才说的那个……那个……保卫干部……”邢铁有些想不起来，犹豫地说不下去。
“聂伟。”魏明生连忙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聂伟，他今天为什么迟到？”邢铁问道。
“这个……”魏明生一愣。
“你也不知道？”邢铁又问道。
“我只是负责这里的业务范畴，其他的不归我管。”魏明生说道。
“那他平时经常迟到吗？”邢铁又问道。
“这倒没有，平时老聂挺准时的，从来都是第一个到，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结果就迟到了。”魏明生连忙说道。
杨为民看邢铁在问魏明生，也不插嘴，而是反复在小平台和下面的甬道上兜着圈子，还不时地在院子两边的土地上找寻，有时候还要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不时抬起头看院墙。
看完了周边，杨为民着重又在墙边的几棵树边，围着转了几圈，手臂或伸或蜷，像是在丈量距离。
杨为民仔仔细细整个看完了前院，左右看了一眼，走向通往中院的垂花门。
院墙很厚也很高，差不多得有两米四五，这道门是过去主家隔绝内外所用，所以院门特别的厚。
按照四合院的规制，前院多是主人会客办公的地方，而中院大多是主人的内宅，所以这里的院墙和院门，主人都会格外重视。
一把大锁挂在门上，两张盖着文物局公章的封条，交叉贴在门上，杨为民趴在上面仔细看了落款，时间在七月份，这座院门封了足有半年了。
杨为民仔仔细细地查看了四周，墙底居然都长了苔藓，转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为攀爬的痕迹。
杨为民看完了全部，没有放过一个角落，这才重新回到小平台，邢铁此时话还没有问完，一直在问聂伟的情况。甚至问了聂伟在原单位的表现情况。
这些问题，魏明生大部分都回答不上来，神色有些尴尬。罗超皱了皱眉说道：“铁头，主要调查现场的情况，其他的到时候再说！魏明生又不是人事部门的，聂伟的情况他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魏明生听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感激地看了罗超一眼。邢铁嘟囔了一句，说也没有听清，走到罗超身边，不再询问。
“后面院子你们开放了吗？”杨为民问道。
“没有，这一次是小型展览，没有那么多展品，所以就只用了一进院，后面二三进院子都没有用。”魏明生回答说道。
“那两进院子原先是干什么用的？我看已经封了不短的时间了。”杨为民看了一眼紧闭的垂花门说道。
“这整个四合院早就分给我们文物局了，后面那两个院子，原先归修复部门使用。”魏明生说道。
“修复部门？”杨为民一愣问道，这个机构还是第一次听说。
“建国以后，咱们对文物，尤其是古籍字画的整理修复工作十分重视，所以专门成立了修复小组。他们把收上来破损的古籍和字画，当然也有少量文物，就在这里进行修复工作。”魏明生说道。
“但是我看上面这封条贴了得有半年了吧？难道这半年就没有干活？”杨为民问道。
魏明生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得有半年了，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七八月间这里不用了，现在文物修复工作的地点改在城外慈云寺了。”
说到这里，魏明生笑着说道：“如果要不是这里不再修复文物，恐怕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办展览。”
“这是为什么？”杨为民又一愣问道。
“这个院子，原来就是那些修复文物的专家和技师的宿舍。”魏明生笑着说道。
一号展厅里面技侦人员从屋里撤了出来，带队的公安和曹有光打了个招呼。
曹有光笑着递了香烟过去，笑着说道：“老雷，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屋里虽然很凌乱，当时有价值的线索却不多，我们也提取了一些脚印，但是指纹一个都没有提取出来，窃贼应该是带了手套。”老雷笑道。
“那你们这边完事没有？”曹有光问道。
“完事了。你们进去注意点就行了。”老雷说道。
“咱们进去看看。”曹有光挥了挥手，一边说话，一边套上鞋套，随手拿了一件黑口袋，进了堂屋。
“为民，问完了吗？问完了咱们进去！”罗超回头问道。
“暂时问完了。”杨为民点头说道。
“走吧，咱们进去。说着话，”罗超头一个进去，杨为民和邢铁也跟了进去。
三个人手里也拿了黑布口袋，这是装有用的证物用的，尽管技侦痕检部门已经勘测过了现场，按理说不应该再有什么疏漏，但是几个人还是拿了袋子，万一能发现点什么呢？
进了正堂屋，杨为民才发现，原来三间正屋，所有隔断都被打开，成了广阔的一间。
挨着山墙，一个个玻璃展柜靠着墙壁顺延摆放，围着正堂屋摆放了一圈。
大部分玻璃展柜被砸开，碎玻璃渣滓洒满了一地，地上被画了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圆圈里都是泥脚印，很明显泥脚印是一个人所留。
“这么大动静，周围邻居都没有听见吗？”邢铁疑惑地问道。
“庭院深深啊，这种深宅大院，声音哪有那么容易传出去的。”罗超环顾着四周说道。
杨为民也左顾右盼，不知道在找些什么。突然眼睛一亮，朝着被风吹起的窗帘走过去。
杨为民小心的拉开窗帘，窗户是开着的，风就是从这里灌进来，吹起了窗帘。
窗户有铁栅栏，正中间两根微微拱起。有撬动的痕迹，像是有人从两边用力拉拽，但是中间所拽动的距离空间，不足以通过一名成年人，甚至不足以通过一名大一点的孩子。
杨为民仔细看了看窗户插销，果然有被拨动的痕迹。
“即便是窗户从外面被人拨开，窃贼也不可能从这里进来。”邢铁在后面肯定地说道。
杨为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没法反驳，毕竟窗户铁栅栏，两根铁栏杆的距离，怎么也不可能进来一名成年男子。
“不仅是这些，你看看这里！”邢铁显然看清楚杨为民的眼神，指着远处的一个脚印说道。
那个脚印杨为民也看到了，是距离窗户最近的一个泥脚印，但是距离窗户，也足有四五米之远！什么人能一步跨这么远？
“我看窗台这边的痕迹，就是在故布疑阵，目的想带偏我们的侦查方向。”邢铁说道。
“咱们现在有侦查方向吗？”杨为民笑着问道。
“你，我不知道。反正我这边是有侦查方向。待会儿咱们分析案情的时候，再说出来。”邢铁不无得意地说道。
“上面会不会有天窗？”罗超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抬头朝上面望去。
几个人都下意识地将脑袋仰了起来，自然一无所获。
“罗队，这是明清时代的建筑，哪里会有天窗。”邢铁说道。
“不错。还知道明清建筑没有天窗。那你说说窃贼是怎么进来的？”罗超笑道。
“罗队，我觉得咱们应该讨论一下窃贼是什么时候做的案吧。”邢铁说道。
“这个应该没有异议，昨天下得雨，地上的泥脚印，不难判断判断，窃贼就是在昨天动的手。看泥脚印的干湿程度，应该是昨天晚上。”罗超笑着说道。
杨为民非常佩服，地上的泥脚印，他也注意到了，也想到了窃贼应该是昨天动的手，但是却不能判定是昨天晚上。
所谓泥印干湿程度，这个不难理解，时间越长，鞋印越干这个道理，杨为民明白，但是怎么判断时间，杨为民却不明白。
“师傅，怎么利用干湿程度判断时间，这个你还没教我啊！你是不是给我讲讲？”杨为民在旁边问道。
“这能随便讲吗？没听说过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再说了这是尊师重道学东西的态度吗？”罗超故意把脸一板说道。
“那您说怎么办？”杨为民知道罗超开玩笑，也连忙凑趣说道。
“怎么着也得让陈兰给师傅我炒上两个菜，你再给我烫上一壶酒，咱们爷俩边喝边聊吧。”罗超嘴里开着玩笑，眼睛却四处查看。
突然，罗超眼神定格在墙角不动，杨为民顺着罗超眼睛望过去，一块三角形的玻璃，宛如利刃躺在角落里。
杨为民刚才拉开窗帘，此时阳光照射进来，映在玻璃上，刃尖之上，微微泛出一丝血色。
罗超和杨为民几乎同时走过去，罗超看了杨为民一眼，点了点头。杨为民弯腰，用带着手套的手拿起那块玻璃。
玻璃呈长三角形，尖头处像极了锋利的匕首。在顶端，仔细观察，才可以看到一丝乌黑的血迹。
“应该是昨天窃贼不小心划伤自己留下的血迹。”罗超仔细看了看颜色说道。
杨为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也点了点头，随后将玻璃小心地放进证物袋内。
“送检验科，查一下血型，看能不能查出来点什么。”罗超说道。
“样本太少，估计难以查出来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杨为民点了点头说道。
“那也得查一下，现场线索太少了。”罗超皱眉说道。
“头儿，会不会是内盗？”邢铁突然问道。
“说说你的想法。”罗超鼓励地说道。
“您看哈，现场院门锁没有被破坏，甚至连封条都没有动，院墙这么高，也没有任何攀爬的痕迹，整个院子中间，也没有任何外人进来的踪迹，所以我觉得很大一个可能就是内盗！窃贼在他们这几个人中间！”邢铁慢慢地踱着步子，一本正经地分析，宛如大胖子神探狄仁杰。
邢铁说话之间，不住地用眼睛瞟向杨为民，希望他配合自己，很可惜，杨为民不是李元芳，不可能跟着邢铁满屋子乱转。
关键是邢铁也没有说那句最为主要的“为民，你怎么看？”这句台词，杨为民凭什么要配合。
“如果说真是内盗，那么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罗超又点了一支烟问道。
“聂伟！”邢铁毫不犹豫地说道。
“聂伟？你还没有见这个人呢，凭什么就认定他的嫌疑最大？”罗超问道。
“这还用说啊！您想啊，这么多人中，就聂伟一个人有钥匙，而且平时从来不迟到的他，怎么今天就迟到了！这些都是疑点！我觉得应该抓紧时间把聂伟控制起来，要不然这小子就跑了！”邢铁越说越觉得自己分析的对头，话声居然也逐渐大了起来。
“杨为民，你怎么看？”罗超转过头问杨为民。
“我倒是觉得内盗有点不可能。”杨伟民想了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