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180.旧闻轶事
罗超这幅震惊模样，让姜师傅颇有成就感，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知道了法门，也不算太难！”
杨为民倒是不太奇怪，毕竟后世资讯比起现在来，不能同日而语，现在认为匪夷所思的技艺，后世基本上都解密了。
罗超仍然半信半疑地问道：“姜师傅，难道这个世间真有缩骨术？”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过去天桥就有，说是缩骨术，其实没那么神奇，就是从小练习，缩小骨骼间的缝隙罢了，不过练这个孩子太吃苦，现在已经没人愿意学了。”老姜又笑着说道。
“那您知道谁精通这门功夫吗？”罗超问道。
这个信息太重要了，如果这个窃贼精通缩骨术，那么他是如何进出窗户铁栏就十分清楚，而且精通缩骨术的人肯定不多，要是按照这个方向侦查，一定事半功倍！
“我记得天桥老年间有一位‘卸索王’，就专精这门技艺，不过人家这位卸索王，吃的是撂地，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人家可不干。”
说到这里，老姜有些犹豫，罗超察言观色，知道老姜有所保留，连忙问道：“姜师傅，您尽管说，咱们只是当做聊闲篇就成，您千万别有顾虑。”
“你这边是不是丢了东西了？”老姜突然问道。
罗超一愣，没有反应就笑着点头说道：“行啊，行家！您怎么知道我们这边出了盗窃案？”
“嗨！你们是干什么的？要是杂技团，那准是找表演的，可是你们市公安局的，那不就是出了案子了。”老姜笑道。
“不瞒你说，确实是丢了东西了，而且这东西还很重要。”罗超笑道。
“你丢了什么东西，和我没关系，我也不问，既然你二位看得起我，找我问这事，那我就捡着我知道地说，至于管不管用，那我可就不知道了。”
罗超听老姜这话，连忙拱手笑道：“这就多谢您了，说不定能给我们开开思路呢。”
“过去扒手这一行，被称作‘荣字门’，所以小偷也被称之为‘老荣’。这里面专门有一行，就是凭着高来高去的轻身功夫，蹿房越脊，串门走户，这种人被称之为‘翻高’。其中更有一路人，他们什么工具都不用，什么飞虎爪、铁钩绳索，他们丝毫不用借助，仅仅凭着一身功夫就能爬高上低的高人，又被称之为‘上手把子’。”老姜声音低沉，娓娓道来。
“这就是飞贼了。”罗超说道。
老姜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据我所知，这些吃荣家饭的，既会轻功，又会缩骨之术的人，只有一个。”
罗超眼睛一亮，连忙问道：“您倒是说说，这个人是谁？现在还在世吗？”
“在，他还没多大呢，顶多五十多岁。”老姜笑道。
“您知道他叫什么？家住哪吗？”罗超又问道。
“这个人姓易，叫什么名字这个说不好，干这一行哪有什么真名，因为这人不爱财，喜欢交朋友，经常说江湖财江湖散，出手十分大方，大家都管他叫易八太爷。”
“这个易八太爷家在哪住你知道吗？”罗超问道。
“听说易老八早就金盆洗手，进了娄家铁厂当了护院，娄家给他安排了一所房子，好像就在南锣附近。”
罗超面露难色说道：“姜师傅，南锣大了，您能给说具体点不能？”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娄半城不是还在吗？问问他不就得了？再说了，娄家铁厂现在也没有消失，改成……”
老姜微微一停，杨为民已经接口说道：“娄家铁厂现在改成红星轧钢厂。”说到这里，杨为民也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现在红星轧钢厂远非原来的娄家铁厂可比，光是工人都有一万多人，要找一个人太难了。”
老姜听了一愣，吃惊地说道：“居然这么多人，我的乖乖，一万多人，这要是吃饭，得多大一口锅啊！”
罗超笑了笑说道：“姜师傅，你再给我们讲讲这个易八的事情，让我们也了解了解这个人，找起来也方便些。”
老姜略微沉吟了一下，仿佛要打开记忆之门，把自己带回曾经的岁月，抬头思索良久，这才开口说道：“易八是一个传奇人物，就和燕子李三一模一样。这个人功夫高强，尤其擅长轻功和缩骨术，几次北平警察局都逮住他了，可是仍能被他逃走，地上只剩一根捆他的绳索。
这下子，易八的名声传了出来，而且越传越邪乎，称得上北平着名的飞贼。
易八这个人为人慷慨，而且好面子，大把铜钱散出去，所以江湖上名声很好，无论谁提起易八，总要加上太爷两个字。一来二去，一把也就成了易八太爷。
易八没有别的毛病，什么抽烟喝酒打牌，他是一样也不沾，但是唯独一样，喜欢逛胡同。什么百顺胡同，李铁拐斜街，陕西巷，杨梅胡同之类的，没有他不去逛的，钱都花到这上面了。
有一天，这小子听了不知道说了一句，说是娄家铁厂里面有钱，不仅有钱，而且还有金条！这小子就动了心，趁着夜黑风高，越墙进了娄家铁厂，摸进财务室。
谁知道娄家铁厂里面有一位武林高手，外号叫做老山东，一把炉钩就把这小子给擒了。当时把他捆了个结实，说是第二天把他交给警察署。
谁知道这小子会缩骨术，趁着大家都睡着，抖脱了身上的绳索，又逃了出去。
老山东也是一个老江湖，在关他的房间门上面，放了一盆水，不开门没事，滋要是一开门，水盆就会掉落。
当时当啷一声，易八被淋了个落汤鸡，当时他也顾不得了，夺路而逃，结果又被老山东给抓了。
老山东看着地上散落的绳索，当时就全明白了，就笑指着易八的肩头说‘我要是锁了你这里，你还能用缩骨术吗？’
当时易八吓坏了，浑身颤抖，原来老山东是个行家，所指的地方，正是琵琶骨！如果锁了那里，什么缩骨术都不管用！
大家正要动手，正好娄半城闻讯赶来，听了老山东说话，怜惜易八一身功夫不易，就把他收做护院。易八感激涕零，发誓终身护卫娄家。这等江湖人物，说话最为算话，所以现在这位易八太爷，很可能还在娄家铁厂……红星轧钢厂！”
老姜如同说书一般，一连串地讲完了故事，端起小茶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是说有可能这起案子是这位易八太爷做的？”罗超犹豫地问道。
“那倒不会。算起来易八这时候也得五十六七岁了，这岁数功夫虽然没有撂下，但是缩骨术断难再用！无论是谁，无论练功多勤，也难和岁月抗衡！”老姜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您说？”
“多半是易老八收了徒弟，这门行业也讲究传承。”老姜说道。
“传承？不是说什么传男不传女吗？”罗超一愣问道。
“也收徒弟。不过是挑选比较严格而已。不过……”老姜说到这里，有些欲言又止。
“姜师傅，有话您就说，即便是说错了也没有关系。”罗超鼓励说道。
“罗队长，讨个大说，我比您年长几岁，你得称我一声哥哥。我这可不是教着您二位做事啊，我觉得您二位要是抓这个飞贼，你得在销赃上下功夫。”
罗超听了眼睛一亮问道：“您给说说，怎么从销赃上下手？”
“这老年间啊，老荣们做了活儿，把东西偷出来。他们不亲自销赃，而是码给“换钱的”，这‘换钱的’就是专门负责销赃。但是他们也不能偷了东西，立马转手就给‘换钱的’，他们是要把东西交给杆子头。
杆子头把东西保管三天，在这三天时间里面，如果有人托关系找上门来了，那说明你偷到‘老合’身上了，那就赶紧把东西还给人家，省的惹来麻烦。老合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三天没事，那就说明这东西没事了，那就可以把东西给卖了，大家按照比例分钱。这就所谓的行话“挑了啃杵（卖了换钱），均杵头儿（按人头比例分钱）。
所以说，这些飞贼，善于偷盗，但是却不善于销赃。但是现在哪来的‘换钱的’帮他们销赃啊？偷了东西不销赃，换不成现钱，这些贼吃什么？所以他们必然出手销赃，一次不成，准有第二次，横不能把东西砸手里吧？东西再值钱，换不成钱也是白扯！”老姜笑着说道。
“说得太好了！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罗超高兴地说道。
老姜的一席话，让罗超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给他完全打开了一条新思路，罗超对于破案，又有了新的主意。
杨为民突然问道：“姜师傅，你怎么对这位易八这么清楚？”
“嗨！我刚才说得那位老山东，就是我亲师哥。”老姜笑道。
“老山东现在还在轧钢厂吗？”罗超问道。
“退了，早就退了。退了之后，就回山东老家了。听说在老家业余武校里面教徒弟。”老姜说道。
“看来如果能够找到易八，说不定就能打听出来这个飞贼的根脚。”罗超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再和老姜说话。
老姜把罗超和杨为民送出门，客气了几句，罗超和杨为民就要离开，老姜突然说道：“其实我说得这些，你们公安局应该有人知道。哪些从北平时期过来的旧警，有几个不知道的？尤其是原来外一分局那些爷们，守着前门楼子，一个个都门清着呢！”
罗超一下子就想起了蒋德民，笑着点了点头，想着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位给架出山。
要让蒋德民从资料室借调到刑警队，蒋德民不是问题，关键得郝处长同意，自己说话估计起不了什么作用，先得说服曹有光，由他出面，估计才能把蒋德民给借调出来。
罗超打着算盘，想着如何将蒋德民给要出来，不一会儿就回到公社，吴副所长和郝大刚站在公社门前正在攀谈，远远看见罗超他们三个回来，郝大刚面露喜色，和吴副所长快步迎上来。
“你小子跑哪了？怎么又不见动静？来到房山还不老实？”郝大刚离了老远大声说道。
“找高人去了呗。”罗超笑道。
“高人？什么高人？”郝大刚一愣问道。
“回去再说吧。你们来了几个人？”罗超问道。
“两个人，我和司机小张，再加上你们三个，正好一辆车，人多了也坐不下。”郝大刚说道。
“那就走吧。”罗超点了点头说道。
郝大刚和司机在前，杨为民和罗超夹着张文礼在后，吉普车缓缓驶出马头公社大门，罗超几个人打开玻璃和马头派出所的几位同事挥手告别，吉普车拐上乡村土路，颠簸着开了出去。
回去路挺顺，两个小时后，吉普车停到南锣派出所门口，早就等到门口的葛红军和几个派出所民警将张文礼压了进去，罗超从车上把张文礼的提包从吉普车上给拿下来，顺手交给郝大刚，郝大刚接过来，有些纳闷。
“我俩就不进去了，回家睡上一觉，下午回队里，还得给曹大队长汇报呢。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们了，我们还得接茬破那个飞贼案子呢。”罗超说道。
“这案子没完呢。张文礼和刘娟有没有瓜葛？刘娟有没有参与其中，这些都得审了才知道。”郝大刚皱眉说道。
“后续的都交给你们了，我们毕竟还有飞贼案，这可是上面交办的案子。再说了，这件案子张文礼到案，而且是人赃并获，其他的就都不是问题，你们该审就审，该结就结。”
郝大刚点了点头说道：“也是，你们这都辛苦两天了，好好的礼拜也没有休息，腿着就去房山了，还真够辛苦。得嘞！好好睡上一觉，明天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得嘞，那就这么着！我们先回去了，你给队里帮我打个电话，说我们下午过去。”罗超说完，和杨为民转身朝着四合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