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7.大妈，您这儿是朝阳吗？
柳条胡同。
陈宝珠娘家。
“警察同志，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可要给我们小老百姓申冤做主啊！我女儿一定是那个挨千刀的柴建设给害的啊！”
一个五十多岁，身材肥胖，身穿花格子上衣，健美裤夸张的勒在腿上的中老年妇女，一把拉住谢平安，就像是看见救星似的，涕泪横流，大声说着话。
谢平安眼睛一亮，连忙问道：“你说你女儿是被你女婿给害的？有没有证据？”
“有！当然有！我就听见柴建设威胁过我女儿！”姚建萍说道。
“噢！他是怎么威胁的？”谢平安连忙摸出纸笔，准备记录。
“你个……瞧等到没人的时候，看我不整死你！”姚建萍装作一副男人口吻，恶狠狠地说道。
“真的啊！柴建设真说过这话？”谢平安问道。
“嗯！我像老人家保证，我绝对没撒谎！”姚建萍信誓旦旦。
谢平安立刻把目光看向杨为民，杨为民连忙咳嗽了一声，唯恐谢平安说出来“咱们去抓人吧”这样的话来。
“柴建设是什么说出来这句话的？”杨为民开口问道。
“那天在我家客厅。”
“两个人在吵架？”
“那倒没有，好像是在看电视。”
“你女儿陈宝珠什么反应？”
“我女儿这孩子实在，没有听出来柴建设包藏祸心，估计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当时居然还笑！”
“是不是两个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
“我丝毫不认为那是一场玩笑。”
谢平安听了也泄了气，杨为民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先放一边，您给我说说十二月二十六号那一天，您女儿有什么不正常的反应没有。”
姚建萍想了一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啊，我女儿挺正常的。”
说到这里，姚建萍又接着说道：“我女儿我教育的好啊，从小街坊四邻都喜欢，这孩子人长得漂亮，嘴也甜，会说话，而且还有礼貌，从来就没有跟人拌过嘴吵过架，要说唯一吵过架的人，就是柴建设！”
杨为民并没有接姚建萍话茬，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问道：“您会议一下，二十六号那天，你女儿的情况。”
“二十六号下午，我打电话到她们单位，也就是京川餐厅，问她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平时陈宝珠不怎么回来吃饭吗？”杨为民突然问道。
“我烦柴建设，所以他两口子回来，我就没好话，所以一来二去，他们回来的时候就少了。”
“为什么二十六号那天要专门打电话叫陈宝珠回家吃饭？有什么特别的事吗？”杨为民又问道。
“特别的事？那倒没有，就是她乡下的二姑来了，带了小茴香，宝珠最喜欢吃猪肉小茴香馅的饺子，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宝珠……”
“也就是说原本陈宝珠二十六日并没有回来吃饭的打算？”
姚建萍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杨为民这才接着说道：“那您接着说吧。”
“餐厅上班，晚上饭不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吗？他怎么有空回家吃饭。”谢平安停下了记录的笔问道。
“你不懂！我女儿那可是国营餐厅！和个体户不一样！人家那是有时有点三班倒！你以为是那些个体户啊！”姚建萍略微不满意地说道。
“就是，咱们四九城家里的孩子，怎么能给他们打工？要么不干，要么就得找个正经营生，最起码也得是国营！”杨为民在旁边附和着说道。
“还是这位老同志说话在理！”姚建萍又瞟了谢平安一眼说道。
老同志……杨为民无语，恨不能找个镜子好好照一下。
“您接着说。”
“那一天宝珠上的是中班，所以下午很早就过来了，我见他一个人，就问她柴建设呢，她说柴建设加班。”说到这里，姚建萍不高兴地说道：“您二位是不知道，那小子那一段时间没事就加班，平时基本上见不到人影！你说你一个修暖气管道的，用得着天天加班啊！既然你们这么忙，我也没看见四九城的老百姓没有都用上暖气啊！比如说我们家，怎么也算得上热力公司家属了吧，怎么通个暖就这么难……”
“说正事，说正事。”杨为民连忙说道。
“噢。”姚建萍这才反应过来，接着说道：“那天宝珠挺高兴，和我聊了许多，我就劝她，不行就和柴建设分开，长成我女儿这样的，什么样的人找不到？经常到他们餐厅吃饭的好几个人，都特别喜欢我女儿。”
杨为民等姚建萍说话略有缝隙，连忙问道：“为什么要劝他俩分开？陈宝珠外面有人了？”
“没有！宝珠哪有人，我是怀疑柴建设外面有人了，他们俩那一段时间老是吵架，我们又不在身边，我怕我女儿吃亏。”
“然后呢？您接着往下说。”杨为民问道。
“吃完了饭，宝珠就出了门，说是回家。要说平时她也没这么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急着要回去，我也就没拦她……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就说什么也得拦住她……”说到这里，姚建萍呜呜哭了起来。
“您老人家也不能太伤心，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一定要捉住凶手，还逝者一个公道。”杨为民显然见多了这种情况，语气温和地劝说道。
姚建萍又哭了一会儿，这才停止哭泣，哽咽着又说道：“第二天中午，也就是二十七号，我寻思着昨天饺子没有吃完，让宝珠回来再吃一顿，谁知道打电话到她单位，他们经理告诉我宝珠那天居然没有去上班！
我想着这不能够啊，我女儿多好一孩子，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更不要说不去上班了！肯定是和柴建设打架了！当时我就急了，直接去了劈柴胡同，一进门更生气了！什么加班，都是扯淡！柴建设那孙子正在家睡大觉呢！
我当时就急了，你老婆都不见了，你还有心思睡大觉，就把它臭骂了一顿，自己回家了，我越想越不对劲，直接到辖区派出所报了警。
第二天一大早，宝珠还没有回家，柴建设也慌了，假模假式地跑到我们家，说是要报警，被我臭骂了一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
杨为民听到这里，点了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是你报的警，而不是柴建设。”
“警察同志，您是不知道，这姓柴的坏着呢！成天憋着坏屁，就想着怎么收拾我们家宝珠，报警的时候我就怀疑这小子，我们辖区派出所也大张旗鼓的查了一阵子，但是不知道这小王八蛋用了什么法子，蒙蔽了咱们公安同志，最后竟然不了了之。这一次你们可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为我们做主，使出你们火眼金睛的本事，认出柴建设白骨精的本质！”姚建萍义愤填膺地说道。
出了柳条胡同，谢平安擦了擦头上的汗，苦笑了一声说道：“这老太太，真够可以的，这是非要把女婿给送进去的节奏啊！”
杨为民也笑了，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女儿，哪来的女婿！走吧。”
“咱们下一站……”
说话之间，滴滴两声，谢平安摁响了汽车遥控，杨为民开来副驾驶车门上去，随口说道：“京川餐厅！”
崇文门大街。
杨为民站在一家复古门楼，有些两扇巨大玻璃门的餐厅门口，有一些发愣，在记忆里，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过馆子了，怎么现在的饭馆就这么豪华了？
谢平安推开餐厅大门，径直走了进去，杨为民也紧跟了进去，眼睛不住的在四周逡巡。
饭店里面也很大，正对面是一张吧台，上面琳琅满目摆着各式各样的名酒。餐厅四周都是八个人的大圆桌，几乎没有小桌子，只有在和后厨连接的拐角处，才有两张四人的小台子。
这个时候是下午三点，还不是饭点，除了一桌已经喝得东倒西歪，桌子上杯盘狼藉，但是仍在坚持战斗的年轻人之外，没有其他客人。
饭店里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只剩下吧台上一个服务员双手隆袖，趴在那里昏昏欲睡，显然是在等这几个年轻人。
大门的动静惊扰了服务员的睡意，不耐烦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谢平安和杨为民，不高兴地说道：“没饭了！厨师都下班了！怎么回事，只要是我一值中班，就没有安生时候！”
“我们不吃饭。”杨为民上前一步说道。
“不吃饭到饭馆干什么。”服务员更加地不耐烦。
谢平安比他更不耐烦，直接摸出了证件在服务员脸上晃晃说道：“公安局的。了解到情况！”
服务员听了，这才支起身子，却并没有多少惊慌地模样，皱了一下眉头小声嘟囔说道：“这个月治安费交了啊。”
“不是治安费。陈宝珠是你们餐厅的吧？”杨为民问道。
“陈宝珠啊……”服务员这才想了起来，点头说道：“好像听说过这么一个人。”
“什么叫好像？你们一个餐厅你不知道啊！”谢平安没好气地说道。
“我刚调来没两个月，就是光听说陈宝珠了，没有见过人，你们找她？他好长时间都没上班了？听说认识了一个有钱人，看不上这个工作了。”服务员说道。
“有钱人？怎么回事？”杨为民听了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我哪知道去啊，我就是听了那么一耳朵，要真想知道，你得问我们李姐，她可是我们餐厅百事通，什么事都知道！”服务员喋喋不休地说道。
“李姐？叫什么名字？”杨为民问道。
“李桂花，现在我们餐厅的领班。”服务员又道。
“她现在在不在？”
“不在，这个礼拜她是中班，一般都是下午过来。”服务员又拢了袖子趴在桌子上，显然是想结束这个谈话。
杨为民两个人一起出了餐厅大门，里面依旧传出来那桌年轻人声嘶力竭的划拳声音。
“现在呢？”谢平安又问道。
“劈柴胡同。”杨为民拉门上车。
劈柴胡同。
柴建设家屋门紧锁，谢平安探头探脑从窗户的玻璃朝里面张望，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屋里窗帘拉的很严，什么也看不见。
“你们找谁？”
杨为民回头，一个小脚老太太神色警惕地盯着两个人，谢平安一愣，杨为民却满脸堆笑，从兜里摸出红色证件递了过去，老太太疑惑地接过来，却不打开看，眼睛仍是狐疑地盯着两个人。
“大妈，您在这个院住啊？”杨为民温和地问道。
老太太略微点点头，杨为民指着证件说道：“你看看，您仔细看看。”
“我不识字。”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平安忍不住要笑，杨为民脸一红，尴尬神色一闪而过。
“我们是公安局的，过来找柴建设了解一些情况。”杨为民笑容可掬。
“原来是公安局的同志啊！快请进，快请进！你们来是了解陈宝珠的事情吧！”老太太听了杨为民说话，神色顿时热情起来，把杨为民和谢平安让进自己家，还倒了茶水。
“大妈，别忙活了，我们了解完情况就走了。”杨为民一边打量屋里的情况，一边说道。
“您怎么知道我们来是了解陈宝珠情况的？”谢平安问道。
“嗨！宝珠都不见了好几个月了！你们来找柴建设，自然是了解她的情况的，难道还能是给这孙子发奖状的不成！”老太太颇为兴奋地说道。
“瞧瞧，就您这水平，要是干个警察，丝毫不比我们差。”杨为民顺口夸道。
“那是！这个我可不和你们谦虚，我可是咱们街道积极分子。经我手送进去的坏小子们，哪都得有十几个了！”老太太得意地说道。
“是吗？他们都干了什么坏事了？您给我说说。”谢平安笑道。
“这帮小子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滋要是他们一拉窗帘，准没有好事，我立马找咱们管片的警察，一抓一个准，准没跑！在我眼皮子底下起腻？姥姥！”老太太大声说道。
杨为民笑道：“大妈，打听一下，您这儿是朝阳吗？”
“不是，怎么了？”老太太一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