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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单位的手续办完,我收拾好行李坐上回家的火车。这次我没买晚上的火车票,而是选择白天的,想借机欣赏欣赏沿途的风光。以前回去,车窗外总是黑洞洞的一片,除了停靠的车站亮堂点儿,连有月亮的晚上都没见过。这回儿,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其实,从火车上看,bJ以南,济南以北风土人情都是差不多的。沿途分布的都是小城市,高楼房。偶尔经过几处村镇,要么是刷着白粉的土胚房,要么就是四四方方的砖瓦房。除此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有时能看到几处冒着白雾的工厂矗立于麦田间。其他的,真没什么好看的,倒不如睡觉来得高兴。

不过,一进入济南境内就不一样了。济南有黄河流经过,整节火车上的人都往外张望,想一睹“母亲河”的风采。我对此倒不是多么的热衷,只是车厢里的气氛高涨,带的我也心潮澎湃。

其实,我很久以前就见过黄河。早些年,爸爸妈妈才来济南,就是在黄河边上的村庄里租的房子,连车牌都是找房东挂得那个村的,就为了省一点儿过桥费。而我,只有放暑假的时间才能到那儿住一段日子。

夏季,是黄河水最多的季节。我们住在黄河底下,晚上就去堤坝上乘凉。从堤坝上看,黄河很安静,携着泥沙的水缓缓地流淌,不紧不慢的步调很是悠闲。等你走进后就会发现,河水都是打着旋儿走的,速度非常快,等它撞到岸上,似乎被撞得头晕目眩,旋儿被打散架,等恢复清明之后,又集结起个更大的旋儿继续加速前进,周而复始。

我可不敢离得太近,怕被那些速度极快的小旋儿卷跑。可我家的牧羊犬不怕,见了黄河水比见了我爸还亲切,一溜烟下了河岸怎么喊也喊不回来。等它自己游完一圈,浑身自在了才慢悠悠地爬上岸,扭扭屁股,抖抖身上的水。

我妈妈总点着它的额头骂它,“瞧你这野劲儿,当初的怂样呢?”每次都把我和爸爸逗得哈哈大笑。它第一次并不敢下去,可是刚下过雨,它滚的身上特别脏,爸爸特别嫌弃。于是,把它带到黄河边上让它自己下去洗洗。结果,它夹着尾巴坐到地上就是不动,怎么说怎么不听,还呜咽咽的撒娇。爸爸气笑了,抱起它扔进水里。

那时,它才八个月大,吃得好,长得壮,像是两三岁大的。当时,妈妈怕它笨,学不会,找了个长竹竿递给爸爸。爸爸聚精会神地盯着它,怕一眨眼出意外,毕竟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儿,要紧的很。出乎意料的,它没扑棱几下就学会了狗刨式游泳。从那之后,一天不去,就闹得人心烦意乱,家里鸡飞狗跳。

我自己去过一回,那时快开学了,水位低下去很多,裸露出一块块由多边形拼成的河床。河床一开始可不这样,是被毒辣的太阳晒成这样的。太阳把河床晒脱了皮,像一片片红瓦样规则的摆放在地上。我以为那些皮已经干掉,会很牢固,兴高采烈地踩上去,听到咯吱咯吱的响声很是开心。一步两步没事儿,一块两块踩完了,换第三块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我的脚陷下去了。

当时,心里很慌张,周围没有任何人。我想弯腰扶着地,先拔出一只脚,结果手上沾满泥,脚却越陷越深,吓得我一动不敢动。想喊救命,可是没人谁来救命?我不断的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结果把自己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坐地上以后发现抬动脚不往下再陷,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愉悦地低头用力拔出一只脚。哈哈,脚都拔出来了,鞋子却落在里面。我又弯腰,脸贴着地,把鞋子捞出来。然后,一手拿着一只鞋子,手忙脚乱地爬着出河床,待到上岸,才敢站起来穿上鞋子,老老实实的回家去。

往事一幕幕像是在昨天,细算下来才发现已经过去七八了。终于要驶过黄河大桥了,我扒着车窗,伸着脖子往外看,看到蜿蜒曲折的母亲河依旧年轻,活力四射。只是,现在是冬季,旋儿少了不少,步调也更悠闲。至于干枯的河床,面积变大不少,只是我不会再傻傻的去踩“瓦片”,听咯吱咯吱的响声。

过黄河就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过了黄河就到家了。从高中开始,家里的活就不用我再做。我在家的任务就是吃了谁,睡了吃。妈妈总怕我在外面吃的不好,营养缺乏,变着法地给我做好吃的,更助长了我的惰性。

最后,爸爸看不下去了,开始赶人,天天见我就问:“你怎么还不长工作啊?春节都过去大半月了还赖在家里干嘛呀!”

一开始我还还嘴,说:“我在外面上班,天天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的人是谁啊?我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待多久呢就往外赶,是吃你的还是喝你的了?”

“你吃谁的?喝谁的?我就是天天见了你烦,赶紧走!”看他眯着眼睛,笑眯糊的样子把我气得要死。横竖都是他有理,不是盼着我回家的时候了,真应了那句俗语“近了臭,远的香。”后来,我都不愿意辩驳他了,心里也烦躁的很。

其实,我已经在网上看好一个医院,投递完简历,只需要等通知就好。才过完年没多久,也就初六七的,就他催的厉害,弄得我心里惶惶不安。

那天,我午睡起来,发现手机自动关机了。整了半天才明白,原来是没电了。我摸到充电器给它充上电,大约到两个格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开机。在家的日子,一刻都不能离开手机,除非是睡觉,否则二十四小时抱着它。

开机后我收到一条新短信,是中国联通发来的。这种短信我一般不看,可能是太无聊,就点开了。这是一条通知短信,说我中午一点多有个来自bJ的漏接电话。若搁以前,这种短信看看就放到脑后,但是,这次不同。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它对我而言很重要。

我躺在床上想了又想,最终坐起身,拨打联通的客服电话。电话接通后,我告诉客服,说:“我接到你们单位发来的通知,说我有一个漏接电话,这个电话对我很重要,您能帮我查一查这个电话号码吗?我这边没有显示。”对方很客气,问了身份证号码,不一会儿就给查出来,告诉我。

我挂掉客服电话,看着纸上记的那一串电话号码发呆。虽然直觉告诉我是好事儿,但心里还是恐惧,辗转反侧不敢打。总是怕一个“万一”,很多事情都是毁在“万一”上。纠结一会儿,我猛然坐起身,给自己打气,“打过去吧,要不是面试电话就挂掉,要是就问一问还能不能去。又没见过面,丢人算什么。”其实,还是所谓的自尊心在作祟,怕被拒绝,怕打击,怕丢面子。

终于,说服自己,颤抖着手打过去。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我的手抖得几乎攥不住电话,刚想拿离耳边,那边接通了。

“位,你好,哪位?”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瞬间回神,捏紧电话,紧张地说:“哦,您好!是这样的,我中午收到一个未接电话提示,显示的是这个电话号码,我想打回来问问您有什么事儿吗?”

“哦,你是叫王淑婉吗?”

“是的,我是王淑婉。”

“是这样的,我们医院收到你在网上投递的简历,初步审核,通过初筛,想和你约个时间面试,您大约什么时候有空儿?”

对方的声音简直是天籁之音,真是盼什么来什么。我高兴得忘乎所以,尽量保持镇静,声音愉悦地快速回答:“明天行吗?我现在在老家,需要买票回bJ。”

“可以,时间赶吗?如果来不及,可以往后约。”

“没事儿!您能发我个地址吗?”

“行,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等你明天到了之后,直接打这个电话联系我。”

“好的,再见!”

“再见!”

挂掉电话后,我兴奋的忘记了自己睡的是上下铺,直接高兴地跳起来,头实实在在的撞到上铺的床板,痛得我眼泪直接掉下来,嗷嗷的抱着头躺在床上哭起来,哭着哭着自己就笑出声,再痛也阻挡不住我开心。我给自己预言,我会通过这次面试,和那位温柔的人事成为同事。想到这儿,我美滋滋地乐起来。

火车票还挺好买,为了把事情赶紧定下来,我买的是明天早晨六点钟的高铁票。等妈妈下班回来,我给她分享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果然,妈妈听后很高兴,问:“明天几点走,我早起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你送我干嘛呀!咱家离火车站这么近,我自己走过去就可以。”

“我骑电动车送你多好,走着快累的。再说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

“哪儿不安全啦?出去一溜串的路灯,再说,五点钟有很多人开始上班了。”

“你非得走着做什么?”

“明天,你不上班啊?多休息会儿不好吗?”

“害,还能指望那一会儿半点的时间休息?再说你弟弟七点上学,我不还得起?”

“那你就睡到我弟弟上学,我不用你送。”我犟着不肯松口。

到了第二天早上,妈妈到底是推出电瓶车送我去火车站。我妈妈在酒店上班,早九晚十,下午能休息两三个小时。这是正常情况下,若是碰到加班,时间就没准了。

我妈妈这人非常奇怪,自己家的事情得过且过,工作上的事情一丝不苟,恪尽职守。酒店要求早上九点上班,她七点半就到。下午一点多下班,她非得打扫的整整齐齐,利利落落,又比别人晚下班一小时。工作了五年,愣是没学会偷奸耍滑,还越干越带劲儿。平时,让她正常休班,她都不乐意。对此,我和我爸爸非常有意见,只要一逮住机会,就给她灌输休班和休息的好处,但没有一次成功过,还差点被她洗脑成功。因此,我很担心她的身体,不愿意打扰她不多的休息时间。

自己的妈妈自己懂,说不累,其实真累。要不,怎么会每次休班都睡一整天还睡不够?只是她愿意,我不想强求。每次她接送我,都借口说“年龄大了,睡不着”。累了一整天的人,怎么会睡不着?不过是心里装着事儿,挂着儿女的借口罢了。我不知道天下的父母是不是都像我母亲这样,但是我母亲就是这样的母亲。我弟弟小时候,还能听到她天天说爱我。等到长大以后,她的爱从不曾减少或缺失,全都藏到行动里,不声不响,不言不语,一不小心,就会错过让我发现爱的机会。幸好我是个心细的女孩子,总能在边边角角里找到,感受到这无声的爱。每当我觉得难过、委屈、迷茫的时候,就会静下心来,想想妈妈付出点点滴滴,回忆点点滴滴里盛放的母爱,心里满满的都是糖的味道。就这样,我又会变得开心、坚强、砥砺奋进。

坐在开往bJ的火车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再多也挡不住火车前进的速度,拧不过我渴望成长的决心。

医院的位置很好找,下了地铁站直走既是。站在医院的门口,望着高耸的大楼,我怎么也不能想到自己将会在这儿呆两年的时间,认识那么多的孩子,经历那样多且曲折的故事。

人事办公室在六楼,我直接乘电梯上去,找到人事给的房间号,敲开门,等到再次听见那温柔的女声,我轻轻地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只坐着一位女士,长长的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成熟的魅力。她的美不仅是有个好相貌,更胜在气质。

“您好,我是昨天和您约面试的王淑婉。”我有些拘谨,开口自我介绍的时候,声音有些发抖。

她面带微笑的看着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请坐!你的简历我已经看过,我这边没什么意见,重要的是康复部门的意见。我刚才给康复科的原主任打过电话,他一会儿上来和你聊一聊,只要他那边通过,就基本没问题。”

“好的。”我刚答应完,还没来得及说别的,敲门声又响起来。她本来打算听我说什么,结果被敲门声吸引了注意,她转头看向门口,扬声说:“请进!”

话音刚落,一个相貌黑呦的胖子探进头来,四处环顾一圈,说:“元姐,人呢?”

人事一脸懵懵的看着他,好久才反应过来,双手比了比,“原主任,她在这儿呢!”

“哦,你好!”他找了好久才看到我,面无表情的冲我点点头,然后看着人事说:“我带她出去谈,等谈好后告诉你结果。”话音还没落,他就朝我歪歪头,示意我出去说。

我整个人只看到他漆黑的脸上露着洁白的牙,心想这是非洲人吗?和他出去安全吗?我愣愣地待在呆在原地,直到他朝我示意,我才回过神,猛然间回头看看人事。直到看到她朝我点点头,我才快步走出去,原主任早已带上门,到走廊的沙发旁等我。

他见我出来,笑着说:“这儿挺安静的,用不多长时间,咱就在这儿谈吧。”别说,虽然长得有些黑,笑起来还挺好看。这样一看,就像中国人了,除去长得黑外。他这一笑也让我放松下来,疾步走到沙发旁,和他面对面的坐下来。

原主任直奔主题地问:“你都会些什么?”

这个问题简单,我几乎没打梗,张口就说:“之前做过感统和运动,也接受过语言的陪训……”

“好!”他稍微低下头,举起右手做个停的动作,继续说:“在这儿,我不在乎你技术好不好,我只想问你能不能接受一个融洽的环境?我是康复科的主任,我带的团队非常的和谐,不希望里面出现不和谐的声音,你能明白吗?”说完,他认真的看着我,等我表态。

这样的环境谁不喜欢?我这么简单的人更喜欢!不在乎技术?岂不更好!终于不用在背书,参加各种陪训。于是,干脆利落地说:“明白!我本身也不是个复杂的人,非常喜欢这样的环境。”

原主任也很干脆利落,我话头刚落,他立马起身,“好,我去给人事说一声,你在这儿等我一下。”边说边朝人事办公室走去,翘起脚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直接敲门推开一条细缝,不知道扒着门缝对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就带上门,朝我示意,让我过去。他看到我走过去,转身向电梯走去,摁下下行键,转过头来对我说:“进去吧,看看还有什么手续要办的。”

闻言,我悬着的心稍微放下点儿,“好的,谢谢!”他轻轻颔首,上电梯走了。看到电梯门缓缓关上,我快步走到人事门口,重新敲开门。

人事抬头看一眼是我,“进来吧!科室这边过了基本上没事儿,我再带你去让院长看一眼。”说着,拿着一份表格站起身,领着我往外走。

六楼上面还有一层,不过没有电梯,只能徒步爬楼梯。七拐八拐的路非常绕,绕得我头晕眼花。走出楼梯,路就开阔起来,走过大厅,正对它的办公室就是院长办公室。

这位院长身材不高,脸型方正,面无表情,看上去正直憨厚,不苟言笑。我心中宽慰自己这人不坏,不用害怕。事实证明,我还太年轻,而社会的水太深,在没有试过深浅之前千万别妄下结论。想当初,我觉得岳不群玉树临风,温文尔雅,才貌双绝。可结果呢,“道貌岸然鼠目光,满腹利剑笑中藏。蒹葭小人倚玉树,华山顶上俸阴阳。”这位院长和岳不群比起来,除了相貌略逊一筹,其他的不遑多让。

他是南方人,口音很重,普通话说得不好。我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对口音的辨别不是特别出众。他若是字正腔圆的和我讲,我能听得懂。但凡稍带点地域口音,就是鸡同鸭讲,什么都听不懂。我又不能明说,只能做自己最讨厌的人——不懂装懂。

在“嗯,嗯……”中,结束这次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