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格乌什之眼
黑色的浓烟被风吹成张牙舞爪的形状，像一个恶魔吞噬了整个部落。
一名四五岁的兽人孩童光着屁股坐在冰冷的土地上嚎啕大哭，在他的旁边，他母亲的尸体已渐渐冰冷僵硬。
这已经是阿萨古和多甘这几天征服的第五个部落。
这些部落的首领和战士的尸体永远留在了死亡沼泽外围，他们的孩子和女人正被阿萨古部落吞并。
臣服者会成为阿萨古部落的一份子，反抗者则会被无情碾碎。
多甘的表情呆滞麻木，他甩了甩大刀上的鲜血，对自己的父亲说道：“我听您讲过曾经的故事，兽人相互间的倾轧从未停止。”
阿萨古的肩上站着一只黑鸦，他指着不远处啼哭的孩童说道：“我曾像他一样坐在亲人的尸体旁绝望哭泣，在弱肉强食的荒野，无能的部落比蛆虫的寿命还要短暂。”
“真会像您所说的那样，只要把所有兽人部落统一起来，就能让兽人真正强大兴盛吗？”
“孩子，”阿萨古重重叹息，“你知道我们绿兽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分崩离析，无法强大吗？”
“互相之间争斗不休，为了短暂的利息，从来不会联合。”
阿萨古摇了摇头，“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资源的匮乏。灰兽人占领了肥沃的荒南，绿兽人就必须承受荒北的贫瘠。我们不得不冒着生命的危险去狩猎强悍凶恶的猎物，不得不剥夺族群中弱者的生存权利，不得不将自己部落的苟延残喘建立在其他部落的毁灭之上。没有足够的资源，留给绿兽人的就只有无尽的战斗与困苦。”
“可统一了又能怎么样呢，我们的资源依然不足。”多甘说道。
“孩子，近万名绿兽人精锐被黑龙屠尽，绿兽人的数量一下减少了三分之一，所以我们的资源，勉强够了，是不是很可笑？这就是事实，战争很残忍，但很有效。黑龙只是把上天一直在对我们做的事情压缩到了一场战争之中罢了。”
“可以后呢，我们一直要依靠战争，依靠削减同类的数量来保持资源平衡吗？”
“当然不会！”阿萨古突然震声道：“我们的血脉自霜狼帝国而来，在战火与鲜血中流离荒野，我们最终还要回到霜狼帝国中去，让灰兽人承受我们复仇的怒火！”
多甘陷入了沉默，他明白，想做到这件事情到底有多难。
回到资源丰饶的荒南，是绿兽人千百年梦寐以求的事情。
曾经，霜狼帝国屹立于荒南之上，与人类帝国一般繁荣兴盛，绿兽人作为霜狼帝国的贵族，掌握着帝国的至高权柄。
但是，显赫一时的荣耀蒙蔽了绿兽人的双眼，也带来了无尽的反抗与战争，最终，灰兽人将帝国的统治者赶下了王座，并将绿兽人的残兵败将驱逐至无垠的荒北。
自那以后，霜狼帝国分崩离析，曾处于帝国中下层的灰兽人分裂成七大部落，分别为战歌部落、灰石部落、碎骨部落、雷光部落、燃刃部落、龙骑部落、血窟部落。
每一个部族，都不是现在的绿兽人能与之匹敌的。
阿萨古想要恢复霜狼帝国的荣光，除了借助黑龙的力量，别无他法。
就凭他们手上这些兽人战士，连荒北都不可能统一。
“父亲，我已不配成为您的继任者，但我会成为您的利爪，为绿兽人的统一而献上生命！”
“多甘，你当然不会成为我的继任者，跟着黑龙的脚步，会有更广阔的天地等你去驰骋。”阿萨古眼中充满希望。
如果多甘没有在黑龙面前弯下兽人生硬的脊梁，阿萨古就只能换一个儿子悉心培养。
但出乎阿萨古的意料的是，多甘竟是个和他一样，除勇敢之外还会为族人考虑的合格领导者。
他们明白举着大刀喊口号是一件极其无意义的事情，既然反抗无济于事，不如接受现实，为族人谋划更好的未来。
更何况无法得到神只回应的他们连信仰都崩塌了，还在乎抛弃曾经的固执和愚蠢吗？
更让阿萨古感到惊讶的是黑龙，这头黑龙的习性与他听闻的其他黑龙不太一样，虽然有时也暴虐残忍，但在一些事情上仍会保留理智。
黑龙承诺不把兽人当奴隶看待，兽人将成为黑龙治下的普通臣民，拥有独自的领土，拥有在荒野正常发展的权利。
只不过兽人精锐会被纳入黑龙军团，他们需听从黑龙的召唤，在黑龙需要时为其冲锋陷阵。
被戴上枷锁的奴隶和自由的臣民，虽然都是在为黑龙战斗，但意义已天差地别。
“首领，我们在一处地下洞穴中找到了那个奇怪的东西！”一名兽人战士前来报告。
阿萨古和多甘对视一眼，两人在兽人战士的带领下，快步向着地下洞穴走去。
穿过一段黑暗冗长的斜坡甬道之后，两人来到了洞穴的最深处。
这里十分宽阔，四周堆叠着大量的皮毛与干肉。
在中央的一片空地上，一个布满血丝的眼球静静漂浮。
这颗眼球有兽人的拳头大小，其中散发着令人恐惧的邪恶力量。
“就是这个东西，辛科曾用它制造出源源不断的食物与美酒。”阿萨古说道。
“也就是您口中的……格乌什之眼？”
多甘确实从中感受到了一股让他心生敬畏的力量。
“没错。”
一名站在周围的兽人战士好奇地将自己的武器递向那颗眼球，让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的武器轻松穿过了眼球，只在眼球的表面荡起了一层涟漪。
“这是怎么回事？”
多甘有些疑惑，这个眼球好像没有实体。
正在疑惑间，漂浮在空中的眼球突然扭曲变形，如一阵光影消失不见。
代替眼球出现的，是一副暗沉的画面。
一个身披法师兜袍的人安静地坐在寒冰筑就的王座之上，他的容颜隐藏在阴影之中，无法看清。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干哑。
“黑龙的强大超出了我的预期，他的智慧更是让我刮目相看，替我转告黑龙，总有一天，我会将他的尸体做成完美的艺术品，让他在寒冰中永生不灭！”
“不必转告，你可以与我直接交谈。”
阿萨古肩上的黑鸦突然口吐人言。
“有意思，这只乌鸦竟然与格乌什之眼有相同的能力，我越来越期待与你的见面了，黑龙阁下。”说着，在影像中，寒冰王座的旁边浮出一只拳头大的眼睛。
这正和之前漂浮在洞穴中的眼睛一模一样。
“所以，你是谁？”黑鸦问道。
对方对自己的名号毫不掩饰。
“巫妖王，阿莱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