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着红酒，高脚杯边上还插着柠檬。
那两个医生，还在盯着电脑画面。杯子里泛起了涟漪，这里是密封的室内，空调也没开。
没人注意到这些，渐渐的，摆在桌面上的文件也开始发抖，甚至掉在了地上。杯子里的酒像是沸腾了那样。如果不是其中一个医生伸手去扶，估计就要掉在地上了。
灯光忽明忽暗，电压不稳定，核磁共振仪亮起红灯，开始报错。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地震了。”
那两个医生也很慌张。
地震情况下，没人可以判断烈度会会多高。可能什么也不会发生，晃两下就停，也可能山河倾覆，所有建筑沦为废墟。
其中一个算是比较镇静的，撒腿就跑。另一个还在踌躇，几秒钟之后，他也跑了。
逃跑之前，顺便终止了扫描，让Kevin和滕遥从仪器中出来。
“怎么停了？地震了？”蒋欢侧着脑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刚刚被电击唤醒，心脏有缺陷，甚至危险期都没渡过。另一个脚上有伤，刚刚包扎好，鞋都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四肢缺血，手脚冰凉，脸色白的像是刚开封的白色油漆，演吸血鬼都不用化妆的那种白。
蒋欢的脚，一着地，刚一发力，脚心的伤口差点撕裂开来。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伤疤上缝着的线，血又一次渗红了绷带。
“呲。”疼得滕遥呲牙咧嘴。
Kevin的大脑算是清醒，他尝试着站起来，伸手想扛起蒋欢。但身体还没恢复，而且他本身也不是刘骁那种力量怪兽，不可能扛着一个人快速跑到楼下。
整栋大楼都在摇晃，灯也熄灭了，只剩下核磁仪的报警红光照亮着这两张惨白无助的脸。
“你先走吧，快点。”蒋欢拉住Kevin的手，几乎是用一种哀求的语气。
Kevin面无表情，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挣脱开她的手，跑了出去。
只是短短几秒钟，蒋欢的心好像凉了一大半。她在安慰着自己，地震不一定会怎么样的。
确实不一定会怎么样。
也是她让他离开的。
他们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逃生有什么可以指责的呢？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想哭，好像不是因为怕死，那好像比死更可怕。
眼角湿润，恍然若失，耷拉着脑袋，她甚至没有再站起来，妄图跑出去。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她叹了一口气。
突然。
刚才合上的门，又被暴力的撞开。Kevin推着刚才的那辆担架车，回来了。
她捂着嘴，那泪水划过脸颊，连妆都花了，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他的速度很快，很急，还是面无表情的。推到她旁边，帮她躺到车上。
车轮在转动，他在跑，脑门儿上出了汗，他跑得不快。还好楼也在坚持着，晃晃悠悠的。但天花板总算没有塌下来，拍在他俩身上。
她侧着脑袋，看着他。
他看着前边，好像不敢看她。
其实Kevin早就醒了，下车以前，他就醒了。
被医生推着担架车，路过大厅的时候，有个围观的路人说。
“这担架上怎么拉着两个人，还都睁着眼睛。”
都睁着眼睛。
蒋欢听到了这话，但没听清。
他记得来的路，这是在三楼，虽然不太快，整整用了两分钟才跑出去。但坐在医院门口的草地上，总会安心一些。
大口的喘着粗气。
地面还在晃动。
不对，好像，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