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反客为主
“卑鄙！”那灰衣人虽然虽然一幅花白头发，少年模样，可是现在脸上的表情却是极度狰狞。
刚刚纪晨的那一拳，结结实实地命中了他的腹部，让他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被打出来了。
他没想到，明明是自己先出其不意的偷袭，可是纪晨却后发先至，不仅中断了自己的施法，甚至还直接瞬移到了自己的身前。
可是，纪晨的动作却不会因为他的想法发生丝毫的改变。
多一分就是多一分，快一点就是快一点。
不等灰衣人所有表示，纪晨的鞭腿又到了他的肩膀上。
“崩！”
纪晨猛地将腿往下一抽，来了个蝎子摆尾，正好命中了那灰衣人的肩胛骨上。
换个生灵，哪怕类人形态，内部躯体也难免与真正的人族有所区别，纪晨不好确定其内部构造。
可是这灰衣人，几乎与人族别无二致，纪晨使用的也正是针对人体穴位经脉的打发。
这一击，正正好地砸在了【肩髎穴】上。
从中医上讲，这里属于少阳三焦经上，正好是肩膀的凹陷之处。
这里猛然间受到重创的话，半边身子都会酥麻瘫软，奇痒无比。
人族哪怕是修行真文字，有修为傍身，但在真正成为【半仙】，或者说【不悔阶】之前，仍旧是会受到人体的制约，这些地方也依旧算是要害。
“砰”
那灰衣人果不其然，被纪晨重重砸在了地上，上半边身子被摁在地板之中。
纪晨毫不犹豫压在其身上，双手迅速擒住其胳膊，以非常粗暴的方式，卸下了他的关节--
当然，因为过于粗暴，卸下的关节能不能再安上去，纪晨就不能保证了。
与此同时，【梦】字发动。
一股让纪晨怀念的味道再次掠过了他的鼻尖，并轰然侵入了灰衣人的脑海。
纪晨明显的感觉到了原本被自己压在身下挣扎的灰衣人，原本僵硬发力的身体，迅速地瘫软了下去，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
见此，纪晨才略感放心，停止了肩部发力。
他之所以抽击的是灰衣人的肩膀而不是脖子或者心脏，当然不是因为他心善，而是为了生擒灰衣人。
要知道，能够被曹监兵囚禁于此，以特殊方式对待的妖，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就能解决。
要知道，随便把纪晨放进哪个巅峰妖王的房间里，都不会打的这么轻松，甚至纪晨被压在下风，都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可是纪晨对灰衣人，说是秒杀都算是客气的了，两个人都不像是一个等级的对手。
“哼，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我现在就要去灰衣人的意识之中，一探究竟！”
说罢，纪晨的意识猛地进入了灰衣人的脑海之中。
他要去翻找灰衣人的记忆，寻找其中的秘密。
可是，任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纪晨的意识离体之后，半截被埋入地下的灰衣人，他的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
纪晨的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沉。
事情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人的苦海会是这样的。
对，他眼前的灰衣人，不是妖兽，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类。
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拥有象征了无穷潜力的苦海，以供他们挖掘。
可是，眼前的灰衣人的苦海，却又显得过于特别了。
哪怕特殊如纪晨，他的苦海之中照样是一片黑色的海洋，伸手不见五指，闭眼可听潮汐，只有当初的真文字所显化的那座小楼之中，才有光亮，可照见人身。
除此之外，苦海中唯一的光明，便只有星星点点的真文字。
不过，除了你自己所觉醒的那四个外，其他的真文字，平常你都不可触及，只有在使用【连章】境的文章时，才会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可是，纪晨所见到的苦海，却是一片金色的海洋。
那海洋之中似乎喷涌着无数的金色生命精华，每一次的潮汐，都卷起滔天的巨浪，化作七彩的水雾光雨，洋洋成虹。
可以说，除了缺少真实的生命之外，这篇苦海之中，已经像是所谓的仙境了。
而灰衣人的意识，此刻正显化在苦海的中央之处，双手抱膝，陷入了沉眠。
这是纪晨【梦境】的效果。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的苦海是这样的。”
“哪怕是不悔阶修士的体内，据说也只是通过【登楼飞天】，最终脱离苦海，来到云海之中，却不曾听闻过金色的海洋。这生命力也太过于充沛了，连我都自惭形秽。”
“而且，最古怪的是，如果他的生命精气这么旺盛，那为什么他的体质会如此不堪一击。我与他交战的时候，他的动作迟缓地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组字境修士，根本配不上这么旺盛的精气。”
“并且，他的苦海甚至没有那座楼?难道他还只是个目不识丁的普通人，连修士都不是？”
纪晨看着这金色的苦海，莫名的感到了恐惧。
“啧，算了，苦海的事情先放一放，等翻找他的记忆就行了。”
说罢，纪晨的双手一摄，那海浪就如同听从纪晨的互换一样，浪打着浪，将灰衣人的意识体送到了纪晨的身边。
看着脚下面容祥和，如同婴儿般熟睡的灰衣人，纪晨的眼中划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眼神坚定，将一只手压在他的脑袋上。
“放心，很快就会没事了。”
“我动手会很利落的。”
而随着纪晨手指的滑动，灰衣人的前半生就如同一部电影般，在他的眼前播放。
比起在校园新生赛上，窥探张三的记忆时只能做到观看重点，现在的纪晨已经可以事无巨细地查看别人的记忆，甚至通过别人的视角看到原主未曾察觉过的东西。
记忆是由近到远，纪晨先是看到了自己打开了那扇门，进入房间，又看到了灰衣人所翻看的书，看到了曹监兵前来看望他，被他打发着去买书，去看他将看完的书随手点燃烧毁，去看他坐在监狱之中生着闷气。
纪晨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他入狱之后的经过。
他继续拨动着手指，想去看看灰衣人在入狱前的经过。
可是渐渐地，他的面色变得凝重。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指拨动不了了。
不，不应该说是手指拨动不了，应该说是“进度条”拖不动了。
他的记忆只能被拖动到入狱后的每一条，而无论怎么办，都看不之前的经历。
甚至，不仅仅是入狱前，连他是怎么入狱的记忆都没有。
而灰衣人，似乎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因此记忆之中一无所获。
仿佛，这个灰衣人根本就没有前半生，就是在这监狱之中凭空诞生的一样！
想到这一点，哪怕纪晨此刻只是精神体，也莫名觉得背后发凉。
太诡异了！
这灰衣人果然没有那么简单！
纪晨甚至无从区别这灰衣人到底是通过某种手段封锁了自己前半生的记忆，凭借纪晨的实力无法察觉，还是他就是一个凭空变出来的人？！
“不行，太诡异了，夜长梦多，还是彻底解决了他为妙！”
纪晨强压恐惧，开始对灰衣人的记忆开始备份，并随时准备脱出。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意识无法回到身体里了！
“什么情况！”纪晨汗毛一炸！
再一看，原本自己用手摁着，正在进行备份的灰衣人意识体，竟然凭空消失了！
与此同时，纪晨听到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坏笑：
“哟，真是一具新鲜的肉体啊。”
“我看看，咦，体内竟然同时有三种不同的修为？哦，身体这是用什么天才地宝强化过了？居然堪比妖王！这可真是让我捡到宝贝了。”
纪晨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体与眼前的这篇金色海洋产生了意识链接。
下一秒钟，链接毫无滞涩的建立起来了。
“果然，这句肉身已经是一具空肉身了。”纪晨不由得暗叹一声。
这次失策了！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
对，一个与他一般无二的纪晨，正站在眼前，一眼坏笑的看着自己，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不用说，纪晨也知道，自己此刻已经变成了“灰衣人”。
准确的说，他现在被困在了“灰衣人”的体内，而他的身体，则被人所占据了。
“哦，你的脸色比我想象的要镇定呢？”“纪晨”嘿嘿一笑道。
纪晨刚想说话，却发现发言有些滞涩，多半是这具身体在被往下砸的时候伤到了声带。
他眼前的“纪晨”见状，竟然也不慌不忙，反而一幅戏谑的样子看着他。
纪晨调整了片刻，说道：
“我为什么要慌张？”
“我既然能够打败你第一次，自然能打败你第二次，到时候直接把你的灵魂再挖出来，挫骨扬灰即可。这一次，我不会再犯错误了。”
纪晨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只是要踩死一只路边的蚂蚁。
“纪晨”嘿嘿一笑说道：
“你还真敢说啊，可惜你犯的，是致命的错误。”
“我也不怕告诉你，你已经没机会了。”
“你刚刚能够打赢我，是因为这句身体的原因。”
“可是现在，这句身体已经属于我了。妖王的力量和体魄，修仙者的练气轻身，真文字的诡变无穷，此刻都属于我了！”
“而你现在的这具身体，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怎么，你想说精神力？可是很遗憾，你的精神力的虽然强，对我却没用，我照样能够绕过的你的催眠，夺取你的身体！”
“后悔吗？你最大的失误，就是主动意识离体，让我拥有了掌握这句身体的机会。否则，你若是一直待在体内，我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夺取你的身体，恐怕只能被你活活打死！”
“一念只差，就是生死之别，你.......咦，你怎么还在笑？”
“我在笑话你屁话太多。”纪晨冷笑道。
眼前的“纪晨”所说的话，他如何不知道？
但是，假纪晨说的话越多，破绽也就越多。
每一个人的行为做事，都是有逻辑可寻的。
纪晨的说话，是为了试探；纪晨的手下留情，是眼前之人的秘密太多，他需要通过搜魂去了解秘密。
假“纪晨”的突然暴起，是为了加快战斗的节奏和偶然性，让纪晨觉得能够拿下他是因为出其不意，增强“明明是曹监兵特殊对待的人却如此不堪一击”的可信度。
可以说，两人的行为，都充满了博弈与算计。
这一回合，毫无疑问是灰衣人更胜一筹。
那么，灰衣人明明已经操纵了纪晨的身体，却还在这和他咯里吧嗦的，意义是什么呢？
如果纪晨是他，就会立即杀掉眼前的失败者，然后试试看门会不会打开，从而获得自由；
如果追求稳妥，就会把纪晨刚刚用在他身上的手段，对着纪晨再用一次，防止自己因为举止差异过大被曹监兵认出来。
无论是哪种，都没有继续和纪晨在这叽叽歪歪的理由。
那么，他说这么一段话的目的是什么？
纪晨的内心泛起了一阵微笑。
问题的答案，就在于他要加重纪晨的错误认知，逼得纪晨不战而降。
因为他刚刚的话中，有一段非常容易被忽略的词，而这段并不突兀的词，决定了纪晨的生死。
“你若是一直待在体内，我根本就不会有机会夺取你的身体”，以及后面的“恐怕只能被你活活打死！”
这两段话放在一起，并没有什么违和感，这看似只是灰衣人对于纪晨错误举止的嘲讽，为的是让纪晨自我悔恨，影响纪晨的心智。
可是，如果拆分来看，这段话便存在一个问题：
那就是，现在夺取了纪晨身体的，真的是灰衣人么？
灰衣人这样不经意的提点，反而让纪晨豁然开朗。
能够被夺取的天赋的只有妖族，可灰衣人虽然奇怪了些，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族；
从来没见过的金色苦海，以及灰衣人明显与肉身不符的实力；
灰衣人似乎从来不曾存在过的前半生。
种种情况放在一起，真相只有一个。
“别装了，灰衣人，只是你创造出来的【假人】吧。”这一次，纪晨学着假“纪晨”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他明显的感觉到，眼前的自己身体，突然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