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诸位是想慷慨就义还是为帝国效力”。
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语再度传来，黑暗中的身影开始清晰，那是何等高大的身躯啊，还有那手中的一把大戟。
“我们是不可能为暴秦效命得”。
“你们墨家是要走儒家的道路吗，你们看不清形势吗？”
“墨门非攻，兼爱世人”。
白起听出这些人的决定，不过这里都是人才，帝国需要这些人才，再试试。
“你们流沙、阴阳家，有办法让他们为帝国效力吗”。
墨家听到此人如此直白的话，个个都气氛不已“你以为你是谁啊”。
他没时间理会这些跳梁小丑，等解决这里后，他还需要去边境看看，听说那边快要下雪了，他准备向陛下讨要些衣物送给百姓们。
思绪不再这里，脚下幻化出一张石椅，坐下来想着要如何灭掉匈奴这些蛮夷，真当大秦无人否，真当大秦铁骑是吃素的？
卫庄不知道说了什么，直接和盖聂打了起来，这一次的盖聂没有被墨麒麟所伤，两人打斗的非常激烈。
确实激烈，斗了几十回合，除了金石碰撞之声，两人没有一点伤，甚至气息都没有乱，阴阳家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在拖时间还是真得势均力敌。
星魂——也就是甘罗，作为一个宰相，他出口就是大棒加糖，墨家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想想也确实有道理，底层的弟子只是想混口饭吃，他们没必要陪着他们一起死。
“吾等誓死追随墨家”。
这些人没读过什么书，是墨家在他们快饿死的时候收留了他们，并让他们吃饱饭，这样的大恩他们可不敢忘。
兵兵乓乓的响个不停，不大的场上有好几波人在交战，这声音把白起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场上的情况，白起有点厌了。
“你们是在过家家吗？”
不大的声音让会场寂静下来，而后交战越发激烈了，卫庄和盖聂开始认真了，一认真两人就开始受伤了。
白凤趁隙射出一只羽毛，其方向赫然是盖聂，盖聂看到了但是躲不开，时机太好了。
本想着肯定会受伤，但一道倩影出现在他面前。
“容姑娘”。
羽毛被一只手接住了，盖聂连忙拉着端木蓉离开战场，询问她是否受伤。
“白衣服的小朋友，杀害医师可是大忌啊”。
没人知道这人是何时出现的，是敌是友。
“呵呵”，白凤感觉这人比卫庄大人还要装啊，把攻击对象转被为他，几道翎羽射向东方元。
众人看到白凤向那人攻击，想着应该是友非敌，就看到此人朝着那个高大人影走过去，那人影此时站了起来。
白凤的这几道翎羽没有一丝作用，没有一个击中目标，就在众人以为此人会和高大人影打起来时，只见那人影单膝跪地，口中喊着：“大人”。
墨家只感觉天要塌了，怎么又是敌人，心中好奇如此平平无奇的人到底是何人。
在白起起来后，他的石椅就化为了灰，他还不能掌控这种能力，东方元转身缓缓做下去，他的屁股下一丝丝石灰汇聚，等他完全做下去时，石椅已成型。
其形状和造式远超白起那简单的椅子。
“武安君，你们是在过家家吗？”
刚说出去的话转眼又给回自己，他丝毫不慌平静地说到：“帝国需要人才，他们是人才”。
“说实在的，人才这东西是真的不值钱啊，我都不知道杀过多少了”慵懒的身躯却散发出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一部分人从这血腥味中看到了此人如恶鬼般，无情、麻木、兴奋的杀害着所有生灵，鸟兽虫鱼包括人。
一部分能抵抗这血气杀气，他们听到了此人叫那个高大人影为‘武安君’，这个称号他们仿佛在昨天才听过，那人就已经死了，但现在却还活着。
没有人怀疑，武安君这个称号不是谁都戴得起，不是谁都能承受，首先秦始皇就不同意。
“‘非攻、兼爱’，你们墨家的想法我不能说都懂，都理解，只是我个人的理解”。
“‘非攻’不主动去伤害，侵略别的国家，这个想法很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兼爱’是大到国家之间要兼相爱交相利，小到人与人之间也要兼相爱交相利。”
墨家那边看到此人确实是真的了解他们的思想，内心一阵高兴。
“但——你们有没有想过，长达两百年的春秋战国让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你们有见过易子相食吗，有见过一样东西在不同的国家又是不同的价格”。
“你们这些墨家的领袖都是六国的贵族，你们从没从百姓的角度出发，但凡你们下田去干几年的活就知道百姓有多苦，现在嬴政虽说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但至少做到了不再流离失所”。
“现在咸阳宫内每时每刻都有新得东西被发明出来，在宫内农部和工部的话语权是最大的，这是国家的基本”。
墨家并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也知道这阵子外面流传的农具和灌溉水车，不可否认百姓们脸上的微笑多了很多，他们还曾假意询问暴秦是不是破灭。
谁知道百姓们怒视他们，他们曾言自己的家人确实被秦军杀了，但他们不怨恨秦国，秦国让他们吃饱了饭，还下了很多政策，有传言秦国要在全国办私塾，所有适龄儿童免费入学。
真得，他们真得很高兴，他们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名，他们知道苦，但只要自己孩子能读书，那他们就不用向自己那样苦了，这是大好事啊。
墨家人有点不相信，他们一连询问了不同城市的人，他们的回答大同小异，最重要的是，墨家也感受到了秦国的活力，那种蓬发的朝气。
“我知道你们墨家是看不上这些小东西的，你们或许还在心里嘲笑这东西给你们，你们一会就做出来了”。
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确实简单，三两下就做出来了。
“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做出来呢，你们把自己的思想定位的那么高，是想做什么，我很好奇”。
“我们……”。
无话可说，墨家第一次哑口无言。
“不说你们的思想，每个思想都没有错，都是自由的，一样米养百样人，但你们不应该反对秦国的统治”。
“你们或许以为嬴政是个白痴，昏君，沉迷女色的废物”。
不不不，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有这个想法，能一统七国的嬴政本身就了不起。
“嬴政他一天只睡三个时辰，为的就是处理国家大事，百姓的事，你们觉得很简单吗，不要说什么义务权利，你们或许见到你们的王是哪样就觉得他是哪样”。
“不一样，你们觉得牛很辛苦很努力，但他比牛还辛苦还努力。在你们休息吹牛的时候，嬴政还在批阅奏折，在你们大肆怒骂大秦的时候，他还在批阅奏折。他啊——小时候的他可是质子，以你们的见识应该知道的”。
“说得有点多了，这些年我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我这人见不得人说嬴政坏话啊，他真得为这个国家鞠躬尽瘁了，我感觉在这么下去怕是要死掉哦”。
现场一片寂静，他们只敢在暗处咒嬴政，这人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而且武安君为何无动于衷。
“所以你们听话一点好吗，不然轮到我去做皇帝，我会杀得尸横遍野的，我没那么仁慈，懂吗”。
“还有，我听说你们百家中有人勾结蛮夷之人来侵害自己的同胞”。
“没有，我们绝对不会这样做的，请阁下相信我们”。
墨家人躬身抱拳，他们确实恨秦，但他们还没下贱到去勾结蛮夷，这不止会遭到天下人的唾弃，自己也会羞愧自尽的。
“这我们会查得，不要让我查出是你们墨家，不然你们这一脉我会让它消失，真正意义上的消失。所以说你们有为大秦效力的想法吗？大秦的百家令你们都知道了吧”。
知道，他们当然知道啊，但他们怕是陷阱，把他们一网打尽的陷阱，但现在他们觉得没必要了，他们知道了大秦真要灭掉他们简简单单。
“抱歉，我们不打算为大秦效命”。
东方元感觉自己应该没说清楚，只听墨家白头发的夫子言：“大秦在一统的路上杀害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我们的亲人，我们为他效命就是忘却他的仇恨”。
“夫子，我不是要你忘却仇恨，你要是忘了我还真不敢让你来秦国，一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太让人害怕了，而且你是否明白我所言得‘为大秦效力’，这可不是为嬴政效命啊”。
这….好像没什么区别啊，盖聂开口了：“大人所言有理”。
哈？天明一脸疑惑的看着大叔，他的脑子还是转不过来。
“秦国的第一个皇帝是嬴政，我们怨恨的也是他，但第二任就不是他了，而且我们效力的不是秦国的皇帝，而是黎民百姓”。
啪啪啪。
“好，不愧是纵横家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道理确实是这样”。
但。
入了宫后，他们的一切都会被皇帝所控制，说是为黎民百姓，到头来还不是为了皇帝。
他们的考虑和担忧不无道理，轻笑一声：“你们知道为何我刚才说农部和工部话语权最大吗，因为这两个部门是直属我管理的，好歹秦国的一半我也有份，所以你们无需担心会出现什么龌蹉事，你们唯一要做得就是从农民百姓身上出发，让大家都能有口吃的，有口喝的”。
“如果真出现什么事，你们可以直接去找嬴政，他不是你们一厢情愿认为的人”。
“吹牛”。
盖聂一把拉住天明，往后面，然后看着这人，他知道此人听到了，只是不知道其胸怀如何。
没有理会童言，东方元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要是他们真得不识趣，那他只能照嬴政说得，拿下了，至于死了还是埋了那也是拿下。
场上落针能闻，时间缓缓流逝，墨家人内心深处在做斗争，他们脸上紧皱眉，有些脑子都开始冒烟了。
嗒嗒嗒，一个脚步声响起，墨家抬头看到一个人，他们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只是从服饰中可以看出是他们中人。
走到东方元的面前，抱拳说道：“大人，我想为大秦的百姓效命”。
“黎元你…”
哦～这人说话有点意思，为大秦的百姓效命，思想觉悟很高啊，值得他高看一眼。
“可以，你有何特长？”
“大人，我对建造方面有点心得，机关城的大部分地方我都有参与”。
是个人才，东方元知道发明者很重要，但是能把这个东西制造出来更重要。
“那你打算去哪一部门，农部意在百姓，工部也有一部分，但重要的军部装备的研发”。
黎元思考了一会，抬头看向东方元，坚定的说道：“大人，我选择去农部，我也曾是一个农民”。
“好”，现在农部的人数还是太少了，很多东西发明出来但抽不出人手去实验，落了许多灰。
黎元的同伴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他的家人可是被大秦人杀掉的，为什么要向仇人效命。
“‘非攻，兼爱’，这是我在墨家学到的思想，我不理解非攻，但我对兼爱有自己的理解，而且我效命的不是大秦，而是天下人”。
“不知在哪听到过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自认为自己或许能做到兼济天下，也许是我自大了”。
黎元有点自嘲，他觉得自己真得很了不起。
“黎元，你几岁了”。
黎元不知道东方元的意思，还是回答了：“回大人，吾今年二十有六了”。
“好”东方元大喝一声“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朝气，你没有自大，我很看好你”。
“人的寿命说长不长，我们来到这世上就是要见证什么，做些什么，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要不给别人麻烦就可以了”。
“道理一大推实际就是画大饼，你们要是想不清楚可以去牢里慢慢想，我现在，大秦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你们身上，大秦不会因为你们而停下脚步，世界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死去而停止转动，好自为之了”。
东方元的身形缓缓散去，他要回去实验在机关圣兽上找到的一种未知能源。
随着他的离去，在场除了白起的记忆没有消去，其余之人脑海中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记忆，就连投靠的黎元也不记得他，只记得白起。
“你们考虑好了吗？”白起坐到那张没有消失的椅子上，低头俯视这些乱臣贼子。
墨家这边好似如梦初醒，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而且就在不久前。
“我们墨家是不可能投靠你们暴秦的，死心吧”。
“是吗”白起也不再废话了，东方元都说了让他们坐牢，那就按照他的意思吧。
“那就乖乖束手就擒吧，你们也不想出现无谓的牺牲吧”。
“武安君，能否放这些人离开这里？”盖聂提着剑来到白起身前，凝视着他。
对于这个剑圣他还是有所了解的，主要是他曾杀害大秦三百将士，也辜负了始皇帝的厚爱。
白起凝视着他，语气平淡得说道：“盖聂，你以为你杀害了大秦三百将士还能活着吗，大人离开时可是下了违者杀无赦的命令”。
“那这些普通人能否离开，他们只是走投无路而已”。
看着周围那些人的恐惧和慌乱，白起明白这些真就是普通人：“只要他们不反抗，在牢里服刑期限到了就能出来”。
听到这话盖聂就知道没得商量了，一甩手中的剑指向白起，他不想打但没办法。
“武安君请赐教”。
“武安君，能否让我星魂试试天下第一的剑圣？”
白起看都没看星魂一眼，如若是曾经的宰相甘罗还能让他看一眼，现在的甘罗沦落到成为阴阳家星魂，实力和眼界差了不止一筹。
“没必要，回去告诉东皇太一，陛下对你们阴阳家很失望，如果不想消失在时间长河就想想该怎么做吧”。
挥手让他离去，然后举起右手，在众人疑惑中一把巨戟从天而降，穿破机关城落到白起手里，轻轻舞动就带起了剧烈的强风，身旁的人早在看到巨戟的时候就离得远远的。
离去的星魂不知道白起是何意思，只能回去告诉东皇太一了。
“来战”。
脚下一踏，身体如离弦的箭射向盖聂，盖聂不敢托大，连忙侧身躲避开，反手一刀劈向白起。
白起瞬间止住身体，手中巨戟一档，盖聂感受到了巨大的反震之力，心中感叹不愧是人熊，力量之大。
双方一触就分开，只要是盖聂他不打算硬拼肉体力量，而且这么大的块头，其速度应该很慢，他可以用速度来战。
在众人眼中，只见盖聂轻点地面就消失在众人眼中，等出现时就看到那巨戟的刃尖顶珠剑尖，在盖聂的一丝错愕中，白起挑起剑尖，戟快速拍向盖聂。
“横贯八方”。
只见一道剑光劈向巨戟，但这力道不够，盖聂回过神来，两人合力抵住，还是不行，这力道超出他们的想象，根本不是人能达到的境界。
两人被拍飞很远，直到碰到墙壁在止住，落到地面擦擦嘴角，这么久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看似只是嘴角溢血，实则他们知道自己身体内部受伤了。
“流沙也是要做反贼吗？”
白起这时才真的了解到，国内真的是乱啊，为什么这些人从不从黎明百姓的角度出发，安居乐业才是最高的理想啊。
他知道大秦刚创立，肯定有许多的问题，但大秦，陛下一直都是从黎明百姓的角度出发的。
“你们真得该死，学说、思想是用来开民智的，不是让你们来自相残杀的，明明在陛下的统治下，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好了，你们难道看不到了，真的看不到吗？”
白起真的怒了，握着巨戟的手越来越用力，胳膊上青筋暴跳，浑身散发出一股红色血气，笼罩下宛如人间恶鬼，再配合他那名号，真就人屠白起啊。
随着血气越积越多，不止墨家，就连跟在身后的秦军将士们都感到一阵恶心，心智弱一点的，脑海出现了是尸山血海，顿时吐了出来。
“你们祖上也曾是农民，始皇帝在当质子的时候也是一个农民，那时候没有仆人服侍他，吃食都要靠自食其力，你们是真没做过农民啊”。
看着这些墨家人，个个神情体壮，精神饱满，而且都还识字，是真的，真的…….白起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都死吧”气过头了反而平静了下来。
血气凝聚在他身上化为盔甲，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大风，风顺着缝隙流了进来，流到他的巨戟上，他的身体也在风的衬托下浮在空中。
“飞….飞，他竟然能飞”。
不敢相信，墨家人不敢相信人竟然能飞。
白起手中巨戟轻轻挥下，盖聂和卫庄感受到了死亡，爆发潜力离开这里，盖聂拉着天明和端木蓉离开这里，卫庄好一点，拉着赤练离开这里。
就在这一瞬间，机关城杯劈成了两半，里面的人或许感受到不到。
狂风撕裂，夹杂着石子木片等等杂物朝墨家人砸过去，哪怕又武力加身都难以抵挡。
“风萧萧兮易水寒”。
一大片冰层出现，勉强挡住了一点点，是高渐离——他把剑插入地下，在输入内力的加持下，水寒剑爆发出巨量的冰。
碰，一块块冰被砸碎，在砸碎的瞬间又生成，但高渐离不是永动机，他的内力是有限的，在这几乎无穷无尽的狂风中，他顶不住了。
咔咔咔，冰层全部破碎，雪女也顾不得其他了，抓起他离开这里。
肆虐的狂风带着死亡袭来，剩下的那些人没有足够的实力抵挡，没过一会就被砸的面目全非，地面除了一些血迹没留下任何东西。
狂风变小了，变得不再那么危险了。白起走到活着的人面前，一个个废掉内力，然后亲自捆绑，毕竟这些江湖人，哪怕内力没了还有其他的手段，大秦的将士不应该死在这些人手里。
“黎元，有把握把这里的东西带回去吗”。
脑子一转，他就是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大人，我需要足够的人手，特别是懂得的人，有些东西是很精密的”。
“需要什么就说，这东西是大秦的财产”。
“是”。